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浅川这几天一直在潜心研究送给留云机关，只是貌似过于勤奋了些。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算是发现了，浅川做事总是格外认真，认真到尽心竭力，消耗身体的程度。
钟离看着浅川困倦得眼下透出乌色的眼睛，淡声劝道：“凡事莫要伤身，及时休憩也很重要。”
浅川刚想点头答应，就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哈欠，眼里挤出泪水道：“我知道的，晚上有好好睡觉。”
钟离不太确信，皱眉道：“但听香菱说，你最近似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总是深夜前往万民堂外带食物，若非晚上回来还会接着试验机关？”
浅川露出被戳破的心虚，瞅着钟离严肃的样子，斟酌道：“……也就稍稍试验一会会吧。”
实际上是每天都做“赫兹”实验到一两点，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真的成功了！
正好钟离来了，她想展示给他看看。
浅川一扫疲惫，将一根“几”形铜管握在手中，一根递给钟离，招呼道：“钟离，快坐，看看我做的天线。”
钟离掀起衣摆坐下，观察浅川和自己手里两根平平无奇的“几”形铜管，不明白有何奇特之处。
“这是何意？”他问。
“马上你就知道了，这个灯泡你也要拿着。”浅川把导电就能亮的枫丹制造的灯泡递给钟离。
钟离对她的操作感到新奇，一手握着铜管，一手握着灯泡，十分耐心地等待浅川演示。
浅川兴奋地催动雷元素力，凝聚高频激荡电流在几”形铜管的中心，开口处对准钟离的方向，道：“将灯泡导电的地方靠近铜管，但不需要直接接触。”
钟离顺从地将灯泡靠近铜管后，灯亮了。
他微微睁大眼眸，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但找不到合理解释，为何灯泡会在无法使用雷元素力的他手中亮起。
浅川见状立马解释道：“这两根铜管装置叫天线，可以发射和接收同频的无线电，加入录音机的功能后，也许最终能实现远程实时通讯。但是我现在做的太粗糙了，目前只能维系……”
她停住话，蹙眉退了十几步，站到门口停住：“大概只能维持这么远的距离，之后改良模型成功的话，无线电传递几百几千里都不是问题。充电也很简单，将雷元素附着在上面即可。”
钟离手中的灯泡随着浅川走远，亮度逐渐变暗，几乎快要消失，然后浅川演示完毕又走近，灯光变得炽亮。
钟离不可谓不见多识广，但此情此景他仍然陷入巨大的震撼中，盯着浅川，深吸气问：
“无线电，如何传播？”
“一般是沿直线传播。”
“速度呢？”
“和光速相同。”
“无视物体阻隔？”
“如果雷元素力强度够高，可以无视金属壳之外其他物体。”
钟离陷入沉默地思考。
虽然浅川做出来的天线模型还很粗糙，但是他的老辣眼光，能看得出她所言非虚，“无线电”继续发展下去可以实时通讯。
哪怕只能传递几道闪烁的光，那也是实时传递信息，而不需要派人传达，极大地减少了信息的滞后性。
若用于战场上，不敢想会有多么方便，用于商业传递信息也是一样的省时省力。
无线电和实时通讯，听起来无比接近神明才拥有的能力，就像他能够感知到神像范围内所发生的事情。
但他从未深思过是何种力量让他能够感受到，只是单纯归咎于天理赋予每位尘世七执政的一项权柄，怎么会深思呢？
就像一个人生来便可以活动自如，他不会去思考，为何自己能活动自如。
但是浅川了解甚至掌握无线电背后的原理，这很可怕，超越了提瓦特目前的科技水平，这或许会为她招来厄运。
【天理的注视】
见钟离的神情从惊愕到凝重，浅川轻手轻脚走近他，担心问：“怎么了？不好吗？”
钟离细致端详她茫然天真的面容，叹气问：“浅川小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什么？只是无线电而已吧。”浅川依然不解。
“虽说在你看来是很普通的事物，但它的能力无异于是一种神力，远距离传输接收信息，是我身为岩神的一项权柄。”钟离摩挲着天线底端说。
浅川惊讶瞪眼，摆手道：
“不不不，钟离你的神力还是更强的那种。”
不过钟离超距探知的神力也就是相当于监视器吧？确实也不能说有多么出奇，蓝星科技可以做到。
“并非是说能力强弱的问题，而是本质上，这是同一类型的能力，而我接收地更快更全面。我越来越好奇，你究竟来自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钟离神色凝重问，打破了当初对浅川的身份不寻根问底的约定。
浅川满脸纠结，暗道说不得说不得，可是又不忍心隐瞒他。
她坐下长舒一口气，挺直腰杆，认真对上钟离探究的视线道：
“我生活的世界没有神，但有很多像神一样的人类，我们称为科学家。他们发现或创造出很多神奇的事物，给人类生活带来极大的转变。无线电便是其中一种被证明天然存在后又加以控制的事物，天然存在的无线电比如太阳的光……”
浅川说着抬头向窗外看去，日光绚烂。
钟离顺着她的动作望向天空中的太阳。
勇于探知太阳光的本质并得出依据，那必定是一个无比追求真理和自由的世界吧。
沉默许久，他肃然起敬道：
“大致明白了，如此说来，他们确实与神无异，甚至比我在位时还要好上许多。”
浅川无法否认蓝星科学家们的成就，但是钟离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神明，连忙道：“毕竟是不同的世界，钟离你也做得很好。”
“嗯，浅川小友是准备将此天线送于留云吗？颇废心思了。”钟离轻叹一口气，感慨道。
心中隐隐地将浅川摆到与自己平等的地位上，因敬畏她背负的那一整个世界的知识。也许今后，他不会再将她看做一个普通的年轻后辈。
她毕竟是不一样的。
不仅仅性格给他熟悉的感觉，甚至连学识也是绝无仅有的。
“是啊，希望留云真君会喜欢。其实我没想那么多，只是那日我被深渊使徒追杀的时候太害怕了，希望能有个方便和你无时无刻联系的通讯器而已，便想到无线电……”浅川说着，缓缓低下头去。
她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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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诚到想打自己两巴掌，在这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钟离倒是没有多想，认同道：
“嗯……可以理解，若是有通讯器，你遇到危险便可以直接联系到我。”
作为神明，钟离的确有独特的与人交流和感知的神力，赐予她岩之印记便能相互感知，分担伤害，既可以是平等契约，也可以是主从契约。
但这需要浅川成为他的眷属，而眷属的标记意味太强。
此前他是出于诧异而观察浅川的成长，之后则是多是欣赏后辈的关心，并没有要和她形成羁绊。
他们的关系，还并没有走到那一步。
钟离停顿片刻后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稍后便去奥藏山走一趟吧，看留云是否可以将其加以改造实现真正的通讯。”
“哦哦，好。”浅川起身欲走。
钟离笑了，推过万民堂的食盒到她面前：“不急，你先吃饭吧。”
浅川的肚子应景地咕咕叫了声，脸颊立刻泛红。
今天她还没出门吃饭呢，兴奋使她忽略了饥饿。
钟离暗道，果然浅川认真起来就会废寝忘食。
尽管他一直说不急，浅川还是匆匆用完饭，两人一起来到奥藏山拜访留云真君。
奥藏山的湖水依旧清澈，万物静谧安宁。
还未等钟离出声，留云真君便现了真身，收拢翅膀后高兴地打量他们两眼，张开细长的鹤喙打趣道：“几日未见，留云有幸又得帝君上门拜访。”
“留云，别来无恙。”钟离微眯眼笑。
他知晓这是留云常喜欢开的玩笑。
“呵呵。”
留云真君低低笑了声，转向浅川问：“浅川小友，今日来访是要向本仙请教风元素力吗？咦，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她才发现浅川手里拿着的天线，歪头盯着看。
浅川乖巧问好：“留云真君好，这是我设计的天线，可以发射和接收无线电，理论上来说可以连接录音机实时通讯。”
“天线和无线电是什么意思？”听到两个陌生的名词，留云真君无比疑惑问。
“让浅川小友演示给你看吧。”钟离摆手道。
“好。”
浅川点头，将一根天线和灯泡用风托举着在留云真君的面前，自己则握着另一根天线走远十几步，然后凝聚出稳定变化的高频雷元素在天线底部。
留云真君仔细观察着眼前突然亮起的灯泡，随着浅川那边撤去雷元素后，灯泡也随之熄灭。
她看得出，浅川没有施展雷元素力驱动近处的灯泡亮起，能量从这根天线上接收到的。
“不可思议，如此简单的机关，为何一方施加雷元素后就可以传递给另一方？”留云真君的心神完全被吸引，喃喃道。
“很难解释，总之稳定变化的雷元素产生无线电，天线之间可以相互传递接收无线电。”浅川走近，解答留云真君的疑惑。
深思许久后，留云真君道：“将此物留给本仙研究吧，另外你多存储一些雷元素在其上。”
浅川听从，在天线上多储备许多雷元素力，递给留云真君，猛地想起一事：
“对了，说起来我们没有带录音机过来，是否需要去买几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