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福托谁带过东西?又带了什么?
“没有,沈大哥最近公务比较忙,我正好出来办点事儿,就帮他带个话过来,说是忙完了再回来。”
纪容棠笑呵呵打着马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把话题先转了回来,“嫂子你也快坐下歇歇啊,瞧你洗衣服洗得手都红了。”
女人一听,下意识就捂住手腕,还把袖子使劲往下拽了拽,企图遮挡住什么。而后才托了托小腹,缓慢坐下。不过纪容棠却不准备就此作罢,继续问道。
“嫂子是用什么洗的衣服呀?闻起来好清新,赶明儿我也试试,兴许把这身上的汗味儿盖一盖。”
“没什么特别,就是在皂角粉里加了些艾草,这不正是夏天嘛,驱驱蚊。”
“原来是艾草啊,那可是好东西。小时候我不知在哪儿染了皮癣,脸上、脖子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疙瘩,我娘就用艾草熬汁给我擦身子,没想到连着擦了十几天,竟就全好了,而且一点印子都没留呢。”
她一边说,一边微微扯开点儿衣领,侧着头、露出光洁的脖子给女人看。女人果然心动,直勾勾的眼神,写满了惊喜和羡慕。一激动,竟不自觉挠起手来,也因此暴露出了手心通红一片的皮疹。
不仅如此,纪容棠还注意到女人的另一只手上戴了个扁口实心的银镯子,看起来分量不轻,成色也比较新,与她的粗布衣裳、以及家中略显寒酸的陈设,都极为不符。
是新买的吗?还是如她所言,是沈福托人给她带回来的?
“嫂子的镯子真好看,给我看看成吗?这是在哪个铺子买的?我正愁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人家姑娘呢。”
其实她来之前是准备挑明来意,直截了当盘问的。但是沈福妻子见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就透露了这里面还有个人,并且一直都没露出头角。怕打草惊蛇,就只能不停兜圈子。
女人扭捏转了转镯子,最终还是抵不住纪容棠直白的目光,摘下来放到她面前桌上。“福子买的,有一段时间了,我记不太清哪家店了。”
纪容棠拿起镯子比量,看见了圈口里也刻着桂花图样,跟柳杏那对耳坠莫名地相像,莫非这俩本就是一套?是沈福偷拿了妻子的耳坠送给碧桃?
随着手中浓重的艾草味儿不断传来,她也终于搞清了怎么回事。
女人有皮癣,就用艾草来治,所以家中处处有艾草,洗衣服用艾草熬汁,首饰也用艾草汁泡过再佩戴。但是皮癣的传染性极高,仅用这样的办法很难根治。
不幸的是沈福只顾挑省事,直接拿了妻子戴过的耳坠送人,柳杏也因此被传染,起了红疹。
沈福这条线索,到此也算能完整闭环了,除了他妻子口中帮他捎过东西的人。纪容棠不再多留,想快些回大理寺看看仵作那边验没验出结果,那才是最直接、最有力的证据,她现在所调查的只是让故事更饱满而已。
出了门,裴珩忽而从后面单手搭上她的肩膀,像是好兄弟结伴而行那样。“小海棠,方才你说有喜欢的姑娘了?”
纪容棠错愕转头,她什么时候说过?哦,“套话罢了。”
不过这倒是提醒她了,带上礼物去道歉,会看起来更有诚意。纪容棠踟蹰片刻,掉转脚步,往相反方向迈开,“我去趟朝琳轩。”
突然的抽身,让裴珩架在她肩膀的胳膊没了支撑,险些栽个踉跄,“不是,你还真买呀?”
他本只想试探一下纪容棠是不是真的喜欢女人,没想到她步子迈得坚定,而且越走越远,裴珩有些慌,忙快步跟上。“等等我!我也去!”
他不信,也不想信。
朝琳轩的赛丽娘看见纪容棠进店,眼睛一亮,热情上前打招呼,“公子,好久不见啊。”走近了又瞥见跟在身后的裴珩,模样好像更潇洒,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接待什么客人不是接待,谁不愿意多看看俊公子?
“今儿还是来给娘子选礼物的吗?不知上次的项链,夫人可还喜欢?”
娘子?!她娶妻了?她能娶妻?
裴珩像是听到了什么晴天霹雳的消息,舌桥唇齿竟都无法发出半点声响,唯有那难以置信之色,在他脸上迅速蔓延开来。
“自然喜欢,还夸您手艺好呢。”
裴珩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心碎的声音一点点放大。他只顾伤神,错过了在提及项链时,纪容棠偷偷向他瞟来的、略带心虚的眼神,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姑姑的那颗红宝石。
虽然忙里抽闲,纪容棠还是很认真地挑选了一支暖玉发簪,祥云样式,跟云舒的名字也比较搭。
结了账往外走,发现裴珩没跟上,回头一看,他竟像个霜打的茄子杵在那里。直到被她满眼嫌弃地拽走,才愣愣问出口,“你几时成的亲?和谁成的亲?”
纪容棠静静看他没说话。他的眼神很黯淡,是那种一下子就能让人看穿的消沉和忧伤。但她不一样,她的眼底恰如春风拂过湖面,波澜不惊却又暗流涌动。
裴珩的心思她若再看不懂,以后可就万不敢说自己懂得察言观色了。
不过更令纪容棠意外的,是她自己的反应。虽谈不及雀跃,但也算得上欣然,至少没有反感,也没有上一次猜到答案时的不安。
可裴珩喜欢的是男装的她、喜欢的是男人。她有些担心如今从裴珩身上感受到的所有温暖,一旦揭开真相,就只是一场醒来即一切成空的梦。
纪容棠依旧平静看着他,这一眼,恍如隔世。久到裴珩也回过神来,不解、却又很深沉地望着她,像是在等一个期待的答复。
“就许你说谎?当然是办案需要了。”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唇角,带着一丝丝狡黠,很像初次见面时、裴珩那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裴珩接受到讯息眨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她不是素来不苟言笑吗?可刚刚分明就是笑了呀。等等,她说撒谎……嘿嘿,那就是没有的事。琥珀眸子瞬间恢复颜色,灵动璀璨,是不可多见的美物。
回大理寺的一路,裴珩都飘飘然。因为他渐渐回过味儿来,纪容棠的那个笑并不单纯,甚至还有看他笑话的意思在。
如果真的是笑话,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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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笑他藏不住心事,笑他真以为她成过亲之后的那副傻样子。
那是不是表示,纪容棠看穿了、也接受了他的心意?
一想到这,裴珩的嘴角眉梢就都放不下来了,好似柳枝轻舞,每一根线条都洋溢着欢愉。纪容棠走在旁边,也被他的笑容感染,脚步不自觉变得轻盈,直到快走到大理寺门口,才渐渐收起心,重新塞满案子。
好在仵作给了她想要的答案,死者胸前的齿痕,与沈福的如出一辙。
并且因为此案牵扯人物较多,韩尉还将大理寺所有的仵作都拉来一起验尸,一共五位,均能证实尸体上的齿痕创口跟刀口是同时产生的。由此,便可以断定沈福就是杀死碧桃的真凶了。
“大哥,咱们不如现在就去跟太子殿下禀报吧。虽然没查到沈寺卿,但是沈福犯的事儿板上钉钉,怎么也能将你的清白还回来。”
很久没听韩尉这么喊自己,纪容棠稍稍有些反应慢,但她知道韩尉这两天也确实很担心自己,才会当着众人面激动脱口而出。而且他一直在做力所能及的事来帮忙,比如昨晚愿意铤而走险为她去请令人胆寒的公孙觉,她心里已是十分感激了。
“不急,沈寺卿的罪状要从沈福那儿得,容我单独问他几句话。”
沈福妻子口中帮他捎过东西的人,一定不是沈牧,如果是的话,她问起来时说的就应该是二叔。他们可是亲叔侄,在大理寺的时候,沈福就曾这样喊过。
所以沈福背后还有人,而这个人,沈牧极大概率不知情。
“说说吧,他给了你什么,能让你肯把亲叔叔拉下水?”
纪容棠坐在长条凳上,审视着地上面无人色的沈福,平淡而缓慢开口。她一点都不着急,这些话即便沈福此刻不说,等到了宣判的公堂,他也会和盘托出。
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沈牧。
短烛一点点融进油里,像小爆竹一样啪地炸出声响,沈福终于哑着嗓吐出几个字,“你不是很聪明吗?自己猜啊。”
纪容棠心中当然有人选。
但她并没有顺着沈福的话继续,暗暗嗤笑道,“那不如说说你为什么想死吧。”
无论他是替谁干活,直接凶手都只有他一人,而会被判处死刑的、可能也只有他一人。沈福向来好吃懒做,极为贪婪,她有些想不出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会有什么东西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纪容棠,你是当真觉得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吗?这次让你逃掉,也是老子故意放水!”沈福冷哼一声,语气里尽是鄙夷,“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纪容棠也不恼,看着他无能发怒,只觉得好笑。还不知何时起,做狗的竟也敢幻想把自己当成主人看了。
“无所谓,权当你招了,我这就向沈寺卿赔罪去。”她起身向外走,冷冽声音随着距离越来拉越远,但依旧清晰,“明日殿下也会知道,此案主谋并非沈牧、而是齐玉。”
清晰到沈福听了后,立刻惊得原地而起,也顾不得浑身骨头碎掉般的疼痛,就狰狞着向纪容棠离去的方向蹭步怒吼,“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