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垣像是早已习以为常，面不改色说：“这还不好办，你脸皮厚点，到时候死死缠着她不就得了。”
郁尼倒是真听进去了这句话，夹了片午餐肉放进了自己嘴里，鼓鼓囊囊地开口：“说得对，我要多吃点，以免到时候抓不住她的后腿。”
黎栗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狗腿子”这个词此刻还真是具象化了。
郁尼这一哭，心思也瞬间敏感了不少，一下子就嗅出黎栗的笑声里藏着不可言明的深意，气得他直接把脑袋埋进碗里，筷子在里面捣得直作响。
吃完饭，郁垣把黎栗送到单元门口，倚着单元门冲她扬了扬下巴：“路上注意安全。”
“哥！你怎么不和我说注意安全呢？
郁尼撅着嘴，手里还拿着临走时从冰箱里顺走的“旺旺碎冰冰”。
郁垣实在没忍住，白眼翻到一半才想起黎栗还在这里，又赶忙翻了回去，“行，你也注意安全，快走吧。”
“嘻嘻，拜拜啦哥！”
黎栗见此，也学着郁尼的样子，冲郁垣挥了挥手：“哈哈，拜拜啦郁垣！”
“你干嘛学我？”
“我乐意。”
“你也太没创意了，抄袭别人创意可耻你知道吗？”
“不听不听，傻狗念经。”
……
郁垣就站在原地，听着这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看不清他们的背影，才动了动脚踝，准备离开。
在扭头的那一刻，郁垣突然意识到了刚才心里的那股“漂浮感”来自哪里，而意识到的真相让他迫切想要追上黎栗拦住她去询问——
“你为什么没有影子了？”
-
“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嗯嗯，我听到了，听到了，两只猫耳朵都听到啦！”
黎栗灵活地从床的一边滚到了另一边，完美躲过了猫阿婆的无影爪。
“行，你听到什么了？你和我说说。”
猫阿婆插着腰，两眼一瞪，用“恨鱼不成小鱼干”的表情看着黎栗。
黎栗平躺在床上，把手机举过头顶：“明天，六点，去公园给隔壁小区的王大爷捎一句话。”
“什么话？再复述一遍。”
黎栗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然后机械地开口：“我阿婆今天有事，没办法和您一起逛早市了，她说改日再约。”
猫阿婆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说：“如果他追问你，你阿婆有什么事呢？”
“阿婆和同小区的李大爷晨练去了。”
“很好！孺子可教！”
猫阿婆激动得重重拍了一下黎栗的大腿，疼得黎栗直接龇牙咧嘴，躺在床上就跳起了“探戈”。
“说真的阿婆，你确定这招有用吗？人家王大爷不过就是晚回你半天消息，至于这样做吗？”
“你懂什么！”猫阿婆白了黎栗一眼，一屁股坐到了床边：“他一个退休老男人有什么好忙的？再说再忙也不可能半天不看手机，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在意我了，觉得我非他不可了，所以才敢如此放肆。”
说到这，猫阿婆眯了眯眼睛，目光炯炯地看向在刷狗血连环剧的黎栗，又狠拍了她的小腿一下。
“喂，你可要学着点，以后可不能被男人拿捏了，和男人的距离要若即若离，最重要的是要时不时让他们产生危机感。”
黎栗越听越困，毫无感情的“嗯嗯”了好几声，知识是全进脑袋里了，但她已经快昏迷了。
这时手机振动了两声，“最后一个心愿”群聊传来新消息。
［客户6］：有人吗？没人的话放一首《当》在这里。
黎栗来了兴趣，一个小猫卷腹，直接坐起了身，吓得猫阿婆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
［小栗子］：有呢有呢！话说为什么要放《当》啊？这首歌有什么寓意吗？
［客户6］：因为我就在这首歌里，不过现在这都不重要，善良的人类你愿意明天七点到鸡爪城来吗？
鸡爪城是本地的一家小景区，别的地方有凤凰城，龙城……但这都没有鸡爪城接地气，毕竟这个名字一听就很好吃。
当然，如果可以再加些土豆，然后一起和鸡爪闷在高压锅里就更好吃了。
景区一开始只是拿凭票根可以获得免费品尝一次鸡爪城独家鸡爪作为噱头，但渐渐地就开始变了味儿，突然在某一天引进了很多动物，供游客观赏。如果你给钱，还可以近距离与它们接触。
据说附近住的居民经常半夜听到景区内有动物的惨叫声，所以鸡爪城的风评在本市逐渐越来越差，到现在已经很少有本地人去那里了，被骗去的大多都是来玩的外地人。
所以“客户6”会不会就是在那里面受折磨的动物呢？
“阿婆我有件非常严肃的事情要告诉你。”黎栗凑到猫阿婆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猫阿婆像是早已猜到黎栗要说什么一样，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用后脑勺对着黎栗。
“你不听我也要说，我明天帮不了你捎话了，虽然这两件事中间隔了一个小时，但是这里离鸡爪城实在是太远了，打车都得挺久呢。”
“什么事能有你阿婆的事重要，我彻底伤心了。”
猫阿婆一哼气，穿上拖鞋就“噼里啪啦”地走了，关门前还冲黎栗搞怪地吐了吐舌头。
这阿婆，一大半年纪了也不怕舌头中风，黎栗内心辣评道。
第二天6点55分，黎栗提前五分钟到了鸡爪城的售票口，窗户上的售票时间写着“早8.00-晚6.00”，而此时这个时间连个工作人员都没有。
“嘿！人类！跟我走，我知道有个地方能直接进。”
黎栗顺着喊声看去，入眼先看到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
棕马明显有些激动，抬起了前蹄，畅快地在空气中踢了两下，尾巴一甩一甩，围在黎栗周围转圈。
此刻已经毫无疑问，“客户6”应该就是这匹棕马，从它对鸡爪城的熟悉度的来说，它应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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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里的“前员工”。
“好！”
既然已经确定了身份，黎栗便放心地跟在棕马的身后，钻进被植被覆盖的小门，在尽头发现了一处矮墙。
矮墙虽然比普通墙要矮些，但还是有一定都高度，黎栗犹豫地丈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尽力一跳或许能够到最高处。
“踩在我的背上上吧。”
棕马看出了黎栗的迟疑，冲她发出了邀约。
这时黎栗才注意到了它已经血肉模糊的肚带伤，她做了半天心理建设，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反而直接逼出了自己的潜能，一个猛跳接着靠臂力直接爬了上去。
“这种感觉真不一样！”
棕马抬头挺胸地走在鸡爪城的路上，边走还边发出了感慨。
黎栗有些好奇，歪了歪头：“嗯？什么感觉？”
“这个小破景区我不知道被牵着走了多少遍了，我的背上有时是过于精致，喷了半瓶香水的女人；有时是大肚子的中年烟男；有时是一些调皮小孩……我被闪光灯笼罩，但对准的主角却不是我。这还是我第一次毫无负担地在这条路上走着，我感觉我的呼吸都顺畅了。”
棕马没有名字，在景区只要付30元可以骑着它在景区绕一圈。
“如果没什么客人，我就被锁在室内，你能想象吗，我一匹马竟然会被困在小小的房间里，怎么也没办法逃出去，就算逃出去了也一定会被发现，然后抓回来猛用鞭子抽一顿，要是我们能像虫子一样小就好了。”
“其实在这里待久了就能看到很多东西，我闲着没事干就爱观察人类，有的人类好奇怪，明明喜欢这个东西却说不喜欢；明明嘴硬心软，却从来不肯道歉；有的小孩也很可怜，对了，说了这么多我还没说我的最后一个心愿是什么呢！”
棕马许是好久没有说过话了，一开口就打开了话匣子，说了半天总算想到了正事。
“你的心愿是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给一个小孩30块钱，让他体验一下骑马。”
这个心愿听起来还挺容易完成的，黎栗点了点头，接着问：“我该怎么找到他呢？”
“你不用找，他每天都会来的。”
黎栗悄悄躲在暗处，等到了开放时间，陆陆续续开始有些零星的游客进了园区。
过了没多久，有一个小男孩来到了“圈马”的地方，并且一直在那徘徊，两手紧抓着书包带子，像是在犹豫些什么。
棕马拿头拱了拱黎栗的后背：“就是他！就是他！”
黎栗点了点头，接着走上前，然后蹲在了小男孩的面前：“你是想体验骑马吗小朋友？我可以给你付钱的。”
小男孩谨慎地往后退了半步，摇了摇脑袋，用清澈的眼睛看向黎栗：“不，我不想骑马，我想把马买下来，我感觉它每天都好累啊！我想早点买下它，让它能自由奔跑，但妈妈说让我自己攒钱，她是不会给我一分钱的。”
“只可惜那只漂亮的棕马前两天死了，不过我会努力把它的朋友买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