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弦雨穿过凌乱的观众席,径直向舞台幕后走去。
从歌剧院变成恐怖游戏到现在,一刻钟的时间,能跑路的人都已经跑路了。
目前还滞留在场的,约莫三四十人,都有各自的无奈或坚持。
陈弦雨路过一个丰饶神的虔诚信徒,因为太过忠诚,死活不肯爬墙。
又路过一个贪婪神的信徒,想爬墙但舍不得积累的虔诚被清空。
又路过一个蜜汁自信的中年男人,他大声嚷嚷着“黄道一个女流之辈有个屁用,还不如留下来见真章,恐怖游戏有什么难的?当年联合国要是能请老子去带人类玩游戏,咱们早就赢了,哪里还有陈白衣的事,一个废物,弱智游戏都能玩输。”
陈弦雨默默地路过他们,对于即将成为玩家同伴的观察确实重要,但眼下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这不是竞技类游戏。
竞技生存类游戏,观察玩家,了解玩家,优先级在第一位,因为他们都是竞争的对手。
比如他当年最后一局游戏,天船上的末日生存,在有限的资源里,玩家不但要清理叛徒,还要争夺资源,最后为了活命不择手段,这种游戏通常开局就会通过“系统喇叭”直接公布游戏规则和玩法,它不需要剧情,不会藏着掖着让玩家自己找线索,它要的是玩家恶意竞争,两败俱伤。
崩坏的歌剧院则不是。
至少目前,没有竞技和生存相关的趋向。
这座闹鬼的歌剧院,它充满了谜题,等待着玩家的探索与解答,崩毁一刻钟了,也无任何喇叭或者主持人出来宣布游戏规则,这说明,大概率是一个恐怖解谜或者角色扮演游戏。
需要玩家自己一点一点发掘游戏剧情和通关办法。
这种游戏里,玩家要对抗的,通常不是玩家自己人,而是剧情本身。
所以事先掌控整个地图,想办法找到主线目标,仔细揣摩一下剧情设计上的恶意,比理会玩家同伴更重要。
不过陈弦雨素来一心多用,在穿过观众席这一路上,已经捕捉到了不少信息。
在场的人们说,现实变成恐怖游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媒体上看不到报道,是因为消息都被封锁了,人们口中说的那个小镇,是在修建黄道女神神庙的时候被“降下神罚”。
那么,这件事不可能是李混元帮黄道做的。
如果只是因为修建不力就降下神罚,黄道这么小气的话,只会把信徒赶去别人家。
这说明什么?说明另外五个神也不是傻子。
说明另外五个神同样有把现实变成恐怖游戏的能力。
虽然最终呈现的效果或有高下之分……但,或许可以推论出,神,都有这个能力?
那么,身怀神骨的他自己,有这个能力吗?
陈弦雨在自己的推论里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简直忍不住现在就试一试。
手掌缓缓按在衣领下的布料,隔着大衣与衬衫,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从未愈合的伤口在他的触碰下,扩散出一片清晰的疼痛。
他吸了口气,被理智拉回现实。
不行,现在不是验证的时候,他这趟出门带的药不多,虽然考虑到了意外情况多带了两瓶……恐怕也不够吃的,他得先撑过这场游戏,才能再做研究。
陈弦雨另外一层获得的消息,来自一个专拍灵异事件的网红主播。
网红主播主动留在了现场,他正在绘声绘色描述他的经历:“这剧院啊,我当年真的翻墙潜进去过,大白天都阴气森森的啊,据说是剧团女主演的亡魂一直徘徊在这里,看到英俊的男人路过,就要把人抓进去吸干阳气……”
有人质疑:“那你怎么没有被吸干?”
主播挠了挠头:“因为我是东方帅哥啊,我的英俊不符合西方人的审美,嗯,一定是这样,来来来,你看哦,这些壁画的位置都没变过,蛛网也没有打扫过,那边窗台上还有我翻墙进来的脚印,这是一模一样的歌剧院……”
所以,陈弦雨判断,即使是神,以他们现在的能力,也不能凭空捏造游戏。
哪怕内容来自大千世界,它起码得有一个基础的框架,这和喜见城是个缝合怪是一样的,凭空造物,对神来说,消耗太大,不划算。
所以,今后做局给神的时候,他挑一块空白大荒之地,把神骗进来杀,让神无法当场捏造游戏来困住他,这是最好的决策。
一边思考着未来的筹划,陈弦雨一边穿过沉重的幕布与空旷的舞台,从一个转角进入了剧院后台。
不知谁点亮了这里的小灯,他首先看到的,是一面墙上的剧团编制名单。
如果说大厅壁画上,画的是舞台上演出过的角色,那么这里的名单,就是演职员自己。
最前排,是女一号,男一号。
第二排,是女二号,男二号,女三号,男三号。
第三排之后,是剧团其他演员,以及经理、行政、道具师等等幕后工作人员。
泛黄的照片下,写着一个个墨迹氤氲的花体名字,一时看不清楚,陈弦雨就暂先记下了照片上的面孔。
他继续往里走,剧院的建设还算完善,通道两旁,分别是化妆间、服装间、设备间、物业间、行政室、会议室、财务室、贵宾招待室、琴房、练功房、培训室、厨房……以及最里端的,演员宿舍。
普通剧院有的,这里都有,剧院并不差钱,在年久失修之前,演职员工应该过着很不错的日子。
大概是为了防止火灾,后台的装修完全放弃了中世纪风格,统一都是近现代的结构,连一根蜡烛都没看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盏盏小灯……它们都已经被点亮了。
有人比陈弦雨更早来幕后探索。
没关系,他不急,玩家之间目前不构成竞争关系,陈弦雨低头想了想,在心里给“主线相关场所”划定了大致的范围,然后抬脚就往行政室走去。
行政室已经被人翻过了。
陈弦雨在行政室的地上看到了一叠离职申请书,有好多张,他捡起来,发现申请人的照片都能和墙上名单里的一一对上,甚至还有女二号、男三号、道具师、灯光师、琴师……重要人员,竟然都离职了。
可惜,申请书下方,大片的花体字,同样被墨水晕开,他看不到这些人的离职原因。
不过陈弦雨已经有了个大概判断,不给玩家看,说明这些内容会剧透主线。
他只需搞明白,是剧院闹鬼在先,重要职员因此离职在后?还是重要职员离职在先,剧院生意一落千丈才逐渐闹鬼……弄清楚剧院过去发生了什么,或许就是答案。
在行政室暂时找不到更多线索后,陈弦雨转身往服装间走去。
却在出门的时候,撞上了从隔壁会议室里出来的一个人。
李混元:“…………”
狭窄的通道里,蛇眼瞪着白毛。
“你怎么在这里?”陈弦雨先声夺人,“你那朋友找到了吗?”
“你怎么在这里?”李混元皮笑肉不笑,“两百块钱就能让女神带你离开这里,可怜的社畜,两百块都拿不出来吗?要不你求求我借你?等一会主线剧情开始,恐怕就不是这个价了。”
“老板让我留下来帮他拿奖励,小公司,生活不易啊。”社畜说着天真又诚实的话,“既然是游戏,总有奖励吧,我老板说他很会玩游戏的,拿了奖励回去给我们装空调。”
“哼,这游戏难度不小,除了我,或者我找的那位朋友,估计没人能通关,你们这些草履虫就别做梦了,自求多福能活到蹭我们通关那一天吧。”
李混元话是这么说,但他两条腿却忍不住跟着白毛去了服装间。
当时,小助理打电话给他说有人想骗浮光,而他匆匆赶去才发现小助理描述的人并非陈白衣,而是一个小贼,他在世界论坛上嘲讽过,还有点印象,他确定对方不是陈白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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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出此下策,把剧院变成恐怖游戏,逼着那狡猾的狐狸现身。
以陈白衣的傲气,他是绝不可能跪拜神像、让黄道女神送他出去的。
所以,如果他因浮光拍卖而来,那么,一定被他留在了歌剧院里。
李混元对自己的能力相当自信,再难的游戏他也不怕玩死自己,崩毁的歌剧院一出来,他就仗着位置优势,给自己划定了主线寻找范围。
先是行政室,再是财务室和会议室,连演员宿舍都被他翻过了,他也找到了有价值的东西……然后提前做好了布置。
钓鱼,陈白衣以为只有他会么?
现在就是怎么把他揪出来了。
陈弦雨后面吊着个蛇尾巴,也无所谓,谁先找到主线,是否共享信息,对来他说都无所谓,这类游戏对玩家散发的恶意,是从游戏机制本身出发的,至于主线剧情任务,通常不会藏得太深,不管谁找到,玩不下去,迟早会求到他面前。
陈弦雨在服装间里转了一圈,心底就有了判断。
从大厅的壁画装饰来看,这家歌剧院的招牌剧目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画框里至少一半是相关的剧照。
而服装间里最多的,也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戏服。
男女主的戏服更是占了一整面挂壁,每一件都准备了好几套,洗净熨平,一丝褶皱都不见。
陈弦雨路过的时候,还能闻到隔着多年岁月都经久不散的香水味。
这是一种很特别的香水味,所以他在路过常服区的时候,就从同样的香水味判断出了女主演存放在这里的常服是哪一排。
他不动声色地贴着一排悬挂的服装走过去,果然,他袖子底下的手背,在一件连衣裙的口袋外,碰到了一本硬硬的东西。
应该是日记本。
闹鬼的女一号的亡魂,和女一号的日记本,要素齐全,应该就是主线剧情任务。
但陈弦雨并无停留地路过了。
他又不是傻子……谁家好姑娘写日记不塞在枕头底下,还放到人多眼杂的服装间来啊!
陈弦雨有点好笑,甚至想劝蛇皮下次换个东西试探他。
在蛇皮的注视里,陈弦雨自己就是晃了一圈,“一无所获”,就离开了服装间。
他摆出一副放弃的样子,没有继续寻找,转身下了舞台,他在观众席一瞥一看,看到了一双闪亮的跑鞋……嗯,他认出来了,是先前那个浑水摸鱼踩鞋子偷钱包的小贼。
手脚很好,那么脑子应该也不至于生锈。
于是陈弦雨看似漫不经心地坐到了小贼旁边,一起听网红主播吹牛。
李混元失望极了。
果然不是他么?
陈白衣怎么会和一群草履虫混在一起听另一只草履虫高谈阔论?
就在李混元原地纠结,试图从草履虫群里寻找更可能是陈白衣伪装的家伙的时候,咻——的一声,一个穿着闪亮跑鞋的身影,从他身边一闪而过,蹿进了剧团后台。
虽然身形快得令人眼花,但李混元已经认出来了,是那个小贼!
想骗他浮光给他小助理下药失败的小贼!
不会吧,这家伙菜的很,还东施效颦,想学陈白衣炸神庙,被他嘲得跟个孙子一样,不可能是本尊啊!
就在李混元陷入自我怀疑时,小贼又从服装间里蹿了出来,手上高举着一本血染的日记本——“我找到了!”
小贼吗喽上树一样蹦上舞台,手里抓香蕉似的抓了个麦克风——“我找到主线了!你们快来听我读!”
只凭着人群里的一阵异香,就想到了服装间,就找到了同样的香味,就找到了日记本……
江屑觉得自己当小贼实在太委屈了,他简直是绝世天才!
哎,要是陈白衣还活着就好了,江屑心里哀叹,自己这么聪明,绝对能当陈白衣身边的头号小弟,把晏升那个废物比下去,可惜……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