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7真善良
回去之后,傅润宜和原惟分工明确,一个将买来的白桔梗和蓝绣球用玻璃瓶插起来,另一个给阳台根茎暴露的茉莉换上新陶盆。
傅润宜的小猫很忙,四只脚欢快蹦跶,在客厅和阳台之间往返监工,原惟先将盆栽换好,它便跟在原惟脚边重新回到室内。
之后原惟进卫生间洗手,它不敢进,便停在玻璃门前喵喵叫。
傅润宜回头看了一眼小猫,下一秒却被卫生间传来的哗哗水声猛然刺激到大脑。她想起一件要紧事,懊恼自己再三健忘,总是丢脸,剩下的那根绣球也不管了,跑进卫生间,拿起台子上的小玩具,开柜子,塞进去,关柜子,一气呵成。
速度快到像在挑战吉尼斯世界纪录。
原惟旁观全过程,甩了甩手上的水,什么话都没说,只笑了一下。
傅润宜将绣球插好,花瓶挪放到矮几上,小猫又跟在她脚边,好像对新的玻璃器皿兴趣很大。
原惟从卫生间出来,看着傅润宜家小而并不乏味的浅色调客厅,那些柔软明亮的色块里,一人一猫,相处怡然。
相机就放在桌边,原惟拿起来,问傅润宜:“能看看吗?”
傅润宜说:“可以。”
可能是傅润宜有拍完后立即查看照片细节的习惯,以及判断取舍对她来说也并非难事,废片都会及时删掉,从花店回来,傅润宜虽然拍了一路,但细翻翻,也没有多少照片。
原惟很快就翻到头,跳转进上一次的拍摄存图,看背景像是在什么山上的凉亭里,旁边的灌木很矮,阿同指尖落着一只黄蝴蝶,惊喜地递给镜头看。
“前面的照片是去爬清潭山拍的吗?”
“嗯。”
傅润宜很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原惟,像个等老师批阅作业的好学生,应完声才产生疑惑,“你怎么知道那是清潭山?你也去过吗?”
“没有去过。我那天在常椿艺术区见明成杰的姐姐,刚好看到你和阿同,还有——”几张阿同的单人照翻过,画面里恰好出现原惟正要提及的人物,“这位许医生。”
“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
画面里,气质斯文的许医生,一手搭着阿同的肩,
另一手还十分显眼地提着一只小书包奶白色挂一只粉紫色的直耳兔子一看就是女生的。
“嗯。”傅润宜点点头又说“许医生人很好他父母跟姨婆他们认识了几十年关系很熟他开了一家医馆经常回镇上义诊之前给阿同的爷爷看过腰肌劳损对阿同也很好。”
原惟漫不经心地夸赞:“真善良啊。”
傅润宜也很认可“嗯!许医生很好的。”
作为一个女生傅润宜带成年人身高、小孩子心智的阿同出门其实很不方便光是没办法陪阿同去上洗手间就是一件麻烦事儿。所以这几次出门都多亏了许医生的帮忙。
听到如此情真意切的附和原惟抬眼看向傅润宜过了一会儿他放下相机问道:“清潭山好玩吗?”
“空气清新风景很好但是没有缆车我上次去爬扭到脚了。”傅润宜苦闷地说“我一点也不喜欢爬山。”
“那新湾还有别的好玩的地方吗?”
傅润宜在脑子里快速搜索起来。
原惟继续待了不到半小时他们简单聊了聊新湾其他的几个知名景点。
傅润宜能感觉到一些生硬的气氛也担心原惟会觉得和自己讲话很无聊。
可没有办法她和原惟之间为数不多的共同记忆仍停留在高中时代时间之久巨变之多关于崇北很多事已经成了傅润宜不愿再提的过去。
而在如今半生不熟的关系里他们能聊的也只有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虽然送原惟出门时傅润宜有些不舍但内心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两个人面对面的聊天像慢性的自我剖白傅润宜没办法精确控制自己的语言和反应可能都无需对方犀利发问她就会不知不觉展现出自己厌世消极和不健康的一面。
这是傅润宜不愿意让原惟知晓的。
原惟离开前还问了傅润宜未来的行程安排傅润宜说没有什么行程大概就在家待着。
傅润宜的生活一直都如同一团惰性气体很难与其他人产生化学反应能用一通电话就让她动身出门的
阿同打来电话时傅润宜刚喂完猫准备给家里的鲜切花换水。
阿同在电话里说:“润
宜我等了好久了你什么时候找老师教我打篮球啊?”
听语气像是枯等了好几个月。
实际上接通电话的傅润宜快速计算了一下距离上一次许医生把阿同送回镇上还不到三天。
“好久?哪里有好久啊?”
阿同陷入思考说:“因为我——”然后冒出一个既令傅润宜哭笑不得又叫她十分感慨的成语“因为我迫不及待了。”
现在还没放暑假镇上没什么玩伴但是果园已经开始出果即使请了工人姨婆他们也会忙得脚不沾地白天没有多少时间管阿同而阿同不能适应长时间的独处。
时间太短了。
傅润宜还没来得及找好篮球老师。
教阿同打篮球可能比教普通的小孩子麻烦得多别的篮球馆都不行非得是在文熙公园的露天篮球场老师不仅需要有耐心有亲和力和沟通力个子还要比阿同高否则阿同不认可对方的实力。
之前带阿同去文熙公园看别人打篮球傅润宜有一个观察发现阿同挺不礼貌的不管打得再好他不为矮个子们拍手欢呼。
傅润宜不懂篮球也不晓得这是不是什么刻板歧视。
老师还得合阿同的眼缘。
否则阿同突然当场尥蹶子说:“我讨厌你不要你教。”面对一个完全陌生不知脾气如何的老师傅润宜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个尴尬的情况。
傅润宜先回镇上陪了阿同两天期间她将手机里能拜托的几个朋友都拜托了一个遍。
得到的回答都类似于——
“某某可以他会打篮球不说多好教个小孩子应该没问题但是他好像对你有意思之后人家请你出来玩就不能拿没空之类的理由拒绝喽?”
阿同也特别关心傅润宜给他找老师的情况每隔半天就要来问一次。
家里卧室和客厅的电视机也都不再播放阿同之前喜欢的动画片全部转到体育频道的篮球赛事。
阿同将崭新的篮球一通拍热衷于模仿学习却不得要领幻想自己一旦受到点拨就会成为一个篮球高手大力之下没出奇迹砸坏了客厅的监控探头。
姨爹找了人来修
同忽然闹脾气,说只要他乖乖的,等他以后学会了打篮球,就把旁边他父母二十年前的婚房推掉,建一个属于阿同的篮球场。
阿同高兴坏了,保证听话,然后更加急迫地问:“润宜,找到老师了吗?”
傅润宜咬着姨婆夹来的鸡腿,硬着头皮说:“在找了,很快就会找到的。”
吃完晚饭,姨爹还要对账本,傅润宜就和姨婆一块儿带着阿同出来散步。
阿同这几天对篮球的喜爱已经到了球不离手的程度,散步也要一路拍球,一边拍一边追着跑,姨婆跟着他,傅润宜不知不觉就被落下一大截。
她捧着手机跟庞茹聊天,庞茹说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推荐给她,不过该人选有一点在庞茹看来并不重要的小问题。
庞茹:“一米七七也不行?他对外一直都说自己一米八的。”
傅润宜:“不行,他可以说自己一米八,可阿同一米八二,阿同会看出来的。”
庞茹:“那穿个增高鞋,再把头发抓高一点呢?你也知道的,男人的身高就像大清早摘下的菜,水分很大的。”
傅润宜来不及回复,手机震动起来,跳进一通电话,上次这串号码打来电话之后,傅润宜就添加了备注,此时“原惟”这个令她心跳当下脱了一拍的名字,正出现在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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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润宜按下接通,不由自主地屏息:“喂?原惟?”
那边静了片时,然后传来原惟的声音:“……傅润宜,我在你家门口。”
“啊?”
“你回镇上了?”
傅润宜很意外,原惟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去向。
她提着行李袋和猫包出门时只碰见过对门的大哥,两人当了好几年的邻居,大哥将她一打量,熟稔地问:“回镇上啊?你们家那桃上市了没?”
傅润宜说去了就给他问问,好像有特早熟的品种,但自己可能不会那么快回来。
原惟也是从傅润宜对门大哥那儿知道的消息。
原惟不想显得太刻意,按了傅润宜家的门铃,没人应,他就准备走了。
那大哥正搂着女朋友上楼,瞧见说:“找小傅啊?回镇上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有急事打她电话吧。”
“阿同给我打电话了,我就回镇上待了两天。”解释完
,傅润宜的声音显出一些喜悦,“你今天怎么会来找我啊?
原惟说:“刚好路过。
虽然不是面对面说话,但说“哦的时候,傅润宜还是对着空气点了点头。
原惟问:“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事情还没有敲定,傅润宜也说不准自己什么时候回去,只好如实坦白找不到篮球老师的事。
原惟听了傅润宜的苦恼,过了一会儿,说:“我可以教阿同打球,你可以问问他愿不愿意。
傅润宜觉得阿同肯定是愿意的,原惟完全符合他对篮球老师的各种期待,而且因为之前盆栽摔碎的事,阿同当原惟是自己人,对原惟已经有了一点认识和好感。
万事都好,只有一点为难。
傅润宜说:“如果我告诉他,你愿意教他打篮球,他可能会嚷着明天一早就要回去……拦都拦不住,还可能今晚就兴奋得睡不着。
“那你告诉他吧。
“嗯?
“我明天刚好有空。原惟说。
“真的吗?傅润宜的嘴角立时弯起来。
“我知道你来新湾是有工作的,谢谢你愿意教阿同打球,你放心吧,他不会一直缠着你的,阿同不能在其他地方过夜,天一黑就要回家,所以最多只会占用你一个白天的时间。
这样小心又详尽的说明,原惟听来微微有些好笑,“我是什么脾气很差的人吗?好像我一言不合就会对阿同发火,我是这样的人?
“不是!傅润宜很着急自己的话被误解,“没有说你脾气差的意思,只是,我知道……你很不喜欢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参与你的生活。
这是十几岁时,傅润宜就从原夫人口中以及自己观察所了解到的原惟。
傅润宜说:“我希望阿同开心,但也不希望阿同的开心令你不开心。
原惟已经离开傅润宜家门前,回到自己的车上,密闭空间里手机收音有点突出,听她把别人的开心与不开心挂在嘴边,他不由地问:“那你呢?傅润宜,你开心吗?
落日已经坠入地平线以下,暮色昏沉,临晚湖风阵阵,傅润宜望着眼前已经初有莲苞露面的荷塘,捡起路边的一颗小石子,“咚一声,丢进去,低声回答:“想到明天可以见到你,现在就有点开心。
于是,得知明天就有老师教自己打篮球的阿同不仅没有兴奋得睡不着觉,反而很聪明,散步回去就要求早早洗漱。
阿同隆重通知家里人,他要好好休息,然后明天好好学打篮球。
倒是傅润宜像不懂事的小孩子,深夜时分,趴在枕边盯着窗外的月亮,想着原惟,有些轻微失眠。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锁章删掉太多内容了,只能重新梳理内容,往前进一个章节,这是新章,之后没有什么“意外我都会准时晚九点更新。
我非常喜欢这个故事,非常非常非常喜欢润宜,不管出现怎样的情况,我都会好好写完这个故事的,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