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弘法堂又消磨了大约一天,商常洛因为首次参悟秘术,耗费精力颇多,人看着很有些疲倦,便没有选择继续参悟,三个人一道回了月华峰。
月华峰乃山中最高的几处山峰之一,也正因此,才能萃得月华灵气,不过却没有绣夏峰那般奇景,一入深秋,便是满地黄叶,野草的尖尖叶泛着枯败的颜色。
上官玄一心修炼,对开枝散叶是出名的不感兴趣,门下弟子唯有蔺无咎与商常洛两个,一个占山腰,一个占山脚。商常洛邀二人进他洞府喝了一杯灵茶,这一桩行程便算是告一段落。
不过,这只是对着商常洛与蔺无咎而言的。
出了商常洛洞府的大门,季含光与蔺无咎又寒暄几句分别,却并未御剑离开月华峰,而是自储物袋中拿出一件黑袍套上。
正是自在昆仑山上动手那元婴修士死后留下的那件。
她后来仔细研究过这东西的材质,非金非银非玉,似乎也不是什么炼器材料,倒像是魔道修士的手段,只是物品既然已经归了自己,她也不好再去找方远知询问,便暂且搁下。左右这东西用起来十分简便,只要往身上一套,就万事大吉了。
就算上官玄本人在此,也识破不了这番伪装。
但她生性小心,在黑袍之外,又罩了一层轻薄的纱丽,这是她在无忧门时得到的宝物,能够彻底隐匿身形。
如此,总算可称得上是万无一失了。
天色已经不早,而恰巧今夜天边云层极厚,无星无月,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更方便了她行动。路边尚还有不少蟋蟀,她轻轻走过这群小虫身边,它们恍若未觉,仍在聒噪地鸣叫。
就这样一路上山,约莫子时,她终于到了蔺无咎的洞府跟前。
与商常洛那建筑精巧的小小院落不同,蔺无咎的洞府是真的一口幽深洞穴,粗暴地自山体外凿开,只在洞口挂了一枚小小的牌子。
蔺无咎。
季含光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开凿的痕迹——刀口不够利落,下刀的角度也有待精进,十有八九是蔺无咎自己亲手而为。
这倒是有几分那传闻中赤焰剑尊不拘小节的风采了。
洞口蒙着金灿灿的一层光,显然设置了禁制阵法,用以防备外人进入,不过这点手段如何能难住季含光?她自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阵盘,指尖在上轻轻一点,顷刻间便越过那层金光,进入了洞府之内。
隧道一直向深处延伸,不知哪里才是尽头。季含光不愿贸然行动,便先放出神识探路,很快就将这座洞府的构造给摸了个清楚。
除了存放物品的几个石室外,蔺无咎日常所居的便只有一处宽阔大厅,里面的陈设也极简单,甚至比之弘法堂的练功房还有不如。
上官玄这怎么做师父的?还是蔺无咎自己就是简单惯了?季含光越发疑惑。
而在她神识监控之下,端坐蒲团之上调息的蔺无咎也渐渐有了变化。
————
这已经是第多少次了?
神识空间之内,蔺无咎冷眼瞧着自己面前一身血色衣衫、表情嘲讽的男子,不发一言。
最终,照例还是由那男子开口道:“你这小辈忒不识趣,接了我的传承,对你难道还能有害处不成?若按你天资,早该结丹,抵抗这么久,耽搁自己的修行又是何苦?”
蔺无咎已与他辩过多次,实在懒得多费口舌,只是闭上眼,作出调息的姿态——即便神识之体根本无法调息。
哪里只是接下传承那样简单?这人要的分明是他的肉身,一旦点头便会被夺舍,名为蔺无咎的人变从此就不存于天地之间。
师父将剑诀给他时,并未发觉这里面藏着如此歹毒的东西,甚至于在他筑基前期,也并未察觉功法里有这样一道分魂存在。
变故发生在筑基后期,某日调息时,他的神识空间里便多出了这人。
此人自称是赤焰剑尊韩弈留下的分魂,要来指点他这不知多远的有缘徒孙。
其实这些也不是谎话,此人的确是剑尊防备渡劫失败的后手,完整的,七情六欲俱全的一道分魂。
已经在剑诀里守了上千年。
当时水月仙子只是飞升五十年,赤焰剑尊便顾不得给门人留下只言片语,踏空而去。这道分魂却是足足忍受了千年孤寂。
他或许曾有抱负理想,或者对天下苍生尚有一丝怜惜之意,但一切早已在千年的苦熬被消磨干净,只剩下对道侣可填山海的炽热思念。
昔日剑尊,已然成魔。
他要重临人世,他要渡劫成仙,去寻自己已离开此界千年的爱人。
即便夺舍是魔道行径,即便一个渡劫修士哄骗筑基小辈叫人不耻,只要能再见水月仙子一面,他无所谓用任何手段。
好在蔺无咎有一颗圆满道心,初见时未被他蒙蔽,然而分魂见自己手段被识破,也不再伪装,一方面仍旧说些不着边际的谎话哄骗,一方面则用自己积累千年的魂力在蔺无咎识海中作怪,逼他就范。
天长日久下来,有这么一只魔头在脑中翻江倒海,还是对蔺无咎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影响。
那颗圆满道心,已然裂开了无数细小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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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无时无刻不在疼。
他就算天生冷心冷清,从前多少也还是有喜怒哀乐。但当这分魂出现后,他再不敢牵扯心绪,一旦情绪有些微波动,便是撕心裂肺的痛。
此事唯有他师尊上官玄一人知晓。上官玄未想到自己一番好心,却害得徒弟如此,深感愧疚,如今正在外奔波,为他寻找祛除这一条残魂的手段。
而在那之前,就全得靠他自己守住本心,不被分魂得逞。
“先祖何必如此哄骗我一介小辈,既是要我肉身,硬抢便是,左右也做过不止一次了。”
识海内,闭目调息的蔺无咎冷然道。
血衣男子闻言,脸上登时闪过恼怒之色:“好,有骨气的小子,我倒要看看你这骨气能挺到几时。”
说罢,他一挥袍袖,一股赤色雾气登时弥漫而出,飞速包围向蔺无咎,且愈发浓郁,最后颜色简直与鲜血无异。
蔺无咎身在雾气之中,只听得耳畔杀声震天,破碎的道心再无法护住他周身,无数邪念顺着道心屏障破裂隙涌入识海,叫他心绪再难平抑。
自己已如此痛苦,师尊又为何要同意再收一个弟子?
自从师尊出去已有三年,却始终无或好或坏的消息传来,是否打算任自己自生自灭?
原有的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甚至被凭空塞入了新的邪念,蔺无咎气息登时纷乱不已,识海之中已经是一片血红。
杀……
杀。
杀!
把搅乱自己心绪的一切因素都斩杀干净,便能叫一切回归平静。
蔺无咎忍着识海的剧痛,站起身来,右手一招,便幻化出一柄晶莹长剑,触目所及皆是一片血红,他不知这剑该刺向何处,踉跄两步向前,他一剑挥出——
红雾被剑气短暂分开,然而雾气之下,却并不见那血衣男子的身影。
“乖徒孙,想要伤到师祖,再练上几百年吧!哈哈哈哈哈哈!”
丝毫不掩恶意的狂笑声震颤了整片识海,蔺无咎双目赤红,不辨方向地踉跄而行,整个人好像被操纵的傀儡一般,只是机械的挥剑。
浓雾一次次被分开,又很快弥合,他越发心乱,周围的血红好似在嘲讽着他所做的无用功一般。
而就在蔺无咎濒临崩溃一刻,眉心忽然有一点清凉感传来。
这点清凉好似定身法一般,叫他立刻停下动作,呆立原地半晌后茫然抬头,看向未知的某处。
与此同时,红雾深处的男子也脸色大变,惊疑不定道:“这是……水月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