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一片愁云惨雾,黎家众人面上皆是一副兔死狐悲的悲凉。
“对不起,祖父。半夏没有完成祖父的嘱托。”黎半夏垂下头道。
黎丞相面上也是一片哀恸之色,“半夏,这不是你的错。祖父知道,你尽力了。元夏和知夏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黎半夏叹气:“七姐姐这太子妃的位子怕是保不住了。”
黎丞相:“她自作自受,怨不得谁。”
他有些感慨,一方面为半夏能见微知著看透这一点感到欣慰,另一方面也为另外两位孙女的无知淡漠而失望与心寒。
“接下来怎么办?”黎半夏一脸忧心忡忡。
如今朝中虽有落井下石的,但是黎家有个太子妃,大伙儿多少有些顾忌。若是这个太子妃倒了,没了这层顾忌,只怕会凭空冒出好些落井下石的人来,恨不得人人都踩上一脚。
到时候,指不定黎家要被泼多少脏水。
“你不必管我们。”黎丞相道:“半夏,你顾好自己就行。”
“这怎么行。”黎半夏一脸焦急,察觉到祖父的求生欲又降了不少。
“祖父,究竟是何人陷害您?”
黎丞相一脸复杂,随即摇头道:“没有任何人陷害我。”
黎半夏瞪大眼睛看着祖父:“这怎么可能?他们说您叛国,您怎么可能叛国?”
良久,黎丞相才道:“怎么不可能。”
说这话时,他低垂着头,黎半夏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不信。”黎半夏咬着唇道:“您怎么可能叛国?您一无兵权,二无结党营私,连个门生都没有,怎么可能叛国?”
而且一直到现在,连个证据也没提供,只说有举报信,但是是何人的举报信,举报的内容是什么,没有人说得清。
黎丞相摇了摇头:“半夏,这些你都不要管了,跟姑爷一起离开京城吧。”
“这怎么可能?”黎半夏摇头,“我……”
黎丞相打断了她:“半夏,你难道要祖父跪下来求你?”
黎半夏心里一痛,只得道:“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管?眼下大伯母过世,至少她的身后事我得管。”
黎丞相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那你忙完这桩事便走。”
作为戴罪之身,死在天牢,按照惯例直接拖去乱葬岗了事。
眼下,天牢的衙役们便在忙活着将黎大夫人的尸首用破布裹着拖出去。
黎大夫人的尸首被粗暴地从牢里拖出来。
“好歹轻些……”黎大老爷几乎是一夜白了头,红着眼眶,近乎跪下来哀求。
然而,官差们不为所动,仿佛没听见一般。直到黎半夏掏出几颗金珠,官差们这才有了好脸色。
“半夏,又让你……破费了。”黎大老爷满脸羞愧,“我……”
“都是一家人,大伯父何必见外。”黎半夏安慰道:“事已至此,大伯父节哀。”
正准备好生安抚一下大伯父,却见为首的官差在不远处一闪而过。
“这位官爷。”黎半夏赶紧走过去,送上了一尊金像,“我家大伯母实在是可怜,还请官爷通融,让我将大伯母的尸首带……”
那官差猜到了黎半夏想求什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夫人莫在为难我们了。这事都是依照旧例行事,多少双眼睛瞧着?上头不发话,我等实在不敢。”
黎大老爷完全不抱希望,苦笑道:“算了,半夏,你的好意伯父心领了。你得空了,朝东郊方向上几柱香便是。”
东郊是乱葬岗的方向。
黎半夏摇头:“大伯父您放心,我一定会将大伯母带回去好生安葬。我一定办得成。”
这话是黎半夏对大伯父的承诺,也是她为自己定下的目标。
眼下,黎知夏这个太子妃的位子肯定是保不住了,黎半夏要做的就是尽量减小此事对黎家的冲击,否则墙倒众人推,黎家彻底没了翻身的希望。
废掉黎知夏的太子妃之位,皇上与太后给出的理由一定是不孝,这是个人行为,完全有操作空间,让众人认为这次发落针对的只是黎知夏个人,并不是发落黎府。
若是能求得皇上恩典,把大伯母接出去好生安葬,便能给众人一个黎府依旧有希望翻身的信号。至少,皇上还愿意给黎府人体面与恩典。
太子周元茂忙着让人给马车挂了白。
黎半夏一看就明白,这位太子在马车里准备了白灯笼与白布,显然是有备而来,准备回去的时候又来一波作秀,顺便将太子妃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既然他想作秀,黎半夏自然要好生利用这个机会。
“太子殿下。民女黎半夏有一个不情之请。”黎半夏头戴白布,拦在了马车前面,跪拜道。
太子原本不想理会她,虽然他来天牢探视黎家人,但是只是做给别人看而已,不代表他想和黎家人再有什么牵扯。
然而他的马车实在太过招摇,路上许多百姓围观,且黎半夏直接亮明身份,太子自然不好呵退黎半夏,否则,这场作秀便前功尽弃了。
“九妹妹何必这般客气。”周元茂掩下了面上的不悦,耐着性子道:“一家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民女恳请殿下恩典,容民女将大伯母接回府中安葬。”
周元茂被吓了一跳,实在没想到黎半夏敢提这个。早知道……他就该一走了之!
“此事不妥。按律,岳母是戴罪……”
“民女知道此事不妥。”黎半夏打断了他的话,“按理应当将大伯母接回黎府安葬,只是祖父被奸人陷害,如今黎府被查封,实在不好求殿下恩典,将黎府暂时解封,用于操办大伯母的身后事。”
周元茂脸都吓白了,实在没想到,黎半夏还动过求暂时解封黎府的恩典。敢情这还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是吧?
“此话莫要再提。”周元茂也顾不上围观群众怎么看了,只想赶紧绝了黎半夏暂时解封黎府的心思。
黎半夏:“民女知道了。既然无法安置在黎府,大伯母的娘家又没了,若是寻常百姓,倒是女婿可以代劳。只是大伯母的女婿,一个是太子殿下您,一个是侯府嫡子,无论是太子府还是侯府,都是规矩森严,实在不好操办岳母的身后事。民女的夫家不显,也没甚规矩,这才斗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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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求将大伯母接回府中停灵安葬。”
周元茂听了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这个黎半夏还真敢想啊!居然还想过让他太子府来操办一个罪犯的身后事?
所以,将黎大夫人接回她府上去安葬,竟是黎半夏退而求其次,又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周元茂都快气笑了。
“黎半夏,你可真是……”
“民女知道殿下为难,只是今日见殿下特来天牢探望,民女知道殿下与民女一般,心系长辈,殿下的孝心可感天地,故而斗胆有此一请。”
周元茂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他今日这么大排场,若是不答应黎半夏这个请求,那就是做做样子而已,所谓的孝心做不得数。
“殿下……”一位幕僚模样的人看了黎半夏一眼,又轻声在周元茂耳边说了几句。
周元茂皱了皱眉,虽然他不想和黎家再有什么牵扯,但是如今黎府确实还是他的岳家,任由岳母的尸首拖去乱葬岗,他也面上无光。
黎大夫人已死,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身后事而已,没有必要闹得这么难看。
道理周元茂都懂,但是被黎半夏这般架在大街上,他哪咽得下这口气?
周元茂轻哼一声:“九妹妹,你确定你的夫君会同意你将岳母接回去停灵安葬吗?可别到时候领回去又送出来。”
黎半夏心道,他同不同意都不重要,那个府里她还是做得了主的。不过,少不得做出些为难的样子来,好让周元茂松口。
于是,黎半夏咬了咬唇,又皱了皱眉,一副被说中心事的模样。
“这……民女会尽力去劝的。”
周元茂一看,自以为拿捏了黎半夏的痛处,忍不住面带得意起来。
呵,原来这个黎半夏也没有把握。这么看来,黎半夏此番在大街上拦下他的马车,不过是想表现一番。也对,本朝以孝治天下,他一个做女婿的,不好任由岳母磋磨至此,少不得去牢里探视一番。黎半夏这个做侄女的何尝不是如此呢?
今日他这般高调,便是想在百姓面前表现他的孝心,黎半夏想必与他一样。表现表现而已,谁又想动真章呢?若是自己一口回绝,岂不是正中她下怀,省了她的事。
周元茂越想越得意,挑了挑眉:“你若是说得动你夫君,将岳母带回去安葬便是。”
见黎半夏一见错愕地抬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周元茂愈发觉得自己料事如神。
“父皇和皇祖母那边本宫担着,九妹妹尽管放手去做便是,这是本宫的手令。”
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周元茂隐约听到“孝顺”、“仁君”之类的字眼,心里畅快至极,今日这一波表现算是圆满了。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黎半夏,觉得这个妻妹,比她那个太子妃姐姐可强多了!只不过,终究棋差一招,被他看破了。
“九妹妹先去忙吧。”
“是。”
黎半夏压下心中的激动,接过令牌,踉踉跄跄地起身,在女使的搀扶下,转身离去。待转过巷口,黎半夏脸上哪还有半分彷徨,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与激动。
“快,咱们去将大伯母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