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莺园里位于京北西郊一处密林山脚,如其名所见,开发商当真在入园口圈养了一窝夜莺,攀藤着灌丛芦苇,空灵的声音如歌般吟唱。

    从视觉角度而言,确实优美而静谧,但每每经过这群莺鸟儿,云迟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书中常说被圈养的金丝雀,这偌大的别墅区关起来的,又何止是它们……

    见云迟望着窗外发呆,蒋唐凛也看了过去,虽是望向一处,但他所见风景到底与她略有不同。

    少女高高束起的马尾扫在肩头,若隐若现遮着颈侧的肌肤,领口露出来的一点儿,白嫩细腻,那才是她本来的肤色,下颌连接的侧脸稍显婴儿肥,嘟嘟着,在车窗的映射下仿佛瞧见了细小的茸毛,好像那水蜜桃。

    车窗被她遮去一半,由近及远,方才瞧见平日里飞舞在玻璃笼中的夜莺,倒是成了背景。

    “应该养些金丝雀的。”

    蒋唐凛清冽的声音从耳畔划过,云迟肩膀动了动,缓缓回过头,眼底有被突然惊扰的错愕,以及不可思议的惊喜,惊喜于,他竟知晓她的心思。

    他笑出声来,目光凝在她脸上,偏了下头,反问道:“很应景,不是么?”

    华丽的别墅,圈养的金丝雀,以及矜贵的主人。

    确实,很应景。

    云迟猜不透他心思,和他交流的时候,他总是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不知涵义的话,久而久之的,她便不猜了,不是说,真诚是必杀技吗?

    她浅浅笑了一下,勾起的嘴角将怯生生的模样弱化不少,“我是觉得,为什么一定要关起来呢?可以做一个露天的,里面备好吃食,这些鸟儿平时想进山林也可以,想回来也可以。”

    蒋唐凛单手拨了一下方向盘,声音淡淡的,却透出调笑,“可是它们到处乱飞的话,可能会拉在业主们头上。”

    “……也是。”云迟一时语噎,倒没为别的,觉得这话有点粗鲁,但又因为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还怪接地气的。

    果然啊,她就是双标无疑,看人下菜碟。

    关于“金丝雀”的话题到此结束,车子转进院内,那些被圈养起来的鸟儿脱离视线,很快便抛之脑后。

    走进石砌的圆形拱门,一眼望去便是平铺满面巨型泳池,湛蓝的水波与晚霞辉映,门厅反射出几棵柏树的蒲扇叶,开阔的视野舒畅了心灵,她也切身感受到所谓心旷神怡的意蕴。

    这还是云迟第一次从正门踏进这片华贵的土地,放在平时,她都是走小路,从后门直接坐升降梯进地下酒窖。心中遗憾,为错过的风景,也为自己与他无法逾越的差距,于这别墅之中,她还比不上那些个笼中的鸟儿……

    正厅的大门半敞着,还未迈进去便能听到里面一群人哄闹的声音,少说也有五六个,打牌的、喝酒的、唱歌谈天说笑……

    当然,说他们是狐朋狗友欢聚一堂却又不似如此。这几个典型的非富即贵,和家门口凑在一块乌烟瘴气的社会青年不同,即便干着差不多的事儿,但就是透出一种松弛的优越感,果然,气质这种东西是用钱砸出来的。

    形容他们,云迟只想到一个词:纸醉金迷。

    “听老三说东城那边投了影视,廖家的买卖。”

    “呦,那可真是稳赚不赔啊!”

    “这就能上得了台面?”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云迟一句也听不懂。

    她随着蒋唐凛进去,听他接话:“台面不台面有什么要紧,资本才是最重要的。”

    他抬手扶上腕表,眸光低垂,眼帘遮住神色,漫不经心地解开腕骨上纯黑色的束缚,转手放在门口柜台上。

    “呦?蒋少爷装人回来啦?”半个身子都倚在沙发上的男人吹了声口哨,目光直直地落在云迟身上,“这美女谁家的啊?看着眼生。”

    他领口的衣扣敞着,露了大片,不动声色地耍流氓。

    蒋唐凛眉心蹙了一下,趿拉着脚往里走,“酿酒师。”

    简简单单的一句,很快转移了话题,“展览上那画儿你买了吗?”

    他从沙发一角捡起个抱枕,一把扔在那男人露出的胸口上,转而坐下冲云迟扬了下下巴,“你去楼下吧。”

    云迟轻轻点头,垂着眉往楼梯口走,避开可能来自一圈人的注目。

    余光里她瞧见那刚和蒋唐凛对话的男人坐直了身子,接过抱枕放到一边,手肘搭上沙发,“扔车库了,你要?”

    说的还是那画的事。

    他抬了下眼,弹起舌,“嘿,小酿酒师。”

    云迟顿住脚,慢半拍抬起头,一双眼怯生生和他对视,等着下文。

    “陆盛瀚,你别逗她。”蒋唐凛狭长的细眼半眯,淡漠的声音透出几分威胁来。

    能叫蒋唐凛冷脸的人……

    原本大家是没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小酿酒师的,闹了这么一出,所有人视线都转移到了云迟身上,打量、审视、戏谑……

    她从这些人的眼睛里读出了最浅显的涵义——上不得台面。

    陆盛瀚懒洋洋地倚上靠背,嘴角勾起一抹轻浮,“我就想让她帮忙酿个青稞的,瞧你啊。”

    他托着下巴,玩味的视线扫向云迟,“这还护上了?”

    暧昧不清的一声调侃让本就拘束的云迟更加无所适从,她就这样踌躇的站在那儿,眉宇间悄悄藏起少女的羞赧。

    “知道了。”

    回答的那一声又细又低,甚至都没来得及叫人听清就被一道冷音盖住了。

    蒋唐凛面上挂着阴霾,全然一副冷冰冰的姿态,“随便酿什么,你自己决定。”

    她瞥见他垂在沙发边沿的手臂,青筋隐隐而见,毫无情绪的话语,却被听出了宣示主权的意味。

    纵使再迟钝,云迟也能察觉气氛的紧张,她抿了下唇,低声应和道:“……好。”

    说着话,人已经径直朝楼梯口迈进,片刻不再停留。

    只希望,她的离开能够缓解这尴尬的场面。

    得了便宜就要卖乖,这是云迟当下最大的感受。

    一层楼梯之隔,分割了两个世界。

    上面是浪漫主义的犬马声色,下面是批判现实主义的无声呐喊,但他于她的维护在今日打破了屏障,再一次撩拨起少女炙热而滚烫的心弦……

    却又在下一秒,醍醐灌顶。

    “盛子你不惹他难受?”

    “这叫脱敏治疗,就他这尿性,苍蝇进了家门都得跟他姓,也不怕人家误会。”

    “哈哈哈怕什么,咱蒋少爷这不可控的占有欲打小就是祸害姑娘的主儿。

    闹哄哄的调侃一句接着一句,话音里云迟听出端倪,她所认识的雅痞老板,温柔学长,其实是朋友口中的占有欲狂魔,任何附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不许旁人支配。

    所以没有维护,也没有例外,与他而言,云迟不过是一个听话的、不碍事也不起眼的被他所雇佣的酿酒师,而已。

    人生最难过,莫过于给你希望又让你失望,明明从未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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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过,却好像丢失了一切。

    仅在短短几秒之间……

    暗恋大抵都是如此,不断地期盼,不断地否定,周而复始,在矛盾的挣扎中疯狂地追随着,却又不敢表露一丝一毫。

    楼上的喧嚣又变成了她听不懂的话题,什么融资,什么理财,本就不是她这个兼职赚外快的女大学生应该考虑的。

    云迟挑着先前制好的陈酿勾调,青瓷小壶,一盏斟大麦,一盏斟青稞,勾兑融合流出醇香,浓郁地在稳火上熏着。

    约莫一小时功夫,云迟才端着调好的酒出来,香气飘在屋里头迟迟散不尽,颇有醉了人心的架势。

    “我靠,这酿酒师行家啊,怪不得护着。”陆盛瀚眼睛瞪圆了,闻着味硬生生咽了下口水。

    云迟照例将托盘放到置酒架上,嘴里含着一句:“慢用。”

    她是不想把自己姿态放低的,可处在这样一个位置,不自觉地就会在心里低人一等,这让她连说话都臊得慌。

    许是声音过小,也可能他们压根就没把她放心上,总之没人注意到她的小心思,倒是放在那的酒,被一拥而上抢个混乱。

    沙发一角,蒋唐凛松松垮垮靠着,表情懒散,两条长腿大咧咧伸着像一只悠闲的大猫,看着她轻轻勾起嘴角,笑容里带起平日里没见过的小傲娇。

    她酿出的酒,反成了他炫耀的资本。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云迟是开心的。

    至少,被他需要着。

    她笑得腼腆,指尖缠在身前扣着,“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蒋唐凛愣了一下,倚着扶手坐正,膝盖往回收了点,“不住这?”

    他脸上的困惑明显,随即渐渐散去,稀疏平常地提议道:“我明天也有课,可以带你过去。”

    像是没料到他会留自己,云迟脸色顿住,大脑疯狂运转说辞,“不用的,我……”

    她讪笑一下,磕磕绊绊地,“作业没带。”

    听她这样说,蒋唐凛便没再追问,将信将疑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他顺手拿起腿边的手机,点亮屏幕的功夫,眼前多出一小盏瓷杯,葱白的指尖缠着,酒香扑鼻。

    是个女人,漂亮女人。

    “什么时候出国?”

    “等手里这项目结束吧,估计怎么也得后年。”蒋唐凛从她手中接过酒杯,轻抿了一口,手指转着杯子玩。放下酒杯,转而摆弄起手机,头都不抬一下,“走大学生专项发展优势大,也算另辟蹊径。”

    往后的话云迟便听不见了,她慢悠悠地在院子里挪步,沿着泳池边,明明是开阔的风景,瞧在眼里总有些堵。

    所以和她交谈时便是夜莺会不会拉的问题,换个人,就是她从未涉猎的出国、项目……

    他有说话的下限,她却没有能够得上他层次的上限,所以自卑,所以胆怯,所以只敢悄悄幻想。

    “听不懂,”袁宛璇直截了当,“不出国就成,下周结婚,当伴郎啊。”

    没有询问,只是通知。

    蒋唐凛就着酒杯又喝了一口,摇头:“不干。”

    紧接着敲了两下手机,应该是在打字,待袁宛璇看过来适时熄屏。

    鬼使神差的,像是想到什么,抬头,笑:“给钱吗?”

    “呦,蒋少爷还缺钱啊?”

    被调侃的蒋少爷盯着瓷杯上的花纹,出神似的,幽幽的笑声从喉咙深处溢出。

    “我给你找个伴娘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