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裴珩身世
    “王益平其实不止王隆一个儿子,但他对另一个儿子也是同样的虎毒食子。”

    ?!

    纪容棠惊愕闻言,礼法之规顿时抛诸脑后。身形微动,瞬息之间便抬起头来,对上公孙觉确定无疑的视线。

    其实公孙觉很早以前就在公主府安插了自己的眼线,不过他最初要盯的人,是不安分、总想将手伸进朝堂来的安阳,直至后来一件秘密被撞破,他才将矛头掉转到王益平的身上。

    “王益平身边有一近身侍卫,名叫孙兴。”

    纪容棠还未从上一件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紧接着听到了孙兴这个名字。孙兴是一系列事件的开端人物,当初也是他告诉自己王益平跟裴珩的关系不简单……

    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凝眸注视着公孙觉的唇形,怕错漏一个信号。

    “三年前,父皇带着朕和母后、安阳、王益平,同去淮扬一游历巡访。路经淮安,王益平夜里消失了片刻,回来后就与安阳大生争执。听安阳的讲述,是他出去惹了风流。但是朕的密探回报,王益平当夜是带了孙兴去往城北一处宅院,寻访故人。”

    “里面出来一女子,年纪看起来同王益平相当,二人之间流露出的情谊不浅,绝不单单是朋友那么简单。后来朕又派人去调查,证实了那女子确为王益平早年的露水情缘,并且二人还孕有一子。”

    当纪容棠听到王益平曾有情妇在淮安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裴珩的姑姑。但是孕有一子?也没听裴珩说他有什么兄弟呀,难道说……

    “此事王益平处理得很隐蔽,安阳派去的人并没有查到,当日与其大吵,只是以为他新找了什么女人。”

    “那殿下可查到了吗?”纪容棠拼力抑制着胸腔内如鼓槌般急促的心跳,连她的声音也在不自觉间变得颤抖微弱。

    公孙觉静静看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答道,“那女人姓裴,是淮安玄风堂堂主裴千尘的妹妹。”在看清纪容棠瞳孔微缩的反应后,又进一步刺激她说道,“朕还查到裴千尘从不曾有什么儿子,他独身多年,至今未娶。”

    裴珩竟是王益平的私生子吗?

    纪容棠只觉周围的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她的世界只剩下了那震惊的消息在耳边回响。良久,她才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指尖泛白。

    裴珩又骗她了。

    不,是她又被裴珩骗了。

    突如其来的难过和愤怒,使得她心跳加速,一下比一下强烈,撞击着他的胸膛,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脸色也在须臾间变得苍白铁青,如同被霜打的秋叶,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纪容棠甚至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还说什么洞察人心、断案如神,她连成日在自己身边的人都看不清。那些她一次次破解的谎言,只不过是裴珩身上最显而易见的冰山一角。而她最不能容忍的,是她竟然已经喜欢上了仇人之子?!

    不然,她为什么会觉得心痛呢?

    再想起裴珩时常望向自己的那张深情款款、恋恋不疑的面庞,纪容棠只觉得剜心般的疼。

    “所以陛下您当初保释裴珩,也是识破了王益平想要杀他灭口的计划吧。”

    她强撑起镇定,将自己快速从中剥离出来,从头至尾捋了一遍裴珩出现后的一系列事情,发现了其中奥秘。

    其实裴珩从一开始说的就是真的。

    他进京是为了找回母亲的遗物宝石,在寻找期间被孙兴发现。孙兴报告给王益平后,王益平担心裴珩的出现会暴露自己,便起了杀心,安排孙兴杀掉手握他侵吞军饷信件的监察御史,再嫁祸给裴珩。因为王益平还需要借助安阳的势力在朝中密谋策反,权衡之下,即便是自己的骨肉,必要时刻也是能够舍得的。

    “没错。我早知裴珩的身份,本想扣住他在大理寺,来日还可用他做个要挟。但月盈的案子事发突然,朕也没想到竟会跟王隆有关,所幸就将裴珩放出来。看着长在自己心头的一根刺,非但没被除掉,还跟自己的敌人越走越近,王益平势必会有下一步的动作。朕一直在等他行动。”

    “这件案子后,朕就十分认可你的能力,对你信任。那日围捕王隆,已经越了狱的裴珩却突然现身帮你,可见本性不坏、并且很听你的话。朕便想到了这个计划。后来他也算救下过母后,朕对他的警惕也就少了几分。甚至想拉拢他成为助力。王益平恐惧的应该不仅仅是他私生子的身份,朕怀疑,他还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在裴珩手上。”

    公孙觉事先知道内情,所以考虑到了这些关联、也做了相应的部署。纪容棠定下心来思索,良久突然双眸圆睁,看得公孙觉眼光也跟着明显一晃。

    “陛下,臣昨日安排裴珩去公主府摸底,”边说边翻出颈间的宝石项链,“臣告诉了他瑰红宝石的事情,让他找可以同样代表王益平身份的东西。”

    “可他,至今未归。”

    什么?!

    公孙觉微不可见地握紧了龙头扶手,那双素来波澜不惊的眸子,此刻正闪过惊涛骇浪。难道裴珩一直在耍他们?

    纪容棠立即看懂了公孙觉的质疑,但她却持相反的观点。“陛下,臣不觉得裴珩会跟王益平同一战队。”

    “当初裴珩来自首,臣私下里审过他……臣当时并未掺杂任何私人情感,审问出来的东西不会错。结合方才您告知的,臣敢断定,裴珩来自首时,是不知道王益平就是他亲生父亲的。但他怀疑到了是‘亲生父亲’这个人在陷害他、想要置他于死地。试问这种情形,他又怎么会再次站回到王益平的身边?”

    “但陛下所猜测的,关于裴珩身上可能有王益平隐晦的秘密,这一点臣也认同。因为臣一直想不出,他究竟为何早早就勾结兰丹、意欲谋反。”

    裴珩的娘是在翀州与王益平相识,并得到了瑰红宝石作为定情信物。可见早在那时,王益平就已经和兰丹达成了某种协定。可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如何会对整个大邺报以不满?

    若说他的身世没点缘故,万万是想不通的。“陛下,王益平当真是翀州人士吗?”

    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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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公孙觉面上也浮现一抹凝重的愁云,唇角向下,语气阴沉,“朕已派凌霄暗去翀州调查,但至今未有消息,昨日又增派五名暗卫前去支援。有消息即刻传你。”

    难怪这次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一点没见凌霄,他之前可是寸步不离公孙觉的。

    纪容棠踟蹰片刻,还是将心底的顾虑说了出来,“陛下,若过了今晚裴珩依旧没动静,能否也派暗卫调查一二?虽然很多证据都表明他不会是我们的敌人,但鉴于他不可抹灭的身世身份,也决计不能掉以轻心,以防他将已知晓的计划泄密。”

    ……

    月华起,灯影灭。纪容棠独立窗前,银辉洒落,映照着她那略显疲惫的容颜。在夜色的温柔怀抱中,她终于可以卸下积了一日的沉重负担,长久舒气。然而再宁静的夜,也并不足以抚平心灵上的皱痕,她不得不面对那最不愿触及的苦恼,如蛆附骨,难以摆脱。

    窗外,梧桐树影摇曳,似在低语,又似在安慰。纪容棠凝望着远方,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伤神。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那个天青色狡黠雀跃的身影,但是稍纵即逝,随着一抹浮云恍然散于月下。

    如果此次探公主府的事情出了岔子,那么裴珩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刻意接近自己的,在她这儿赚取了足够的消息,毅然决然背叛她。

    但如果诚如裴珩所言,是最近才查出她身世秘密的话,那他刻意隐瞒二人之间残酷的血仇关系,大概率就只是因为对自己有感情,不想破坏,以为能瞒天过海,糊弄过去。

    纪容棠眉头紧紧蹙起,思绪如纷飞的柳絮,乱无头绪。心事重重望向窗外的月色,虽美,却带着透骨清冷的寂寞。

    她要思考的问题,不仅是裴珩是否会叛变,还有一旦自己假冒兄长的事情的被揭露,公孙觉会对自己怎么惩处?她要不要借此机会,直接坦白呢?

    细细摩挲着腰间的海棠玉佩,脑海里浮现出兄长少时决心要考取功名时候的样子,神采奕奕、胸怀壮志。

    “哥哥学问好,必然能考上做大官,到时候将爹爹和芙儿都接到京城去,住大宅子!”

    “好呀,但是芙儿亦不可安于一隅。虽然女子不能进仕,但是学问装于胸中,便是自己的宝贵财富。女子之志,不在高低贵贱,而在于心之所向,意之所在。若学有所成,即使身处闺阁,亦能以文会友,以才济世。”

    “你未来还会经历很多人、很多事,或许他日,芙儿亦能凭借才华智谋,为国家尽忠职守。唯有大邺国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我们方能在这繁华盛世中,享有安宁与繁荣。”

    ……

    几滴滚热的泪滴落到玉佩上,如同饱满的晶珠滑过,留下一道清晰水痕。泪水虽无法洗去心中的思念与遗憾,却也能在这无人夜晚,给予她唯一的宣泄。视线逐渐模糊,颤抖着手指去擦,泪水已变得冰凉跟润玉融为一体,触手发寒。可她还是将玉佩贴近胸口,闭上眼回味一直支撑自己继续前行的动力。

    任清冷月光倾泄在背上,映照出纪容棠瘦弱的身影,孤独而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