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简欢的进入,先前与魔阵之力抗衡,以至于抖颤不止的菩提塔陡然安静了下来。
佛塔静静矗立在树冠间,塔身一半与魔树相嵌。
如浓墨般的魔气将整座菩提塔笼罩在内,让佛塔看起来宛若魔塔一般,阴冷森然。
方才在殿中乱舞的魔枝,也不知何时缩回了枝丫,缩回了地底之下,乖巧顺从地搭在魔树上。
魔心树与菩提树干彻底融合成一体,阴阳相交,灵魔共容。
而在阵眼的中心,也就是菩提塔之中,会有一片阴阳之海。
那是魔心虫王这千万年来,心之所向。
从它成为一只诞生了魔识的魔心虫开始,它日日想,夜夜想。
想了很久,研究了很久,才找到这条属于它的路。
它本应该,带着它的身体和它的魔丹,踏进那片阴阳之海。
到那时,这九州大陆与暗渊的天道屏障,再也阻止不了它的步伐。
它能以人身,跨入九州大陆,吃掉每一个阻止它们魔族占领九州的人。
它会将它的子民,带到这世间的每一处,让它们繁衍生息。
千万年的夙愿即将实现,它的美梦近在迟尺。
那本该死绝的菩提老树,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拉着只人类鼠辈,去了它朝思暮想的阴阳之海。
魔心虫王的幽冷竖瞳盯着死闭的菩提塔,瞳里魔气像灌入水中的墨汁,不断弥漫扩散。
魔气越聚越多,气凝成水,一滴黑色的泪,从虫王的眼角滑落。
如今却悉数成了过眼云烟。
魔心虫王几近癫狂,一尾巴狠狠抽飞沈寂之,仰着虫头,对着夜空长啸:“啊——去死罢!都给本座去——死!”
魔心虫王声声泣血,巨大的力量波动随着它说的每一个字朝外扩散:“神、仆、来!”
正在朝菩提塔方向赶来的七名魔使身形忽而一滞,像是七只风筝,朝牵着他们线的魔心虫王飞去。
甚至来不及说一个字,噗的一声,魔使的魔丹破体而出。
虫王伸出爪子,将七颗魔丹融合成一,然后一口吞入,滚进了腹中。
七名魔使的身子,像断线的风筝,往地底之下的暗渊坠落。
虫龙饮下魔丹后,在空中
不住地甩尾,嘶吼。
它越变越大,越变越大……
菩提塔门的石阶前,被虫尾抽飞的沈寂之右腿往后一划,手中雪剑在坚/硬的魔枝上一/插,止住身形。
少年半弯着腰,一身是伤,苍白的脸上遍布伤痕。
体内魔原石刚破,陌生又汹涌的力量,让他浑身经脉断了又生。
但他却没事人一般,随意抹去唇角半红半黑的血,缓缓站直,如一把插/在山崖间的雪剑,端端正正的立在菩提塔前。
沈寂之抬眸,看向那只在发癫的虫。
然后不经意般,他的余光朝站在角落中的江巍,朝放着空间碗的方位扫了眼。
他收回视线,像什么都没看见一般,垂下眸。
少年修长的五指灵力一闪,一个檀木小盒出现在他掌心。
檀木盒中,一颗通体白润,发着淡淡荧光的丹药静静放在那。
这是当初在宁漳城时,梅宜给的。
说是破魔原石吃下后,能为他压制一二,延缓他成魔的时间。
没有犹豫,沈寂之服下丹药。
少年魔气半侵的琉璃眸里,莹白之光微闪。
他重新
提剑,离开前,看了眼紧闭的塔门,然后直直朝魔心虫王飞去,拎着雪剑就往虫王最薄弱的十二节肢砍。
虫王暴怒,一爪劈碎沈寂之的剑招,硕大的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往后一翻滚避开攻击的沈寂之,俯下虫身,咬牙切齿:“本座必杀你!饮你血、吃你肉!”
它每说一个字,便喷吐出一个魔火之球。
沈寂之避开虫王的魔火之球,闻言理也不理,眼都不眨一下,心中只有剑,只有虫王身上的那处死穴。
少年一脸清冷,或躲或攻,和魔心虫王打得难舍难分。
一时之间,魔殿之中轰鸣声阵阵,巨大的力量波动,令四处门墙震颤。
……
下方,江巍站在角落,抬着头,鹰目落在交战的上空,脸色晦暗不明。
得了魔丹的沈寂之和神君过招快如残影,他若贸然加入战局,只怕性命难保。
而为了瓮中捉鳖,不让进来的沈寂之和简欢活着从魔殿中出去,今夜魔殿的殿门殿墙皆用了最强防御的魔阵,非魔心虫王出手,谁都
无法打开。
但现下,江巍只觉得反受其害。
高手过招,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神君根本无法也不能打开殿门,放景赤他们进来。
江巍看向失了魔丹,又刚刚苏醒,在沈寂之不要命的打法下,渐露颓势的神君,深吸了口气。
这般下去,情况不容乐观。
魔族千年经营,不能就这般折戟。
这数十年在九州大陆蛰伏,江巍比谁都懂,人心的算计,才是杀人的利刃。
江巍握手成拳,当机立断转身,往原先那个人类女子所站的方位飞掠而去。
谷山和羽青定然还在殿中!
江巍两步到了空间碗所在的位置。
空间碗品阶极高,江巍无法看见它在哪里,但他隐隐有所感。
他抬眼,右手魔招刚起。
就在此时!
剑光一闪,一柄带着些微酒气残留的黑剑陡然朝江巍刺来!
江巍一惊,反应也快。
他身形一晃,黑色罡气萦绕周身,往后一避。
江巍避让及时,有惊无险。
这一剑,谷山半道口子的伤都没能在他身上留下。
江巍看向谷山。
老头儿脸色苍白,浑身气息也很弱,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江巍不屑地笑道:“偷袭又如何?你当日败于我手,再来一回,你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谷山剑撑在身前,胳肢窝搭在剑柄上,站也没个正形,醉醺醺的朝江巍勾勾手指头:“那你来试试?
说是这么说,但最后一个‘试’字还未吐出口,谷山身形一滑,当先提剑朝江巍冲去。
只是重伤之躯,他步形、身法、剑招在江巍眼中都慢如乌/龟,不堪一击。
江巍五指成爪,魔气在他手心聚拢成一座山峰,带着巍巍力量,朝过来的谷山砸去。
闷哼一声,谷山半避,一口鲜血涌上喉咙口,又被他强行吞了下去。
江巍一击即中,欺身而上,压着谷山打,带着久居上位者的不可一世,蔑然评价着:“谷山,我与你掌门师兄时常对酌,提起过你,都觉得你可惜。你本应已踏入大乘期,可渡劫失败,止步于化神。止步于化神的你,再加上重伤未愈,这会儿又
如何与我斗?”
话毕,江巍一掌劈向谷山的胸腹。
砰地一声,谷山的身子往后砸去,砸到殿门之上,往下滑落,滑出
一大片殷红的血迹。
“不自量力!”江巍冷哼一声,在向谷山再次逼近时,余光朝还在死战的一魔一人那扫了眼,鹰目闪烁。
他倒要看看,一会儿他绑了谷山过去,当着沈寂之的面,一块块割下他师父的肉,沈寂之该当如何?
是无动于衷继续守塔,还是束手就擒救师父?
他真的很想知道,对沈寂之来说,到底是菩提塔中那个女子重要,还是为他封印魔原石,不惜渡劫失败的师傅重要?
沈寂之会如何选?
江巍拭目以待。
他唇边泛起一丝残忍的笑,就在即将到谷山面前时,噗呲一声,他呕出一大口黑血,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头砰一声磕到殿门之上。
男人的唇角还残留着那抹笑。
一切都发生得如此猝不及防,江巍带着些许惊诧之色,低头看了眼。
只见他位于腰腹的丹田位置,一柄匕首直直穿透了过来。
匕首上阵纹交织,带着可怖的雷电之力。
这把匕首,江巍见过。
是玉清派道玄之物,是道玄的师父传到他手上的。
斩魔匕,斩世间之魔!
意识到什么,江巍目光寸断,缓缓回头。
在他身后,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儿死死压着他。
而就在两人之间,谷山手里握着把电光交织的斩魔匕,精准地从江巍的丹田处捅进去,穿透他的魔丹。
紫色雷电噼里啪啦的响着,将江巍的丹田劈成一片浆糊。
濒临死亡的恐惧,令方才还一脸胸有成竹的江巍拼命挣扎着,但化神期剑修硬邦邦的身子压得他动弹不得。
他看向不远处被他打伤的那个‘老头儿’,喉间含着血,导致他说话声含糊不清:“你…你们……”
看似兄弟情深般压着江巍的谷山,对重伤的尹遇声道:“师侄啊,你师叔我不会说‘那你来试试’,我只会说——”
小老头俯身,在江巍耳边,口沫横飞地骂道:“啰里啰嗦,都是废话!还有啊,江家主,你那番话说的好像你与我师兄很熟似
的,但这把斩魔匕,就是我混入你们魔族前,掌门师兄特意交给我的。”
“不得不说,我那位师兄难得这么大方。”小老头说话时,滑稽的小胡子一抖一抖的,猥琐地笑,“这斩魔匕可是好东西啊。”
若能成功离开暗渊,他是不打算还了。
拿来当给玉清派买酒喝,这灵石,估计够他喝个百来年的酒了,不错不错。
江巍的气息越来越弱,挣扎的力气愈发小。
重伤的尹遇声对着谷山笑了笑,作揖道:“多谢师叔赐教。”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着那把谷山前辈借他的本体黑剑,一步步朝江巍走了过去。
他方才在空间碗里,为谷山前辈疗伤,沾染了不少来自谷前辈身上的化神气息。
江巍实力很强,而谷山这些日子重伤未断,实力也非巅峰时期,要杀江巍,只有一击之力。
所以,尹遇声假扮谷山在明,真的谷山在暗。
尹遇声来到江巍面前,立在他前方,居高临下地看着。
江巍不甘地抬起头来,张着嘴似乎要说什么。
尹遇声看着面前这张仇人的脸,目光透过江巍,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前,对他笑得慈爱的爹娘,和刚刚出生就已死别的小妹。
清秀的男人眼中含着几分恨与泪,他抬了抬头,泪水顺着下巴朝脖颈间滑落。
尹遇声深吸一口气,握紧黑剑,不
给江巍开口的机会,干脆利落地一剑斩落江巍的头颅。
头颅离身,黑血顷刻间从脖子处喷涌出来,喷了尹遇声一身。
尹遇声低着头,看着那个朝暗渊深处掉落的脑袋,蠕动双唇,无声喃喃:“爹、娘、小妹、慕儿,我为穆家,报仇了……”-
塔尖上空,沈寂之忽而远远拉开和魔心虫王的距离。
少年脚踏一团魔气云,脸上都是爪伤。
半红半黑的血从一道道可怖的伤缝中溢出,半染面颊,衬得他清冷的面容带上阴诡血腥之色,比面前的魔心虫王,更像这暗渊之主,魔界魔神。
他抬眸,目光缓缓落在黑虫那,微不可察地弯了下沾满血迹的唇,语气飘忽地道:“江巍死了。”
魔心虫王见状也不追。
它竖瞳轻轻动了动,戒备地守在原地
,趁机歇息。
虫王的身体表层覆着黑甲鳞壳,泛着幽冷的玄光,刚硬如铁。
可哪怕如此,现下,黑甲鳞壳上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皆是或轻或重的剑伤。
到底不是它自己的魔丹,着实难用。
假的终究是假的。
若它的魔丹回归本体,面前这个人族鼠辈,又何尝是它的对手?
可恨呐,可恨呐!千年之前,它就不该把魔丹借给花帝海那废物!
花帝海也好,江巍也罢,都是废物!
枉费它从孩童时就将他们带回魔宫,精心培养,传授魔功,赐予魔心虫。
可一个带不回菩提树,反而害得他魔丹遗失千年,被诡计多端的人类诱了去。
江巍也不行,让他找寻魔丹,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着,还让魔丹自己闯了进来,让它们魔族失了先机!
“死了便死了。”魔心虫王根本不放在心上,竖瞳紧盯着远处的少年。
很轻的一声,像枯叶从枝头滑落,沈寂之的朱红色发带断了。
高高的马尾倏然散落,乌黑的长发在高空的风中不住飞舞盘旋,一缕长发半遮少年眉眼。
沈寂之抬手,接住那根在空中飞舞的发带。
朱红色发带缱绻缠绵地贴着他修长的指节,这是出发前,简欢亲手替他绑的。
就是现在!
魔心虫王竖瞳泛开幽冷的光,虫身一盘,就似一把拉紧了弦的弓箭,瞬间弹了起来!
世间没有任何存在,比魔心虫王更知道魔丹的力量有多恐怖。
它方才一直保留着实力,屈辱地被人类鼠辈压着打,就为了这一刻,这必杀一击!
“你陪他们一起死罢!”魔心虫王转瞬即至,两只前爪猛地朝沈寂之的头颅抓去,带着势不可挡的魔神之力,令暗渊深处魔气翻涌,令魔心树和菩提塔双双震荡!
沈寂之双目如剑,手中朱红色发带缠在腕间,避开头,冷静而从容地将腹部送于虫爪之下。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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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的伤对它而言,根本不足一提。
但这虫王一直护着它的丹腹,让沈寂之无法碰触。
他早就想速战速决了。
兽类,不给它们点甜头尝尝,它们怎么会露出死穴
?
噗呲一声,是爪刺入血肉的声音。
虫王还未露喜色,少年的双腿一伸,人一跳,便缠上虫身。
虫王的两只爪,随着沈寂之的动作,在他腹中翻搅,后因距离的拉开,又从他腹中离开。
少年的肚子间,出现了两个爪伤的大洞,里头鲜血脏器清晰可见
,令人触目惊心。
但沈寂之却感知不到疼痛般,如一只轻盈的灵猴,顺着虫身往下飞快攀爬。
“啊——鼠辈尔敢!!”感知到老鼠在它身上爬,魔心虫王恶心无比,整只虫在空中不住扭动翻转,长尾狂甩,势要将沈寂之甩开。
沈寂之眼风不动,双手双腿皆缠在虫身上,贴着冰冷的黑鳞甲壳,用最快的速度爬到虫身的十二节肢处,缠着朱红色发带的右拳力量翻涌,五色剑光和黑色魔气相互交织。
少年抿唇,拳如利剑,一拳破穿虫腹,直捣魔心虫王的魔丹!
剧痛让魔心虫王说不出一个字,它几近癫狂,魔气在竖瞳中凝聚成怒目之泪,甩尾的动作愈发猛烈。
虫腹之中,魔丹跟着大亮,威猛的魔力从魔丹之中迸发而出,朝沈寂之的拳袭来,要将他逼退。
沈寂之快速松拳,露出手心开了口的芥子囊。
下一瞬,一芥子囊的雷电符纷纷扬扬洒落整个丹田。
在魔丹之力涌过来前,沈寂之果断退出拳头,脚在黑甲鳞壳上用力一踩,人便如弹射而出的弓箭,迅速朝远处退开。
空中,少年唇不住翕动,默念符诀。
虫□□腹之中黄澄澄的符纸,像出殡路上漫天飞舞的冥币,刹那间,一张一张炸开。
啪。
啪。
啪。
一道道魔虫烟火,在半空中尽情绽放,像过年时夜空中的烟花盛宴,璀璨绚烂,美轮美奂。-
烟花燃尽之后,魔殿陷入一片寂静。
沈寂之拎着雪剑,半蜷着身子,踉跄地从魔云上下来,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到塔门之前。
少年仰头,静静地看着那座菩提塔,久久不动。
他身上还在滴血,满头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身后。
半晌,沈寂之垂眸,取下手腕上的朱红色发带,用清洁术洗净,细致地给自己扎了个高马尾。
谷山和尹遇声赶了过来停在他三步后。
谷山眼窝深陷的眼里含着几分复杂之色深深的看向面前的沈寂之。
时光飞逝。
当年只高到他双膝的小小男孩眨眼间便已经比他高了这么多。
背影伟岸是个顶天立地的少年郎了。
察觉到动静沈寂之转过身来唇动了动有心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如从前那般清清冷冷地低唤了声:“师父。”
谷山叹息似含千言万语。
师徒两人什么都没说却也什么都说了。
事已至此去追究破魔原石一事已毫无意义。
谷山走近抬高手在少年肩上拍了拍视线落在塔内就很担心:“孽徒我徒媳儿没事罢?”
沈寂之垂眸想了想也只能道:“还活着。”
她在里头到底如何他不清楚。但至少他还活着。
沈寂之轻抚丹田的位置很浅的一笑。
那么
人活着就有千万种可能。
可惜。
沈寂之的视线扫过腹部被虫爪破开的伤口。
魔原石之力非比寻常伤口的血无需刻意处理便已渐止不仅如此空洞的表面缓缓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甲鳞壳。
可惜。
沈寂之收回视线鸦羽似的睫微动。
他不一定能等到她出来了。
正走过来想为沈寂之包扎救治的尹
遇声望着这层黑甲鳞壳便是一顿面露忧色:“沈兄……”
少年沉默地侧了侧身藏起伤口避开尹遇声的视线望向在塔门前张望的谷山刚想交代些什么。
他脸色忽而一变眸色一凛身形晃动间人便立于树冠的边缘朝暗渊下望去。
底下是看不见尽头的深渊弥漫的魔气仿佛能挤出墨水。
这撑着菩提塔与菩提塔合二为一的魔树便深深地扎根在暗渊之下。
此刻如突发海啸般暗渊魔潮涌动掀起一尾又一尾的魔气巨浪。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的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汇聚在一起听着令人头皮发麻。
成千上万数不清的小魔心虫沿
着魔枝顺着卷起的巨浪如一头头魔兵般从暗渊底下狂卷而来宛若蝗虫过境。
魔心虫兵分两路。
一路朝菩提塔攻去。
沈寂之提剑剑光如盾瞬间劈砍最前一批的虫群。
虫群往下倒去但下一批虫群又蠕动着上前不痛不惧不死不休。
一路朝殿门飞去几息之间
不过须臾轰然一声殿门被破露出殿外的情景。
景赤为首带着一众魔影卫虔诚地跪在地上为魔神祈祷。
听到动静景赤抬头一看双目便是一惊。
他下意识往后一避但还是晚了一步。
数以万计的魔虫朝万魔飞去朝景赤席卷而去透过他的黑衣盔甲争先恐后地钻入景赤的血肉占据他的脑室。
俊朗男人的黑眼珠一顿目光便呆滞了转而涌上诡异的光。
‘他’提着剑一脚踢飞地上滚落的殿门裂片朝殿内的菩提塔飞去。
菩提塔前本还趴在塔门上扒着塔门不甘心地朝里张望他徒媳儿的谷山小胡子一抖立马闪到孽徒旁边。
老头儿看了眼一边出手一边大惊:“我们这是捣了虫窝?”
沈寂之挥出一剑目光落在当头的景赤身上一字一句道:“魔族就是个虫窝。”
“哈、哈、哈、哈……”一个个被魔心虫侵占脑子的魔影卫跟着景赤蜂拥而来‘他们’齐齐笑着笑声是一样的僵硬张开的嘴是一样的弧度声音是一样的奇诡“坏我虫王之身又如何?不过让我魂归暗渊!我魔心虫王神识不灭不死与暗渊共存百年后又能重塑虫身!哈、哈、哈、哈……本座千秋万代!魔族亘古长存!杀了他们毁菩提塔杀!!!”
数不清的魔影卫和魔心虫一起一波接着一波朝塔前的三人涌过去像永不退潮的潮水。
一个个、一只只的它们实力都很弱。
沈寂之一剑可斩一堆。
但魔心虫实在太多了。
谁也不知道千万年来这深不见底的暗渊到底滋长了多少魔心虫。
可三人退无可退。
他们后面就是菩提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