陈数杉目送王秘书依依不舍离开,转身上二楼,廖俊杰就等在楼梯口。
陈数杉说,“我跟他说是经侦、刑侦联合办案,把他吓够呛。”
廖俊杰意外又高兴,“哈!顺手捞到条大鱼!”
陈数杉挑眉,“真有经济犯罪方面的线索,你会给我么?”
“有的话一定。”
陈数杉森然审视他,不语。
搞得廖俊杰压力很大,不得不郑重承诺。
“我欠你的,一定。”
王秘书在停车场等到后半夜,没接到通知电话,倒是等来了宋局。
他风尘仆仆,刚从隔壁省份出差回来,下了火车直奔分局,此刻累得瘫在后座上,接过一次性热毛巾抹脸,呼哧呼哧直喘气。
“到底为什么事?又伤人了?”
王秘书有点意外,宋局叫他来捞人,他还以为宋局知道原委。
“应该不是,如果伤人,有人证有物证,不需要问这么久。”
“几点丢的?”
“保姆下午一点半发现不见了,我在附近几个网吧找过。”
宋局哼了声,“姓廖的不好打交道?”
王秘书没说他压根儿没见到廖俊杰,只沉重地点头。
两人闷闷坐了一会儿。
三更半夜,潮气退散,开窗也有一丝凉意。
王秘书挺起身体,“那您怎么知道——?”
“谁及时掌握到这个情况,谁就有问题呗。”
好一会儿王秘书才反应过来,领导是自言自语,不是跟他搭话。
他没问,做秘书第一条,不该问的不要问。
天快亮时电话终于响了,王秘书迷迷糊糊接起来。
“喂,什么?啊,哦,哦对对,我在车上,马上进来。”
他回头想叫醒领导,没想到对方眼眸清明,并没睡过。
宋局开门,“你给我介绍一下那个队长。”
进了分局大门,迎面一架比人还高的透亮穿衣镜,好多警察局都这样儿,让人正衣冠,注重警容,也让人照见自己,看清内心。王秘书知道这个惯例,但一眼望见自己跟在宋局身后亦步亦趋,殷勤备至的模样,还是惊了一下。
宋局也在照镜子,不过他看见的是意气风发,神挡杀神。
廖俊杰从二楼下来,虽然不认得,一见这两人的姿态站位就明白了。
他隔老远热情地伸出手,满面堆笑。
“是宋局吧?久仰久仰,回回去市里开会都听见人夸您。”
转头对王秘书,“王秘辛苦了。”
完全看不出两人没打过照面,王秘感激地冲廖俊杰颔首。
廖俊杰先开口,宋局就拿架子,站定了等人靠拢,亲切地拍肩膀揶揄。
“小廖啊,现在社会上都不兴996了,你们分局怎么还搞这一套啊?”
“领导批评的是!但没办法,庙小,就这么几个兵,排不过来。”
“得加人呐,我们也打报告要扩编。”
廖俊杰开玩笑。
“那我可得跟您错开!招商办招人,谁还报我们这儿啊?”
嘻嘻哈哈半天,切入正题。
“宋太这个事儿吧,我们初步判断是被人连累了,但她是重要证人,口供最好一次性录到位,命案嘛,您懂的,检察院、法院都看得很仔细,要是发现第一次讯问没留下合规记录,或者这次的记录跟之后有矛盾,反而不好解释。”
“命案,怎么会呢?”
宋局将信将疑地皱起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饶是做了好几个钟头的心理建设,他也没想到问题如此严重,毕竟安岳惹出来最大的乱子,也不过就是逼服务生吃下腐坏的食材,被人摆上网而已。
他想问谁死了,能攀扯上一个几乎没有社会关系的家庭妇女。
“您是家属,又有这个地位……”
廖俊杰明显地看向王秘书,意思是领导关心则乱,但你要把关。
“更多信息我不方便透露,但我跟您保证,第一,宋太在我这儿,肯定是吃好喝好,按点服药,绝不会受到惊吓,您实在不放心,我还可以打报告,问市局要个保健医生来,贴身陪伴。”
“哦,搞特殊就不必了,影响不好,她这个病,能保证按时吃药,身边一直有人,就出不了岔子。”
宋局镇定下来的速度比廖俊杰预测的要快得多。
“既然是命案,我明白,不能多问。”
廖俊杰没催促什么,温和含笑,鼓励地看着他。
宋局很配合,直接开始介绍情况。
“我认识她时就有这个病,结婚十几年,治来治去,每况愈下,搞得我也很灰心,当初结婚,我父母就不同意,我却认为没什么了不起,好好治,对吧,又没有生活压力……结果一塌糊涂,孩子要的晚,生下来就是我父母带,有时候都忘了家里还有个人。”
宋局自诩提供了最好的环境,对安岳的病,只有满满的惋惜。
廖俊杰品度出这层意思,便索性直言了。
“如果您方便的话……您知道,宋太比较难沟通,讯问对她来说可能有点儿刺激,这一晚上进展很慢。”
宋局笑的无奈。
“我尽量。她没砸你们的设备吧?我赔偿。”
王秘书插话,“这方面您联系我,费用是宋局个人出。”
廖俊杰尴尬地笑笑,没告诉他安岳上了手铐。
“问我吧。”宋局大方提出。
廖俊杰连忙表示感谢,从怀里掏出记事簿。
“5月23日晚上八点钟左右,您跟安岳在一起么?”
宋局根本没回顾,理所当然看向秘书。
王秘书连忙翻手机日程表。
“两周以前……周四哈?我陪宋局在工地,十一点多才回家,宋太,哦,那天早上宋太状态很差,全天在家睡觉……”
他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不是她同学说要聚会的嘛?”
“在哪聚,跟谁?”
王秘书刻意隐瞒了尹从辉这个名字。
“不知道在哪,电话我接的,直接拒绝了,都没跟宋太提。”
“打电话的是谁?”
“我不知道,宋太讨厌电子产品,功能都用最简单最基础的,通讯录里就没存人名,打过来一串号码。”
廖俊杰觉得古怪极了,“那安岳在家睡觉,有人陪着么?”
“有,保姆陪着。”
廖俊杰记录下保姆的名字,又问。
“那6月5日,就是昨天下午两点呢?”
王秘书反应了一会儿此刻是5日晚上还是6日早上,想明白就有点糊涂。
“下午,不是就被你们抓了么?”
“我们是三点钟左右找到她的,之前呢?”
王秘书没说一点半丢的,直接说,“反正两点半还在家。”
廖俊杰一眼就识破他胡扯了。
而且离开分局就会打电话跟保姆对口供,可惜他不知道,警方对保姆、司机之类角色的口供,信任度都很低。
接下来问宋局,“您认识宋太的同学吗?他们经常聚会吗?”
“大学同学?”
“高中,重庆的同学。”
“我没见过,我印象里这是他们第一次组织聚会。”
“那您方不方便描述下宋太婚前的状态?据我们调查,她毕业于旧厂街的五寸滩中学,2009年考上中国民航大学?”
“是的,我们就是2009年认识的。”
“这么早?在她高考之前还是之后?”
“之后,当时我在美国读研究生一年级,暑假回国认识的。”
宋局面上露出一抹温馨的笑,很愿意回忆当初。
“我只大她五岁,却好像多十年人生经验,说什么她都没听过。”
“后来就一直异地恋吗?”
“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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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半年我就回国了,学位也没拿到。”
“哦?您这么……”廖俊杰发出男人的唏嘘。
“她太漂亮了,我想尽快确定关系,本来打算读完博士留在美国的,可以说是为她回来,怪我小看情绪病了,我母亲很慎重,又介绍中医,又找大师,我跟她说,你这都是偏见,你就当它是感冒,该吃药吃药,带病生存。”
廖俊杰沉吟一瞬,“具体认识的日子,您还记得么?”
他以为宋局会顾左右而言他。
没想到他飞快回答,“8月12日,我们每年都会庆祝。”
廖俊杰记录下这个准确的时间节点。
“那到底,宋太是受了什么刺激生病的呢?”
宋局疲倦地捏眉心。
“今天太晚了,不,是太早了,我七点半要赶回市局。”
廖俊杰看表,才六点二十,但当然,向领导汇报是需要做些准备。
“我们另外约个时间吧?”宋局主动提出。
“好,我跟王秘约,您忙!”
两人上了高架,路上只有大货车,圆滚滚的橙色朝阳坠在匝道上。
宋局问,“小赵感冒还没好么?”
“说是甲流,发烧反反复复,人都整虚了,话也说不了。”
“几天了?”
王秘书盘算,“两周,哎哟,真是,怎么这么严重?”
“我记得他是23号晚上从工地走,就病了是吧?”
宋局坐在后排,抱着胳膊闭着眼,虽然在笑,弯起的嘴角却带一丝自嘲。
王秘书满腹心思挂在‘经侦’上,没察觉领导的语气,冒冒失失说。
“跟尹总走的嘛,第二天就倒下了。”
*********
——又是2009年?这几个人杠上了。
目送宋局带王秘书离开,廖俊杰站在晨光下思忖。
电话狂震,廖俊杰听没两句就大声质问。
“这不明显报假警吗?”
老方嗓门儿更大,说可不是嘛?
“怪我倏忽,年轻人说现在有种无人机,不是天上飞的,是水里游的,放塘子里,刷刷扫两遍,有没有尸体一清二楚,这种东西我能信么?”
廖俊杰附和,“那不行!眼睛看见的才是真的。”
“我也说不得行,叫他们把车拖出来验一遍,塘子水排干净,摸底下,你看我才几个人,那几天人仰马翻,晚上还要守塘子,信不过村委会,就没仔细琢磨笔录,仙人板板,遭龟儿子骗了!”
“那个是啥子人捏?”
“毛没长全的兔崽子!学啥子互联网运营,油嘴滑舌,骗了老子几遍,现在不接电话了,你忙不忙?你忙我去抓,好好教育教育,不要给警察添乱!”
“我去!我教育!”
廖俊杰挂了电话,很快收到老方的信息,学校距离分局不远。
“廖哥——”
马提子从后头叫了声,眼眶乌青,满面胡渣。
“么样,问出啥子名堂?”
前半夜范立青招呼蒋森,后半夜换马提子顶上。
“问来问去一句话,同学聊两句,犯法吗?妈的,这小子真能耗!廖队,再给我二十四小时,就这种滑头,狗日的都不用打,不给睡觉马上老实了!”
“说了你多少次?不能逼供!好歹是直辖市主城区,而且——”
廖俊杰弹了下烟灰,冷哼一声。
“这个事儿主谋不是蒋森。”
“你肯定?这明显是连环案,案中案,金荣的死,主谋很可能不是蒋森,那之前的死者呢?”
说完马提子呸了声。
“搞半天老子都不晓得之前死的是谁!”
“慢慢来,不要慌,会搞清楚的。”
廖俊杰拍着他的肩膀,胸有成竹。
“我有预感,摸到边儿了。”
马提子愕然瞪眼,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