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已重写)夜的第二章
    “台词。”江屑说。

    “唱功。”李混元说。

    “情绪。”秃头老板说。

    陈弦雨的目光从三个人的脸上扫过,“理由?”

    江屑振振有词:“第一天,作为新人演员,可以什么都不懂,相当于试用期,态度不合格的都淘汰了。那么试用期结束后,就该正式表演了吧,背台词肯定是第一步啊,你把朱丽叶当成领导,她检查,你背诵,背错了就凉凉咯。”

    乍一听,确实很有道理。

    但李混元发出了鄙视的声音:“我算是见识到了草履虫的脑子。”

    “啊?你骂我?”江屑怒目而视,“我可是陈白衣钦定的最佳伙伴!世界论坛三百万粉丝,你竟敢骂我没脑子,你又有多少本事?把账号亮出来看看啊!”

    “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李混元报以冷笑。

    作为颇有先见之明的智者,李混元当年甩视频较劲的时候,他从未在视频里露过脸,他和招摇过市的陈白衣不一样,他可不想走在街上被草履虫们簇拥迷恋,他回家族,开公司,经营产业,用的也只是伏尔加李家的姓氏,他的名字,他的智商,他的脸,没几个人类有资格欣赏。

    并且他也讨厌一切试图去和陈白衣沾边的人,江屑就是沾得最猛的一个,李混元没少去评论区里嘲讽——单方面嘲讽,不接受反驳。

    一个清澈的愚蠢的男大学生,也配和陈白衣的名字放在一起?

    陈弦雨发问了:“柜子先生为何否定台词?”

    “你在明知故问吗?”李混元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台词,词能达意即可,正式演出多的是即兴发挥,如果人人都照背台词,还有什么艺术可言?”

    “所以柜子先生认为唱功更重要?”

    “废话,你一个舞台剧,上台唱跑调试试?观众不对你扔臭鸡蛋都是仁慈,还有,别叫我柜子先生,你过来,我告诉你我的名字。”

    但陈弦雨竟然对他的名字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转头看向秃头老板,“老葛,你认为是情绪?”

    “呃,咳咳。”老板摸了摸鼻子,“是这样的,我年轻时在大学话剧社里,社长第一天给我们上思想课,就是演员态度这些东西,第二天让我们上台即兴发挥,他不看别的,只看我们表达出来的情绪对不对,喜、怒、哀、惧、爱、恶、欲,社长说一个优秀的演员首先要把情绪传达给观众。”

    “话剧和舞台剧能一样么?”李混元反驳,“话剧看台词、姿势、情绪,舞台剧看音乐、舞蹈、戏剧。音乐就是排在首位的,舞台剧最多的是什么,就是唱戏啊!当然要看唱功。”

    陈弦雨眨了眨眼。

    “我觉得你们都很有道理。”他说,“可能只是一个次序问题。”

    他跳下床铺,拿出药瓶,倒一把药在手心,数也没数,倒饭一样倒进嘴里,然后左右看了看,感谢传颂神的慷慨,还有半瓶饮用水。

    他就着水把药都吞了,才若无其事地说,“能做到的话,你们把台词、唱功、情绪都做好吧,至少今夜能安全度过,之后的话,等拿到更多信息我再看看。”

    “你能不吃那个药吗?脑子会吃坏的。”李混元皱眉,“你身体什么毛病?回头我给你配药。”

    即使一份丧偶的履历已经把他的怀疑都粉碎,但陈弦雨抬眸时那个眼神,很像,太像了,这份眼神从不游离于光暗,也不带一丝傲慢和卑劣,他是认真的,看任何事物都是认真的,就像精神病人看蘑菇一样的眼神,认真,懵懂,又好奇,他用这种眼神看所有的草履虫,也包括看李混元自己,让人根本捉摸不透他那颗脑袋瓜里在想什么离奇的东西。

    李混元就是太熟悉这个眼神了,简直和陈白衣一模一样,很多小细节是藏不住也骗不了人的,李混元今天特意观察了他睡觉的样子,哪怕容貌大改,这个人熟睡的侧脸却还是那么乖巧那么无害,剥去了平时的恶劣之后,他和当年假寐月下的少年更加重叠了。

    这该死的熟悉感,让李混元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探寻,放任自己的直觉压倒理智。

    “不要。”陈弦雨美滋滋地在柜子里挑着新衣服,“我连柜子先生的名字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毒死我。”

    “我刚才就要告诉你我的名字是……”

    陈弦雨拿着新衣服,去了洗漱间,和他擦肩而过。

    并不想听。

    夜。

    所有人都妆容齐备,穿着戏服或者道具壳前往舞台。

    李混元最后一个离开宿舍。

    他在洗漱间的垃圾桶里,翻到了一件换下来的衬衫。

    衬衫是黑色的,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但瞒不过李混元的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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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锐,他一摸就发现了衬衫有一块地方,比黑色更暗。

    是左胸肋骨的位置。

    这里渗了一片新新旧旧的血渍。

    他不会认错,就是陈弦雨昨天穿的衬衫。

    这个人怎么回事……身上还带着伤么?

    李混元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假思索,李混元就用剪刀剪下一小片染血的布料,装进袋子里,他决定带回去检测一下DNA,他的庄园里仔细找找,应该还能找到一些陈白衣留下的头发啊之类的痕迹,到时候一对比就好了,虽然这个举动可能会被草履虫们认为是变态,但他非得这么做不可。

    陈白衣太狡猾了,不拿DNA甩到他脸上,他是不会老实的。

    数据,智者的终极打脸武器。

    李混元揣着样本,钻进柜子壳里,在0点之前抵达了大舞台。

    悠扬的钢琴乐再次响起,猩红幕布缓缓拉开帷幕。

    “等一下……”

    陈弦雨再次听到开幕钢琴曲的时候,终于想起了昨天遗漏的地方。

    违和感。

    不对。

    “怎么了?”柜子问他。

    “这是贝多芬的《月光》。”花瓶正在思考,“怎么会出现在《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歌剧里?”

    柜子也发现了问题,他确定地说:“任何一个版本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都没有用《月光》作配的,所以这是朱丽叶自己加的戏?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她真正的心愿?”

    可他们早就把剧团所有房间都翻过了。

    从道具间到会议室,从琴房到行政室,所有剧团表演过的剧目都翻过了,他们这两个脑子加起来,都不记得有哪个剧目哪个版本是用《月光》作配的。

    琴房里,连相关的乐谱都没有。

    花瓶缓缓开口:“有没有可能是朱丽叶自己写了个戏?”

    “……”在短暂的沉默后,聪明的柜子领悟了,“我知道了,演员宿舍区里,没有男女主演的房间,如果因为某种原因剧本未曾公布的话,就肯定放在朱丽叶的房间里,我们找到这个隐藏的房间就可以了!剩下的就是说服玩家,听我们的安排来表演……算了,我为什么要说服草履虫,让他们多死一点,他们自己就会求上门了。”

    柜子得意洋洋地宣布了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