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格雷森的长相十分英俊。
但是再英俊的脸，放大十倍、百倍出现在近距离的时候，任谁也不能说一声好看。
包括直面巨脸冲击的小精灵。
——哦，是的，在发现这个神奇生物具有人形，还有翅膀的时候，迪克自动在心里把扑棱蛾子形象修正为童话故事里的小精灵。
面粉被水洗掉大半的小人轮廓模糊，迪克小心翼翼地避开翅膀与身体的连接处，大拇指和食指的指尖夹住也许是腰部的位置。掌心虚握，能感受到有什么薄薄的东西一下下呼扇着，像捉了一只蜻蜓拢在掌心。
而被捉住的小精灵本灵，在经历了被面粉喷、被碗扣、被捉住后，突然直面一张巨大无比，有着一口就能把自己吃掉的嘴的脸——ta爆发了小小身躯里巨大的力量。
迪克斟酌着捏住小人的力度，不敢用太大力气，这就导致小家伙突然增大挣扎力道的时候，竟真的挣开了两根手指。
一团面粉在空气中愤怒飞舞，做了个急转弯，凶狠地一头撞上了迪克的脑门。
迪克：“嘶！”
他没有在意脑门上印上的白色印子，眼疾手快地在空中一捉，像捉一只蝴蝶，手掌如同一个罩子，一把将小精灵罩住。
这回迪克根据捉蜻蜓的经验，选择捏住ta的两只翅膀。
果然，翅膀一被束缚，ta在空中扭来扭去，却始终逃不开迪克的魔爪。
“嗯，你好？”
迪克把小精灵举高，与自己视线齐平，再次进行了问好。
已经有了抗性的小精灵生气地挥舞了一下ta的手。
你不好！
迪克仔细观察，发现模糊的面粉轮廓里稍上的部位有一小段晃了下。
他沉吟一下，决定认为那是小精灵同样友好的挥手。
“嗯，你好，小精灵？”迪克犹豫着问，“还是田螺姑娘？”
小精灵：？田螺姑娘是什么东西？
迪克比了比ta的高度，疑惑道，“按理说田螺姑娘是一个成年人……你这个大小，额，感觉更像拇指姑娘？”
在搜出比较符合的田螺姑娘故事后，迪克把田螺姑娘所属的资料书全都翻了一遍，里面还有一个故事，叫做拇指姑娘。
迪克：“不然你是一个新品种，蛾子姑娘？”
小精灵顿了一下，奋力挥舞四肢挣扎，然而被捏着翅膀，ta看起来像在空气中游泳。
迪克有点担心ta这样剧烈挣扎身体重量会不会把翅膀坠坏，于是把手放低，让小精灵正好可以把脚踩在平台上。
“你听得懂我讲话吗？”迪克蹲下来，尝试让视线与台面上的小家伙齐平。
模糊的轮廓似乎在动，但不太拿得准ta在做什么，难道是在试图回应自己？他试探着把一根手指伸出来抵到面粉轮廓面前，“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听懂了你就——”
迪克卡了壳。
刚刚只能愤怒地拳击空气的小精灵对准巨大的指尖，打了一套拳。
这个家伙实在讨厌，跟ta接触的部位感觉都怪怪的，不像皮肤。包括这个指尖。
小精灵尝试在保持自己平衡的同时给它来了一脚飞踢。
“哦，好吧，好吧。”迪克咕哝一声，“如果我被这样抓住了，我也要生气的。”
他试图进行沟通，“我把你松开，你不要乱飞好不好？”
虽然说在被面粉勾出轮廓的情况下，小精灵乱飞也是可以被抓住的。
指尖那一团白色抖了抖，不再对着指尖打拳，迪克感到有什么东西不甚明显地戳了戳自己带着一次性手套的指尖。
“你同意了？”
戳戳。
迪克眨眨眼。
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戴着碍事的手套了。
无论如何，隔着手套的感官总是不如直接接触明显的。
他松开捏着翅膀的手指，看见手指上粘了一大片闪闪的鳞粉。不戴手套的念头便被抛在一边。啊，果然还是得戴着手套，万一有毒呢？
有一些蝴蝶的鳞粉就连结着毒腺。
面粉糊糊小人并不知道有人在思考ta带不带毒。得到解放，ta抖了抖翅膀，就往水槽边走。
一根巨大的手指轻轻地把ta推离了水龙头。
小精灵：？
Ta尝试绕过指头，却又被轻轻推回来。
迪克咳嗽一声，“我们先聊一聊再洗好吗？你洗完我就看不见你在哪了。”
面粉糊糊没有动静，迪克却有种直觉，ta在仰头盯着他。
“我就当你同意了？”
“……”
面粉糊糊不同意！
面粉糊糊发起冲锋！
面粉糊糊被迪克的手指镇压。
Ta试图起飞绕行，又被手掌轻易拢住。
迪克默默摊开手心，轻轻把小人倒在台子上。小人比刚刚看起来矮了一点儿，大概是坐下了。
“呃……也许我们现在可以聊聊了？”迪克心虚地说。
面粉糊糊变高了一点，愤怒地飞到他的掌心。根据手指的触感，大概小人对他的中指进行了一套按摩。
迪克不好意思告诉小精灵自己的感受，只好默默地等ta发泄完，再轻轻把人放在台子上。
“……”
“你是小精灵吗？”
感觉小人似乎认命地一屁股坐下了，迪克连忙发问。模糊的轮廓动了动。意识到自己无法看清这是在点头还是摇头，迪克补充，“是就跳到我左手上，不是就跳到我右手上。”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地分别举了举两只手。
面粉糊糊跳到了他的左手心。是。
“是你帮我打扫卫生？”
踩了踩左手心。是。
“我帮助过你吗？”
面粉糊糊飞起来，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迪克神奇地看懂了这个飞行轨迹：一个问号。
他猜测小精灵不懂帮助这个单词的意思，正打算解释，就见面粉糊糊落到了他的右手心。
“……”迪克似乎理解了ta的意思：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很明显没有啊！
“……那你是为什么来到我家？”
面粉糊糊又飞起来转了一个圈。
迪克意识到这个问题不是简单的是否能回答的，换了一个问法，“你打扫卫生是因为我吗？”
踩踩右手心。否。
迪克沉默了。
他实在想不通既然这样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在家里发现一只小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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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
“你是意外来到这里的？”
踩踩右手心。否。
“你是有目的地来到这里的？”
踩踩右手心。否。
这怎么还能自相矛盾呢？迪克头大。小精灵看起来不会说谎，但是万一呢？
“你会伤害我或者其它人吗？”
踩踩右手心。否。
“你要在这里呆很久吗？”
面粉糊糊转了一个圈。
“你会魔法吗？”
跳到左手心。是。
“是能让东西飘起来的魔法吗？”
跳到右手心。否。
“……所以你洗碗什么的，都是自己在搬东西？”
左手心一沉。是。
迪克：“……”天啊，好辛苦的小精灵，他简直要为此感到愧疚了。
他又试了几个猜测的魔法，小精灵在他的右手心踩来踩去，留下一串小小的面粉脚印。
还能有什么魔法呢？迪克正在绞尽脑汁地思考该问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叮铃铃地响起来。迪克掏出手机，不小心连带出一张揣在兜里的纸。
“喂，格雷森警官，你在哪呢？”
糟糕！迪克看了眼时间，他的午休时间已经过了，同事找不到他开始打电话了。
要不干脆请个假吧……
迪克一边想着，一边弯下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纸。
哦，是之前上楼时顺手揣着的自来水公司账单。
迪克的目光随意滑过账单，突然凝固在最后结算的数字上。
迪克：“……”
迪克：“…………”
迪克两眼一黑。
他把请假的话咽进肚子里，并开始后悔之前为了逮蛾子请的一天假。
请什么假！请什么假！贫穷的打工人不配请假！
解决掉这个电话，保证自己马上就会到达警局，他对面粉糊糊说，“你可以让我看见你吗？”
面粉糊糊犹豫地站在台子上，转了个圈。
“好吧。”迪克说，“不过，能不能在清洗完后拿着什么东西让我知道你在哪儿？”
他虚弱地扬了扬账单，“看在我为你用的水背了一大笔债的份儿上。”
……
小精灵只感觉巨型人类在捡起那张账单后突然变得生无可恋。
Ta犹豫了一下，在人类故作虚弱的语气下，成功忘记了自己刚刚被阻止洗澡，被推了好几个跟头（这不怪迪克是ta自己太轻了），被捏着翅膀的愤怒。Ta飞到人类手边，安慰地拍了拍他，好吧，ta同意啦～
人类为ta拧开了水龙头，特意将水柱调成小小的线，这样ta就可以直接在水流下洗澡。
小精灵非常开心，即使人类一步三回头，千叮咛万嘱咐地叫ta洗完记得关水。
仔仔细细地洗完澡，抽张纸巾擦擦自己，成功变回一只看不见的小精灵。
小精灵看了看细细流下的水，熟练地振翅起飞。
退到一定距离，瞄准水龙头开关，摆好姿势，俯冲，发射，咻——
成功一jio关上水龙头的小精灵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瞄准成功。
这水龙头真是太难拧啦，人类干嘛要用这么难拧的东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