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失踪
    裴璟辞在翌日上午清醒,他睁开沉重的眼皮,头痛欲裂,在还未看清来人时就下意识喊出:“阿音。”

    “阿音?”

    清岩和清崇懵了,呆呆地面面相觑,还是清崇脑袋伶俐:“殿下,这是春水村,不是明月阁。”

    裴璟辞皱着眉头,被清岩扶起身,靠坐起来:“阿音没过来吗?”

    清岩道:“阿音姐说明月阁有事脱不开身,所以没过来,殿下忘记了?”

    “那昨夜是谁救的我?我明明看见她的脸了。”裴璟辞脑子的记忆混成一团,根本分不清昨夜的现实与梦境。

    清岩也疑惑:“我们也纳闷呢,昨夜我们找到殿下时,火堆旁只有殿下一人,但是殿下的体寒和中毒这些症状都缓解许多了……如果是阿音姐的话,她没必要躲着我们呀,兴许是哪个懂医术的好心人。”

    裴璟辞抬手揉着发涨的额角,呼吸沉重,努力回忆昨夜发生了什么。

    清崇去请了郎中为他诊脉,郎中道裴璟辞已无大碍,只需静养,于是裴璟辞就让他们都离开了。

    几人走后,屋子里瞬间沉寂下来,裴璟辞走下床,他拿起衣架上挂的昨天穿的灰布衣裳,反复摩挲,粗糙的手感在他手里化开,他仔细感觉,像是通过它去感知另一种触感,柔软滑嫩的,掺杂着泪水的触感。

    他闭上眼睛,思绪万千,心中莫名弥漫着失落感。

    出了屋子,清崇就开始质问起清岩:“阿音真的没跟过来?”

    “没有啊,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清岩摇摇头。

    清崇却还是怀疑他:“真的不知道?你平日不是与阿音关系好吗?”

    清岩瞪着他:“那又如何,阿音姐也不是事事都会告诉我,再说了,她有必要来了不告诉我们吗?”

    清崇盯着他的表情,确认他确实没有说谎才就此作罢。

    -

    明月阁在洛阴县的据点出了事,他们传消息給柳姳音,在这里发现了成安王的私兵,可他们的中有人被成安王抓走了,他们正在全力营救,此地本不必劳烦柳姳音,但她放心不下,这毕竟是成安王,于是亲自来了。

    途中路过春水村,柳姳音就去探了探情况,等裴璟辞得救后才去洛阴县处理事情。

    忙活了几日,裴晗豢养私兵的证据已经拿到手,可偏偏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叛变了,他偷了这个关键证据投奔了裴晗。

    柳姳音感到头疼,若只是偷了这一个东西也就算了,可此人知道明月阁重要内幕,一旦将这些东西泄露出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拳头砸在桌子上:“钱五现在人在哪儿?”

    既然叛变投敌了,那就只能除之后快了。

    “据说成安王在京城周边,估计是被他的人送去泯园了,等着他亲自审问,很可能审问之后直接面圣。”手下人说。

    于是柳姳音又即刻返京,争取在他们面圣之前反杀钱五,除掉对明月阁不利的证据。

    连日来回奔波三地,待柳姳音回京时,正好赶上了裴璟辞与楚嫣定亲之日。

    澜江水患之事裴璟辞尽了自己的责任,明帝念及他受了伤,不仅让他提前归京,还下旨褒奖了他。又恰逢好日子,明帝决定提前为裴璟辞和楚嫣定亲议婚。

    眼下卫国四处水灾肆虐,百姓贫苦,本不该在此时定亲,可明帝只顾及自己的想法,想着裴璟辞刚在民间声名鹊起,正是定亲议婚昭告天下的好时候。

    定亲前夜,柳姳音去璟王府同他汇报情况。

    裴璟辞静静听完,问她:“什么时候动手?”

    柳姳音认真答:“明晚,夜里泯园人多眼杂,方便动手,也能在后日成安王进京前除掉钱五。”

    “好,你小心点,情况不对就撤,钱五也不一定就藏在泯园,命最要紧。”

    裴璟辞难得在她行动前说了这么长一句嘱托,从前他都是应声说好,其余什么都不说,冷淡得很。

    柳姳音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他:“殿下,是有什么心事?”

    裴璟辞面色沉静,却有几分柔和与惆怅,像一汪看似平静的泉水,实则暗潮涌动,从未有过的情绪在他脸上浮现。

    柳姳音瞥见了一旁放置的新衣,是宫中为明日的定亲特地送来的。

    是在紧张吗?没想到在他们面前一向薄情淡漠的裴璟辞,也会因为定亲而忐忑紧张啊!

    柳姳音心里默默猜想,裴璟辞却开口问她:“那日春水村遇险,是你救的我?”

    她没料到他会问这个,点头“嗯”了一声。

    裴璟辞走到她面前:“为什么又走了,连面也不露?”

    柳姳音心虚解释:“我的脸不能见那些官兵,而且事情繁多,殿下安全就行了。”

    她怕他再问下去,找个借口又要走:“明日行动我要回明月阁部署了,殿下告辞。”

    “站住,”裴璟辞拉住她,“你没什么别的想说的吗?”

    柳姳音思索一瞬:“嗯,祝愿殿下与楚小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裴璟辞被她气笑:“我只是定亲,不是成亲。”

    “就当做是提前恭贺新禧了。”她微笑着望他,像是真心祝福他。

    黑色的倩影逐渐模糊,裴璟辞望着她的背影,那个熟悉的人儿越走越远,远到自己找不到她了,心中的惆怅感更加明显了,像什么事情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

    柳姳音回到明月阁,立刻开了一坛千里酿,坐在萃辛身旁品了起来。

    她看着萃辛越发熟练地接管明月阁各项事务,心中油然而生的欣慰感。

    萃辛笑问:“阿音姐怎么最近总喝酒啊,你不是老说喝酒误事吗?”

    “喝一次少一次嘛。”柳姳音脸红红的。

    萃辛看着她:“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柳姳音扯开话题,“我去找世子聊天喽。”

    她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提着酒走了,明日去泯园,又是一场生死未知的厮杀。

    -

    第二日,裴璟辞昨夜未眠,明明什么都没想,却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早上更衣时,他平日带的玉佩掉在地上,磕掉了一个小角。

    他惶惶不安地叫来清岩:“今日一整日我都在宫中,你去叮嘱阿音,晚上行动她不要冲在最前面,小心有埋伏。”

    卫国的礼节,皇子定婚要在宫中举行,由礼部主持,流程复杂而冗长,并且要持续到晚上的皇宫家宴。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家宴又要开始了,明帝喜欢表面华丽,所以即便家宴也要搞得隆重热闹。

    华灯初上,不仅有舞女们舒展着优美的舞姿,伴着婉转动听的曲调,宴席上更有佳肴美馔,金浆玉醴,各式奇珍应有尽有,而喧闹之中,众人其乐融融,举杯共饮,看似相处得十分融洽,但实则各怀异心。

    裴璟辞环顾四周,只觉得陌生无趣,然后转头去和别人碰酒。

    皇宫家宴的歌舞升平,觥筹交错,是沉浸在金迷纸醉的骄奢糜烂,是腐蚀人心的虚伪做作,没有人逃得出来。

    宫中笙歌鼎沸,而宫外的泯园却是刀光血影。

    柳姳音知道裴晗的人将钱五藏在泯园,一是因为这里是权贵的汇集之所,她不敢闹出什么事,而是如今的泯园无论外部防卫还是内部机关,都与之前大不相同,就是为了让她有来无回。

    可柳姳音不会轻易退缩,她给所有人都安排了任务,分别从各个方向,以不同方式进入泯园。

    “你们的目的不是进入泯园而是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分散人手,注意不要丢了命,听明白了吗?”她眼睛炯炯有神,对这次行动势在必得。

    众人点头:“明白。”

    至于她自己,柳姳音早就绑架了一个世家公子,这位公子是个哑巴,只需易容成他的模样,与此人的表兄一同进去。

    一个人进去或许会被盘查,但两个人就不一样了。她调查过他这个表兄,与泯园的一个女子相好,每晚来都急不可耐见她,而对自己的表弟却是不管不顾,粗枝大叶根本不会发现异常。

    是以他们进入泯园时,那看守还想对柳姳音假扮的人搜身,被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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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表兄一脚踢开:“滚,来多少次了还搜身,少耽误老子时间。”

    顺利进入前院后,那人就撇下了自己跑了,这给柳姳音创造了机会。

    她迅速隐藏起自己,后院传来打闹声,有些人正在往后院赶,柳姳音的调虎离山奏效了。

    于是趁此空档,她一间一间屋子地找,每个房间瞥一眼就离开,若有泯园的人阻拦,她一个也能对付,很快前院搜完了,重点是后院。

    她又从死人身上换了衣服,装成泯园的人混进后院。

    泯园所有人出动,都在找闯进来的柳姳音,可奈何怎么找都找不到,她就像只狐狸,刚发现她就溜走没影了。

    钱五的房间被重点保护,又有十几个机关隐藏,便是柳姳音有命来没命回。

    门口派来保护他的人越来越多,钱五担忧地伸头探脑,没忍住过去问他们:“能别让我当诱饵了吗,换一个人吧!”

    突然间,面前其中一人一个猛抬手,一发袖箭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直射进他的脖颈,那箭角度考究,上面还涂了致命的毒,于是一箭便要了钱五的命,连声呼叫都没喊出来。

    然而柳姳音却同时被包围住,敌人反应过来,刀尖纷纷对准她,她一边往后退一边与他们厮杀,虽然这些人很容易对付,但也把她逼到了一个另一个包围圈。

    同一时间,蜜雨般的箭齐齐射向了她,她做出迅速反应躲避,可这么多箭哪里躲得完,身上连中几发,逼得她扔掉了手上的刀,蹲在地上。

    箭羽停歇,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罩住了她,柳姳音再次陷入绝境。

    暗处响起几声鼓掌,走出来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他脸上浮现胜利的喜悦:“哎呀,柳老板真是身手不凡,杀了我这么多人,与我们周旋这么久,真是厉害。”

    是裴晗。

    柳姳音唇角挂着血,恶狠狠地看向他:“你早就回京了!”

    “没错,我猜你会在今夜动手,特此等候。”他走近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真是可惜钱五这个诱饵死了,不过好歹抓到了你。柳老板,我们本可以成为朋友的,可惜你是裴璟辞的人,唉……我劝你赶紧投降,兴许我能看在曾经的情义,让你少受点皮肉之苦。”裴晗可怜似的看着柳姳音,仿佛在施舍她。

    “哼!”

    柳姳音低头冷笑一声,接着抬头死死盯着裴晗大笑起来,让裴晗感到自己的威严被挑衅了。

    “你笑什么?”

    柳姳音挣扎着起身,拔掉身上的箭头,把网子破开一个大洞,笑了起来,血红色的嘴唇在夜色的灯火下更有种邪魅的美。

    “你以为我的人为什么在外面,而里面只有我一人,裴晗,我知道钱五是你引诱我的诱饵,所以我来赴约了,与你一起共赴黄泉,如何呢?”

    裴晗大惊失色,往后退了一步,只见她缓缓掏出一个黑漆漆的长得像火雷一样的东西,举在面前,另只手去摸它的引线。

    “这是明月阁的新火器,据说小小一个就能引爆整个泯园,裴晗,我们一起来试试。”

    裴晗第一次觉得被人戏耍了,顾不得她说得真的假的,连连往后退。

    “现在跑也没用了哦。”

    柳姳音轻笑,她青丝散乱,随着夜风飘扬,脏污的脸颊上一张血红的唇边还在往外滴着血,美艳夺目,更瘆人的是她的眼眸,明明那般好看的眸子却散发着明晃晃的恨,笑容得意,如同厉鬼索命。

    “蠢货,不知道先把她的武器卸掉。”

    裴晗还在咒骂,一声“嘭”的巨响突然炸开,霎时间火光烛天,所见之处皆是化为了一片火海,人头攒动,哭叫声四起,众人看到,沸腾热烈的火海中央,一个人倒在地上被烈焰吞没。

    皇宫中一支舞歇一支舞起,裴璟辞静坐期间,等待宴会结束,清崇悄悄进来附在裴璟辞耳边,声音颤抖。

    “泯园大火,阿音她……没能逃出来,与他们同归于尽,死在了火海里……”

    裴璟辞手中酒杯坠落,他感觉天地陷入一片寂静,自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