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酒店的时候,心有灵犀似的,林杉发来包厢号,说只有自己一个人还在包厢里。
路弯弯叫好代驾,就走到包厢前,轻轻推门。
林杉穿着一件纯白的衬衫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手臂遮住眼。
他把袖口拢上,露出一截青筋暴起的小臂,灯光下尤为明显。
周身气压极低。
看上去很不舒服。
她敲敲门,“林杉?”
听到是她,男人稍微把手臂移开一些。
费力地扯了扯嘴角,眼尾从冷意立刻转换为笑意,弯弯的。
深邃的眼窝和笑眼像是黑洞,吸走了路弯弯的愠怒。
到嘴边的狠话又被她咽了下去。
晚饭的番茄肉酱味渐渐消失,被不知名苦味替代。
林杉开口的时候带着些许黏腻,分不清是因为酒醉还是因为别的。
“弯弯……你来啦?”
“是我,还能走吗?”
“能!”他坐直,认真地、缓缓地点点头。
路弯弯被他真诚如小朋友的神情逗笑了,她点点头,等他自己动。
林杉已经不怎么清醒了,但也不要她扶着走,自己缓缓起身。
上了车,他用仅存的清醒意志告诉师傅自己的地址,然后又嘱咐师傅先送路弯弯回家,才安心睡去。
路边的白色灯光洒在林杉靠在窗边的脸上,路弯弯不敢去看。
她撒了谎,也决定一直在他总决赛之前一直演下去。
在这之前,她无法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所以她选择避开他。
曾经的少女心思被她扔进了垃圾桶,可少女心思就像那沾过手指头的胶水。
因为加了成膜剂,所以即使只有薄薄一层,也会在手指上黏连成膜。
//
那一周,路弯弯都逮着林杉不在公司的时候去工作。
直到最后一首歌的demo录完,她才又在线上和他开过一次会议。
“我们大概率是先手,不用担心,就按我给你的排序唱就可以,”说到这儿,她若有所思,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说。
“我给你的demo里还有一个保留曲目,假如对方最后临时改了压轴曲目,我们就把最后一首歌换成保留曲目。”
说完,林杉那边窸窸窣窣地传来声音。
像是包装袋的声音。
“好。”他语气不似之前有活力,带着浓浓的倦意。
路弯弯这才想起,自己许久没有关心过,也没听他说过自己最近的行程了。
他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的疏远,为了让她觉得自己足够知趣,便变得缄默。
说了很久,她有些口干舌燥,抿抿唇,想问他怎么了,却还是放弃。
“那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后天,现场见。”
两头都很安静,没有人退出会议。
最后是路弯弯这边接了一通电话,这场以沉默结尾的会议才收尾。
沉默中有什么在暗暗发芽。
//
路弯弯进了录制场地才发现,因为淘汰的艺人变多了,每次录制现场的工作人员也开始直线减少。
原本还会有些拥挤的棚,现在空荡不少。
空调的冷气也运作得更好,她进门就拢紧了自己的蕾丝外衣。
她里面只穿了件鱼骨吊带,露肤度比较高,冷气吹在皮肤上,她下意识打了个寒噤。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果然看到贺渊那跷着二郎腿的自鸣得意的模样。
路弯弯身边的制作人一个一个被淘汰,现在空座位很多,贺渊坐到自己身边也很正常。
她打开电脑,开始工作,也不管贺渊的眼神。
贺渊倒是挺厚脸皮,见她不理他,也不放弃。
“喂,路小姐,今天你要做好准备啊。”
路弯弯戴上耳麦,继续不理他。
他也不恼,坏笑着笑凑近她,扬起嘴角。
“准备好被淘汰的感言啊——”
为了彰显自己的魅力,男人故意拖腔带调。
路弯弯冷静地推了推自己的玳瑁色眼镜框,依然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贺渊起身正要离开。
一个比他高了近半个头的身影突然拦住他。
“我的制作人不理你,是她素质高,”林杉眼中褪去了往日面对路弯弯时的温柔和热情,此时赫然是满满怒意。
“这种素质低的事儿,就让我来干。”
林杉低眼看他,嘴角微勾,语气冷得连路弯弯也被吓到了。
她放下耳麦,抬眼看他。
林杉察觉到她的眼神,侧身,用指骨轻轻蹭了下她的脸颊。
自然得像是为她擦去灰尘一样。
停顿了两秒就放开,动作极快,他身形高,挡得严实,并没人注意到。
“弯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吗?”
短暂的动作余留的热量仍然凝固在路弯弯的脸上。
她摇摇头。
递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林杉自信地朝她笑,回头又是生人勿近的冷脸。
“贺先生,劝你对我的制作人礼貌些,毕竟,”
他柔和地笑笑,下一秒眼中闪着狠毒。
“今天要是输给我们,你就是无形地给自己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啊,不是吗?”
他微微低头,凑近他,眼神愈发狠戾。
“到时候,你可要,大声地,说感言。”
“最好是声泪俱下的。”
贺渊最后被气得脸发紫,快步走开了,嘴里还恶狠狠地念叨着什么。
林杉坐到他之前坐的位置上。
路弯弯转头看他,有些无奈,“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林杉眼神有些躲闪,最后吐出一句:
“他挑衅你,而且……”
而且他看你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他没说出口。
又是沉默。
路弯弯第一次觉得沉默也分冷热。
她狠狠心开口:
“需要我提醒你吗,林杉,你今天喊我‘弯弯’太多次了。”
林杉眼角慢慢地垂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提问。
“不可以吗?”
他慌忙摆手,像是怕她误解,“我不是套近乎没礼貌,我是,嗯……把你当成是……朋友,就像我喊乐小元‘小乐’那样。”
说完了,他目光炯炯地站直,像是在等着少女的审判。
路弯弯几不可察地皱眉,然后摇摇头。
“可以喊,但是……”
听到前半句时林杉就绷紧了,不等她说完,微微上扬的嘴角马上就可以成为挂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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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不觉得才认识不到半个月的人可以被轻易地认为是朋友。”
一句话像是最好的冷却剂,在空中回荡许久才下沉。
这次的沉默在气温极低的场馆里显得格外燥热。
林杉最后给她拿来一件冲锋衣外套,然后就被场务叫走去做第一个造型了。
//
不一会儿,路弯弯正在工作的时候收到了外卖员的电话。
是一束栀子花。
里面插着一张小卡片,一看便知是孟慎言的字。
「希望能送你一天好心情。」
路弯弯把他送的东西一律看作是负担,为了不存在任何经济来往,她特意估算了市场价给他的支付宝账户直接打了钱。
备注是:花的钱。
极为公事公办的语气。
收拾好花,那边小雅冲过来叫她。
“弯弯!完了完了啊啊啊啊啊啊!”
路弯弯站起来接住跑得太快的女孩儿,帮她顺着气,冷静地问她怎么了。
小雅还在剧烈咳嗽着,断断续续地:
“林哥的……的……西服,咳咳,被……被烧了咳咳咳……”
路弯弯眉头一皱,一边给她递上温水一边问:“烧了多少?烧在哪儿?”
小雅一边喝着水,一边用食指和大拇指一圈,给她比了个大致的大小,大约是两指宽。
“像是,被烟头烧的。正好在胸口的位置。”
路弯弯大脑宕机了一秒,随即看到那束被她扔到一边的栀子,计上心头。
她拽着出两枝,跟着小雅去了化妆间。
小雅的神情和状态都平复了不少,一直默念“得救了得救了”。
化妆间有剪刀,她咔嚓咔嚓剪了枝条,只剩两朵花。
这里没有热熔枪,她忽然想到一样东西可以代替。
她快速从小雅的化妆包里翻出了用来粘睫毛的胶水,一上一下堵在洞口。
他的西服恰好是黑色,面料光滑,栀子花新鲜又健康地开着,还带着圆圆的水珠,看上去和谐又巧妙。
做着这一切的时候,路弯弯忽略掉耳边林杉的渐渐加速的呼吸,又尝试弹了弹这两朵花,确认不会掉落才向后退了两步。
小雅在旁边已经控制不住叫唤了,“弯弯!你太厉害了!”
路弯弯揉揉她的头,让她去休息了,又对着林杉。
“先上台,这件事我来解决。”
林杉抿着唇看她,眼里跃动着异样的闪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眼神甚至有些……
黏糊和眷恋?
路弯弯以为自己看错了,眨眨眼,下一秒只听到他状似无意地问:
“谢谢,但是,路弯弯,告诉我,”
他语气带着诱导,靠近了些,栀子花的香味直冲而来。
路弯弯的大脑突然出走一秒,心想着栀子花可真是香得有些刺鼻了。
这次他没再亲昵地唤她“弯弯”,反而显得更直白,像是清晨时透过纱帘的第一道日光,不能直视。
猎物往往会察觉到危险,路弯弯此时就是。
她感知到花香是朝着她来的。
男人也是。
“谁送你的花?”
他沉声问出。
话浸泡在花香里,都透着难以遮掩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