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种偶尔会想,我安静的样子和他印象里很像。
并非我有意去窥探他的内心,只是附身借用他的身体时,被附身者的所思所想总会零星飘到我的脑海中,是以,一些我不愿意知道的事,也知道了。
这份能力,可以说是完全来自我后天被加上的右眼,我不知道它原先的主人是谁,又是如何沦落到这个地步,但它于我,确实密不可分,彼此相契合。
我无从得知艾斯托拉涅欧的人是如何得到这颗眼珠,又是如何确认适配体,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几乎能完全驾驭轮回眼而非被死物操控的我,并不是第一个接受移植实验的人。
不,是人吗?
在那群穿着白大褂的恶魔们眼中,我和那些同样被施之以不幸的人一样,只是工具,是实验中最常见的小鼠、大鼠、家兔这些吧,连人类最基本的权利都无法拥有。
可笑的事,畜牲道的生物甚至在那些刽子手学习相关知识时——只要是在正规的途径下,都会被导师告知,要尊重为了科学而献身的动物,甚至还会假惺惺地默哀,等学成归来,尖刀和针管就指向了同为人类却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
人体实验当然是被明令禁止的,表世界也好,里世界也罢,彭格列这些年也确实为此做出了努力,虽然在我看来,掌握着几乎所有特殊弹配方的彭格列这样行事,和卸磨杀驴几无差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真正里世界的人都知道,特殊弹之所以用作为武器存在的子弹为凭依,原因之一就是Mafia的杀手们过于迷信人濒死时爆发的觉悟和潜在的才能,这无不可厚非,这种隐藏在人心底的力量,能在常态下能自主做到的人,只有那些天真或热血的笨蛋吧。
黑色幽默的是,正是以彭格列为首的大小家族同盟对那群人的进一步逼迫中,夹带着Mafia洗不干净的、永不过时的暴力与血腥元素,佐之双方执行者的贪婪与野心,一些难以见到天日的罪恶就这样,在深渊里开出了吞噬着仇恨的血色之花。
……
那似乎是个夏天,家族的人没有施舍给我们单薄的过冬衣物。
排在前面的适配型一个一个死去,五大三粗的黑西装抓住了我的头发,推搡着让我踩在冰冷的地砖上,走过了大半个基地,我所有的人拳打脚踢都会被加倍还给我,是以我没有轻举妄动。
实验室厚重的铁门在我面前被打开,过于优越的五感甚至让我听到了身边这个底层人员因为恐惧而吞咽口水的动静,真是可笑,就算同为Mafia家族的成员,该害怕还是一样害怕,甚至会发泄在更弱者身上,汲取一些微不足道的优越感来取悦自己。
我被他半提半拖着来到了这里的负责人面前,期间飞快抬头看了一眼,将这个面目狰狞,全脸遍布着几条歪曲缝合线的面貌牢牢记住。
只要没死,我总要报复回去的。
我能感知到,对方冷漠的视线甚至没有在我的身上停留。
也许是对研究员下达了指示,下一秒,我就被粗暴地送上了冰冷的实验台,束缚带锁紧四肢。
我挣扎起来,却挨了好几下打。
长时间只能吃点猫食根本没办法填饱我的胃,因为寒冷而抱住自己取暖时,手下是嶙峋的肋骨,我根本没办法逃避我的命运。
我在怨恨,真的很难不去恨吧,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这个世界要我死去,我不愿意就这样潦草的死亡,我要活着、去复仇,去向这个罪恶的世界复仇。
尖细的针管直接刺入头皮,麻醉剂缓缓注入,这可不是这群魔鬼的仁慈,他们需要一个死了一样的试验品,毕竟就算是小鼠,皮下注射时没操作好,也会挣扎着咬人。
意识渐渐涣散,我最后只看到,反射着冷光的手术刀尖,逼近我的视网膜。
………………
我陷入了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魇,无数的哀嚎在耳边尖啸,仿佛置身深渊,来自黑暗中的阴影伸出了可怖的肢节,要把我拖到最深处吞噬,连骨到魂,丁点不剩。
我试图挣扎,借着若有若无的滴答声和恼人的细碎谈话疯狂说服自己不是在地狱,我还没有死,可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束缚,所有感官里唯一存在的下坠感在预示着我接下来的命运。
不要!我不信!我要活着,活着去复仇!
似乎是被我巨大的怨念和觉悟驱使,右眼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无数洪流冲入大脑,如同冰川碾压过大地,带走了脑海沟壑中密被的植物,带走了我的神志。
……轮回……
……要让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类,堕入饿鬼道,为“我”掌控……
……让轮回之道的光辉重新降临……
繁杂偏激的思绪凝滞,我无意识地瞪大了眼睛,怔愣地看着前方,眼睛睁圆到干涩也浑不在意。只是着迷地看着,这漆黑无光的世界里,居然出现了一点光亮。
那光亮如风浪里的小船,被暗潮扑打得晃晃悠悠的,差点被熄灭。
不……不要消失……
在被该死的世界玩弄时,我从来都没有流下眼泪,可看着眼前那微小的光亮,我根本控制不了我自己。
别离开我……
黑暗的肢体拖拽走了我的光亮,耳边的靡靡呓语爆炸般响起,我几乎已经失去自我。
可下一刻,那光亮——原来是一朵美丽的火焰,居然冲破了所有的封锁,来到了我的眼前,像一根纤细却坚韧的蛛丝,拉住了我摇摇欲坠的灵魂。
火焰舔舐过的眼角,在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它,就一下子钻了进去。
……安静了。
我的世界安静了。
黑暗里不会再有涌动的触手,不会再有嘈杂的蛊惑呓语,留给我的,唯有一片纯净而美丽的黑暗,供人栖息的摇篮。
我在这里沉睡,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可无言的梦中,我似乎忘记了火光已经和我融为一体,一刻也不敢停歇滴追逐着那抹火光。
别离开我。
我的实验似乎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白大褂们争着吵着,连负责人都勾起了残忍的笑容。
他们很快就开始进一步测试。
也正是在这个期间,我开始了一次次的轮回,在意识轮转间吸取着污泥中的养分,让仇恨的花蕾得以灌溉,从而抽出新的枝芽。
按照人间界的理论,世间众生因造作善不善诸业而有业报,此业报有六个去处,被称为六道。其均分为善恶,三善道为天神道、人间道、修罗道;三恶道为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轮回则是不断在天道至地狱道之间的六道进行,纯看生前善恶。*
但这也只是人类对偶然窥探到的未知事物加以主观意识的一知半解与幻想,真正的六道,根本不存在什么善与恶,从始至终都是野性而罪恶的。轮回的前半句倒是所言所需,我一遍遍地回想起所谓的前世,又如一滴水融入无尽的逆流之海。
六道之中第五道,即众生存在的人间道,是恶念的集大成者,是恶欲的堆聚之地。
而被迫在污泥中扎根成长的我,唯一能确认存在的美好,只有那点在轮回的间隙中遥遥出现的火光。
是啊,它再一次出现了,陪伴、庇佑、守护着我,唯有在它的火光下,我才能安心休憩,免受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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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之苦,迷失在重重轮回里。
可人类本性的贪婪悄悄觉醒,我所求的,不自觉变得更多。
这份渴望撬动了光阴的指针,又一重轮回中,我忍受着疼痛,捕捉到了存在于间隙中的微末碎片。
那碎片真的很小,甚至只有一句话的时间。
“骸……你要好好的。”
我永远也忘不了初次听到他的声音时,我那难以言表现在回想起来也依旧欣快的心情,他在呼唤着我的名字,自我被艾斯托拉涅欧从尸骸堆中翻出来之前就拥有的名字,不是冰冷的代号,是温柔和煦的轻声喊着地我的名字。
不用进一步确认,我知道了,那就是我的火光。
我梦寐以求的火光,他在轮回的间隙里,是真实存在的,那我……可以找到他吗?
不不不,是他来找我,他那么耀眼,一定能找到我的!
我早已做好了重重复仇计划,得知他明确存在后却愿意全部推翻,只求……
你来找我,你来救我。
没关系的,只要有你在,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暂时遗忘痛苦得到安宁,在你的光芒下,安心是可以永久存在的,哪怕此时,要沉沦在罪恶的污泥里。
快来吧,快来吧。
只要是来找到我,只要是为我而来。
我愿意在绝望的世界等待,只要你来,哪怕不会接受我,只是看看我,我都会付出一切,就算是飞蛾扑火火焰焚身,也要拼尽全力去拥抱你。
快来吧……今天的测试稍微有点痛。
快来吧……我已经想好了负责人的死法,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快来救我啊……只要你来看看我,就可以救下我了,我不会让弄脏你的。
……
……你在哪……你还好吗?
你在哪……你是存在的对吗?我还看得到你。
我的光……我需要你……
你为什么不来……别让我离开你……
来找我啊……我在等你。
求你了……今天的实验他们又试图给我洗脑,很明显不会成功吧,随随便便就骗过去了……我想杀了他们,你不来我就杀人了哦。
你是害怕吗?可以理解,你一定生活在绝对的光明下,活得很幸福吧。
别怕,没关系的……
我可以保护你……我有能力保护你的。
不要怕……不怕。
来找我……
来……
……
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你为什么……
我的光……
念着他念了三个月,实验的深度一步步加深,似乎取得了及其满意的成果,负责人带着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所有高层亲自来查验我这个轮回眼唯一成功品。正是那一天,我在众目睽睽下,幻化出了三叉戟,眼前还是这群人得意的恶心目光,随后变得灰败。
我残杀了整个艾斯托拉涅欧的Mafia,将间隙里那点火光遗忘,嘲笑自己懦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任由愤怒和恶欲推着我走向更深处,就算灵魂进一步腐化也照样在需要时使用人间道。
因为……无所谓你来不来救我。
无所谓。
我不在意。
我死了你也不会在意的。
由此,我带着千种和犬离开了实验室,又暗中与兰奇亚签订契约,造就了无数的恐慌与绝望。
这是我对世界的复仇,我要将它拉入黑暗,从此沉溺,拥有纯粹的幻梦。
直到……我被复仇者监狱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