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茜的轻声细语顺着两人之间的信号线传来，原本清甜的嗓音变得有些模糊与低沉，像是老旧录音机播放的磁带，有着别样的韵味。
楚子航听着对方的问题，不由得微微一愣。
未来？
这个词语对他来说实在有些陌生。
楚子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未来了。
在很多年前，还没有觉醒龙族血统的他也曾经常做名为“未来”的梦。
当时的楚子航成绩优异，体育全能，在人才济济的仕兰中学也是数一数二的优秀学生。
那时的他也像是所有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一样，对自己的未来有着各式各样的幻想。
楚子航曾在学校举办的文艺晚会上，用大提琴拉了一曲《辛德勒的名单》，技惊四座，掌声雷动！
当时面对观众们热情的欢呼与赞誉，楚子航想着自己以后或许可以当一个大提琴演奏家，说不定在未来的哪一场演出中，会幸运地邂逅一个兴趣相投的温柔女孩。
两人很快热恋结婚，而后共同养育一两个孩子，在家长里短中过着平静而温馨的岁月时光。
但这些楚子航原本认为理所当然的未来，却并没有如期而至。
一场声势浩大的台风在2004年突如其来，它在给城市造成巨大经济损失的同时，也不经意间摧毁了一个少年对于未来所有的美好幻想。
在那个雨落狂流的夜晚，那座000号高架桥上，在奥丁与众多死侍的突袭之下，楚子航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自那时起，他就很少再考虑过自己的未来。
因为所有关于未来的畅想都已经变作了一个执念。
杀死奥丁。
想到这，楚子航回过了神来，看向了对面的苏茜，她还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楚子航想了想，诚实地说出了自己多年前的想法：“我之前想过未来要当一个大提琴演奏家。”
闻言，苏茜眉眼低垂，沉吟了几秒后，低声开口：“那……那你有想过自己以后会……会和什么样的女孩子共度一生吗？”
话音未落，她便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跳动了几下，像是有只不安分的小鹿在活蹦乱跳。
苏茜瞬间就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忽然问出这么暧昧的问题？
按照影视剧中的桥段，这种问题之后往往就是男主角几经犹豫，然后勇敢地抓住女主角的手，随即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深情款款地说道：“我最想和你这样的女孩子共度余生！”
要是楚子航也想这样……
不，绝无这种可能！
苏茜很快就在心中对自己这般说道。
但她还是相当好奇楚子航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与反应。
在和对方近两年的相处之下，苏茜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块名为“楚子航”的木头，是不可能主动对自己告白的！
楚子航对于男女感情之间的了解，尽管不能说是完全不了解，但至少也算是一窍不通。
苏茜甚至怀疑，楚子航近二十年的人生中，说不定连同龄的异性朋友都没有几个，更别提恋爱了。
因此，她一直想找个机会来好好了解一下楚子航内心对自己的看法，准备循循善诱，好好帮他开开窍。
现在两人正处在几十米深的大西洋水下，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行程，周围漆黑静谧得像是在另一个星球。
这样的环境虽然算不上完美，但也算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契机，就像是大学寝室熄灯之后那不安分的黑暗，正适合聊一些男男女女，情情爱爱的话题。
想到这，苏茜深吸了一口气，满心期待地看向了楚子航。
而在她对面的楚子航，则是忽然想起来之前周轩和他说的话语。
“子航，如果那天有女孩子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想要和什么样的女子共度余生什么的，那不要怀疑！问出这个问题的女孩一定是觊觎?的美色，对你有非分之想！”
在楚子航看来，周轩虽然时不时都会蹦出几句稀奇古怪的胡话，但后来的事实往往证明自己的这位老友说的都是正确的。
那么……难道说，苏茜喜欢我？
楚子航心中一惊，有些不敢相信。
他下意识地看了对面的苏茜一眼。
此时，苏茜白皙柔美的俏脸上泛着两抹淡淡的桃红，明媚澄澈的眼微微荡漾着水色，满怀期待地静静注视着自己。
楚子航忽然觉得有些不敢直视苏茜的目光，他脑中不由得想起了之前书上看到的一段话。
“这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没有胭脂的年代，女儿的脸只为情郎红。可后来有了胭脂，便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意。”
楚子航心中清楚，苏茜并不是那种六点军训，五点起床化妆的女中豪杰，她今天素面朝天，不施粉黛。
而且现在两人正处在冰冷刺骨的大西洋海水中，苏茜也不太可能是因为周围的环境而脸颊发烫。
氧气也十分充足，不会是因为缺氧。
其他可能的话……
楚子航的大脑高速运转，运用穷举法迅速排除了所有其他可能，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苏茜应该的确是真的喜欢自己。
想到这，楚子航不禁有些迷茫。
这题他不会做。
太难了，超纲了！
尽管自己的CPU已经急速运转，但楚子航还是没有想出应该如何回答苏茜的问题。
他迫切需要周轩的指点迷津。
忽然，楚子航心中一凛。
一种陌生但又熟悉的感觉，猛地涌上心头，像是有一条冰冷的蛇凭空出现在自己的脊背上。
怪异而森然。
雨。
楚子航感觉有豆大的雨滴正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场雨的气味莫名的有些熟悉，似曾相识。
不对！
我现在正身处深海之中，怎么会有雨！？
楚子航迅速反应了过来，一双黄金瞳瞬间燃起，像是流淌着赤金色的熔岩。
他握紧了武士刀懒惰，警惕地扫视四周。
下一瞬，周围那平静的水流突然湍急地翻涌了起来，两盏黄灯陡然出现在漆黑的海水之中。
一个庞然大物张开了血盆大口，猛地向着苏茜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