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说给长嘴筒子的那番话是基于现实加工的,但也确实存在那么一丢丢、一嗲嗲、一丝丝的美化自己矮化朱云深之嫌,如果朱云深真的在意的话……
安澄面上不显,小小的脑袋已经开始迅速地为自己寻找理由了。
但好在朱云深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问。
而另棵树上的媒婆痣恰好在此时开口,“迁徙开始时间定在明早日出之后,还是在这里集合。”
同一个物种会因为地域的不同而衍生出不同的习惯,红隼与红隼之间亦有夏候鸟、冬候鸟、留鸟之分。而即使同为候鸟,也会有所差别,部分红隼迁徙的路并不漫长,但部分红隼则会跨越几千公里去寻找自己的繁衍地或越东地。
朱云深所在的集群便是后者。
这也是安澄才知道不久的消息。
“所以我们要往哪个方向去,最终到哪里啊?”他的心中惴惴不安,据他所知,国内有三条候鸟迁徙的线,分别是:东线、西线和中线,但每一条都几乎都竖跨国土。
朱云深沉思几秒,“从这里出发,途径四川盆地,在青海湖中转,最后落到华北山区。”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轻轻松松地让安澄两眼一抹黑。
“你说真的吗?没开玩笑吗?”他不死心地再确认了一遍,“我们真的要飞那么远吗?”
朱云深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安澄啪唧一声化作一滩鸟饼,靠倒在树上,脑袋一阵一阵地发昏。
倒不是他懒不愿意,而是他根本不确定以自己的实力,可不可以穿越数千公里抵达红隼的北部繁衍地。何况这还不是简单的飞行,途中甚至还会遇见各种各样的意外情况。
耐力暂且不提,最重要的是!他到现在也没有学会如何熟练地使用自己的翅膀啊!!!
“吾命休矣,吾命休矣……”他呆滞地看着朱云深,“要不你还是把我吃了吧。”
与其精疲力竭地死在迁徙途中,不如现在就葬身隼腹,好歹能做个轻松的鸟鬼。
朱云深好似没有看出他的担忧,兀自啄收着的翅膀。“你以为我什么东西都吃?不过朱河……”
“大人!”求生欲让安澄打断了朱云深接下来的话。
他只是客气一下,朱云深怎么还当真了。
“你知道的,我……”安澄没用什么力地扑腾了几下自己的翅膀,模样失魂落魄。“我怕我拖累你们,我不是特别会飞啊!”
“确实。”朱云深不见半点委婉。他沉思一会儿,对着安澄说:“过来。”
安澄甫一靠近,就被朱云深用老姿势给带了起来,两鸟一齐朝着较为空旷的地方而去。
几分钟后,朱云深将他放在一棵枝叶稀少的树上,自己也落在了旁边。“看好,我只教你一次。”
说着,他当着安澄的面慢而缓地完全舒展开羽翅。
阳光泼洒在砖红色的隼背上,又穿透长而密翎毛,安澄能清晰地看见朱云深翅膀外侧羽毛与相邻羽毛内侧相连,也能感受到藏在羽毛下强有力的肌肉。
“起飞的时候扇动翅膀的速度要快。”朱云深一边说一边扇动几下,掀起一道不算太大的风扑在安澄的面上。“可仅仅扇动翅膀是不够的,如果你够轻盈,那爪子在地上蹬一下就行;如果你觉得自己比较重,就找个足够宽阔的地方一边跑一边振翅;但如果你两个都做不到,就找个高的地方——跃下去、飞起来。”
尾音落下的那一秒,朱云深便倒向树底。
安澄一惊,立马探出头去看,朱云深却在下一秒贴着他的脑袋高高地飞起,直奔云霄而去。
他观察过很多次飞行的鸟、也坐过拥有钢铁羽翼的飞机,但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般震撼。朱云深每振一遍翅都扯着他的心脏跳动一次,滑过身侧的风让他清晰无比地感知到——他已经成为了一只鸟,他也应当翱翔于天空。
在天空转了一圈,朱云深又振翅靠近,“当你想要飞的时候,你只需要想着飞。不要担心会往下掉,也不要考虑飞行的姿态,你只应该知道,你要绕过身前的那棵树、飞过眼前的那座山。”
“上天给了你翅膀,就给了你本能。”
“只需要想着飞……”安澄喃喃自语般学了一遍,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长舒一口气,学着刚刚朱云深的姿态慢慢地舒展开自己的翅膀,在心中暗示自己和鼓励自己良久,而后快速地扇动起来,与此同时,双爪在树枝上用力一蹬。
他没有失败!
鸟的心肺、鸟的骨骼、鸟的翅膀,造物者赋予了鸟一切利于飞行的东西,只是对朱云深拙劣的模仿,就让安澄成功地飞了起来。
但他还是不稳,即使一道很轻柔的风都可能会让他难以抵挡。
朱云深飞到他的身边,用低而沉的声音说:“如果遇到了风,不要抵抗它,学会借用和顺从。”
“它不是我们的敌人。”
又是一阵风吹过,这次比方才阻挠安澄的要大得多。
朱云深先是顺着风的方向飞行一段,期间他借着风的力道顺畅地往前,几乎没有振翅,比起飞行更像是在滑翔。到一定距离后,他在空中悠然地调头。
显然逆风的时候他的速度减慢些许,振翅也没有那么轻松,但他并没有选择像安澄一样强硬地对抗这道刮向自己的风,而是飘滑下降、身体往下倾斜着飞。刮过的风时大时小,朱云深向下倾斜的角度也顺势在改变。
他好像和风融为了一体,倾斜的身体让几个作用在他身上的力达到微妙的平衡,于是风的阻力也成为了他前行动力当中的一环。
朱云深偏了一个头,看向在树旁躲风的安澄。“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像是被领着进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安澄的心中尽是欣喜和跃跃欲试。
他努力地放松自己,振翅投入到风流里。头几秒还是有些不稳,可他迅速地调整自己的身体,学着朱云深压低脑袋向下倾,尝试了好几个角度,终于在某一个方向感受到了平衡。
不稳的晃动消失、不安的颠簸不再,曾经压在身上的负重好像一下消失不见了,他忽然变得轻盈和通透,和吹过的风、射下的日光、身侧的山川原野紧密相连,成为了自然的一部分。
掌握到技巧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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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越飞越快、越飞越快,除了朱云深说的那些技巧,这具身体的本能也在无形中教导着他如何调转方向和乘风前行。
“哈哈!”他咧开嘴开快意地大笑两声。“我会飞啦,我会飞啦~”
变成鸟也好、逆风飞翔也好,既然万事万物总会出现不可强求和不可控的,那就顺应着走下去吧!或许坎坷原本也就是坦途。
“做得不错。”身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安澄顺着看过去,发现朱云深不知在什么时候振翅和他齐飞了起来。
安澄玩心大发,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扇着翅膀飞到朱云深的上空,两只粉爪子跃跃欲试地想要去碰朱云深,但他的意图落空,朱云深在下一秒就振翅绕着他往上,悬在了他的头顶。
做鸟,不蒸馒头争口气。
胜负欲起来的安澄又扇翅往上飞,朱云深自然不会让他如愿。他们谁也不让谁,于是就可见广阔的天空之中,有两鸟在紧密地缠绕着飞行。
“那是阿深吗?”朱河站在树梢,伸长脖子去看天上的两个黑点。
朱江扫了一眼,犹豫道:“是吧。”
“另外一只是那个珠颈斑鸠?”
“应该吧。”
朱河偏了个头,和朱江面对面相视。“你怎么这么淡定啊?那可是阿深啊,阿深啊!他现在竟然和一只珠颈斑鸠这么亲近,你不觉得奇怪吗?”
“深哥啊……”朱江慢吞吞地看向天空,“奇怪啊。”
“啊啊啊,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找大哥。”朱河生气地啄了下朱江的脑袋。“笨隼!”
朱江伸出翅膀尖尖摸了下被朱河啄过的地方,又慢吞吞地收回去。“哪里笨了……”
玩得开怀的安澄全然不知这边发生的对话,经过将近一个多小时的练习,他现在对自己的飞行技术十分自信,认为即将它即将成为他继筑巢之后的第二个本领。
“我们来比赛,谁先到那个电线杆上谁就赢,怎么样?”他挑衅般飞到朱云深的眼前,用粉爪子在空中抓了抓。“谁输了就做对方的小弟!敢不敢赌?”
朱云深面无表情地觑了他一眼,没说话。
安澄心中越发膨胀,仗着不会往下掉,开始摇头晃脑。“堂堂猛禽该不会怕我一只小小的珠颈斑鸠吧?你要是害怕,那我……”
话还没说完,原先还落后他一个身位的朱云深就飞到了他的跟前。
“好啊,你竟然敢偷偷抢飞,看我的!”安澄胜负欲激增,用力地扇动自己的翅膀赶超朱云深。“这次……我不会再输!冲啊——”
为了赢得这场比赛,安澄可谓是使尽浑身解数,做人的时候攒了二十多年的力气全用在上面了,但也确实有效,不过一会儿就拉开了距离。
回头估算了一下两人的身位,安澄得意起来。
“哈哈——我比你快,我要……”
话没说完。
他因为没看路,正正好好地撞到一棵树,翅膀被茂密的树叶给缠住,整只鸟挂在细小的树枝中,动弹不得。
而朱云深视若无睹,当着他的面慢悠悠地飞过,最后轻盈地落在电线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