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周不器见到了卫折，这就没什么可多说的了，简单明快地表达出自己的态度，前前后后聊了半个小时。
如果是面试一般的高管，一般都得是车轮战。
尤其是互联网公司。
最常见的套路就是彻夜长谈，白天唠、晚上唠，天文地理、社会人文，各个角度能谈的就都谈一遍。
不仅考察的是彼此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和理解，也是一种身体上的耐力考验。要是能两天两夜保持这种高强度的脑细胞的跳动，能熬住不死板，才算是过关。就像很多传统行业的大公司在找高管的时候，要喝大酒一样，不能喝酒基本就被刷下去了。
不过，再往上一个层次，就不需要了。
周不器想让卫折去链家担任总裁，去辅佐左老板把这个以自营为主体的租房平台做起来，更多的是一种思维上的理解，一种战略上的设计。
更何况，这人是从阿里出来的，精神属性和战斗力方面一定差不了。
周不器把自己的思路说了一通，又表达了对租房市场未来前景的展望，这是一个线下、线上深度结合的产业，一般人玩不转。
卫折有点懵。
周不器就让他去联系左老板了，让他们接着去聊聊看。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选择。
不过，感觉差不多。
从阿里离职后，卫折再想找一份工作，可不太容易了，太低的看不上，太高的对他又不放心。周不器介绍的这个职位，就比较合适。
周不器让卫折回去好好想想。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不过，周不器没空跟卫折多说，他要赶紧闪人，去畅游那边。倒不是游戏业务出了什么差错，而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约翰·里奇蒂洛。
他是EA的执行董事、CEO。
就是他主导着EA过去几年朝着社交游戏的转型，并收购了朋友工作室。
这人忽然造访，让周不器很惊讶。上午听马特里克说EA的CEO来华时，周不器都不太敢相信，这么冒冒失失就来了？
唐·马特里克的解释很有道理，“没办法了，他要是再不努力，就真的要被董事会给罢免了。他在90年代的时候曾两次出任过EA的CEO。这次如果又遭受了弹劾，就是第三次下台了。”
周不器微微皱眉，“他来干啥？”
马特里克笑着说：“道歉呗！”
“道歉？”
“英国游戏公司Codemasters的事。”
“道歉有用？”
周不器冷笑一声。
给畅游造成了1亿多英镑的经济损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道歉，有意义？
不过，从唐·马特里克的话里，周不器也能听出些什么。
EA现任的这个CEO约翰·里奇蒂洛，曾经在90年代的时候就出任过EA的CEO。而那个时间段，就是马特里克在EA工作的时期！
也就是说，马特里克从一个普通的游戏制作人，一步步地晋升成为了游戏行业里的重要人物，当初就是受到了约翰·里奇蒂洛这个人的栽培。
这种基本的人情，还是应该尊重。
马特里克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的，EA要对Codemasters工作室发起收购，并不是他的授意，是EA的内部的保守派在积极地推进，他甚至一直反对。”
“这没有意义。”
周不器不为所动。
马特里克很感慨地说：“的确，他现在很为难。他这次去拜见你，除了表达歉意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
周不器问：“什么事？”
马特里克道：“他不希望畅游进入足球游戏的领域。”
“啥？”周不器微微一愣，“你跟他说的？”
畅游要做足球游戏，这消息并没有对外界公布，甚至在畅游内部都没几个人知道。
EA的人怎么会知道了？
马特里克就赶紧解释，“我什么都没说，EA是从别的渠道发现的。”
“什么渠道？”
“国际足联。”
“嗯。”
周不器点了点头。
这就不奇怪了。
EA跟国际足联的合同已经进入最后一年了，要跟国际足联重启谈判，完成续约，拿到未来10年“FIFA”的冠名权。
而此时，畅游已经跟国际足联接洽上了，表示对“FIFA”这个名头很感兴趣。如果EA方面从国际足联那边掌握了这个消息，就不难猜出畅游的计划了。
马特里克道：“他可能是想劝你不要做足球游戏，过去二十年里，有几十款足球类的游戏都失败了。包括日本的世嘉，失败之后甚至把旗下的好几个体育游戏工作室都卖给了take-two，这才有了take-two在体育游戏行业里的崛起。可就算take-two崛起了，在篮球游戏、棒球游戏等领域，都超过了EA的游戏，可他们始终不敢进入足球游戏的领域。”
周不器道：“晚了！我这边已经行动了，很快就要拿到《实况足球》的版权了！”
马特里克接着说：“如果畅游执意要做足球游戏，他希望畅游不要去抬价抢‘FIFA’的商标。EA说他们已经跟国际足联合作二十年了，FIFA足球已经成了EA旗下的王牌系列，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这个授权落空。抬高了价格，那也是便宜了国际足联。”
周不器有些好笑，“这算什么理由？”
马特里克道：“他说畅游这边如果同意，《FIFA足球》愿意跟《实况足球》共享一些技术方面的知识产权。”
“一款游戏而已，能有多珍惜的知识产权？畅游有强大的研发团队，可以自己研究，不需要他们授权！”
周不器觉得这个提议很荒诞。
畅游去年完成了对紫微星国际的游戏事业部的收购，这是一个位于硅谷的游戏部门，员工超过200人，技术能力顶流。
硅谷才是技术最强的地方。
很多游戏大公司，工作室都遍布全球各地。之所以能做到这点，主要就是因为游戏这玩意其实没啥技术含量，不需要硅谷的顶级工程师们参与，全世界差不多点的国家都能做。
此前紫微星国际的游戏事业部，就是沈向阳的技术理念下组建起来的拥有强大开发能力的游戏开发团队。
论技术，畅游一点都不差。
唐·马特里克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笑着说：“前两天，我跟约翰谈了两次，他也的确很为难。不过我跟他说了，我无能为力，我决定不了。所以他就去中国找你了。”
周不器没有接这茬，忽然问道：“这个约翰·里奇蒂洛这次在EA当了几年的CEO？”
“六年吧。”
“股价怎么样？”
“呃……”马特里克就很是无奈，“跌下去了65%。他上任的时候，EA是全球第一大游戏巨头，市值将近300亿美元，现在只有100多亿美元了。”
“我去！”周不器惊了个呆，“把公司做到了这个份上，被董事会罢免，不是理所应当？他还在折腾什么？死不认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