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毫不在意
    “更何况,我如今双腿尽废,难以行走。你在我身边,万一你有什么闪失,恐怕我照顾不好你。”

    裴适摩挲着腰中的玉佩,柔和说道,他并不是想赶走她。

    “不!”

    沈荔坚决说道,说这话时,她也觉得自己有几分无理取闹。可是裴适一个人在陵州府,身边处处是眼线,他一个人怎么能照顾好自己。

    沈荔低下头,拉住裴适的手,将他手心翻转过来,盯着他的眼神认真说道:“公子不要骗我了,你手掌边缘红迹斑斑,深一处浅一处,这算什么?”

    原来他为着能快点好起来,每日有时间就一个人复健双腿,可无一人在旁伺候着,裴适总是很艰难,艰难的站起来,艰难的爬起来。

    这双手实在肩负了太多太多不该承受的。

    “我想办法留你身边,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沈荔放下他的手,轻轻问道。

    她的这句话说得温柔又霸道,让裴适心如乱麻起来。毕竟在过去的生命长河中,还从未没有一个女子这样对她说过话。

    “有人来了……”

    此时,有细微的脚步声靠近牢房,不过很快,那脚步声又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答不答应?”

    “好,我答应你。”

    裴适终究拗不过她,答应道。

    说完这话,他从怀中拿出一瓶紫玉膏,将她的一双素手小心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又打开紫云膏,慢慢涂抹起她红肿的双手。

    绕是他的动作再轻柔,可那红肿的双手仍旧觉得疼,沈荔深吸了一口气。出乎她的意料,上药要比受刑疼上三倍十倍。

    “是不是很疼?”

    裴适听到她的呼吸声,又将动作放慢,放轻柔一点。

    “可疼了,公子疼吗?”

    沈荔答着,她不再叫他世子,又或是直接称之为裴适。

    在边境,这样的做法的的确确太不安全了,她的确是考虑不周,明明此前知道他并非燕国的人,身世迷离。于是,沈荔低眸,开始认真看着他手下的动作,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心中猜测到他为着站起来,也是同样痛苦的吧。

    “我不疼。”

    裴适淡淡说道,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他又鬼使神差地补充了一句:“我从前并未对你坦白我的真实身份,实在是我的错,你莫要自责了。”

    “知道了。”

    沈荔微笑道,她不介意,她和他有着几乎一样的经历。在这一点上,她能理解。

    他被亲生父亲利用,受尽了痛苦。

    和他比起来,自己这点痛倒也不算什么了,生父归隐,生母自由之人,她也因此而自由。

    难道不是吗?

    裴适涂抹好膏药后,忧心道等这膏药浸润到皮肤下,要等好久了,于是他又贴近轻轻吹了几下。

    虽然……在他眼里……几乎是没有任何用的。可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面前的女子了。

    方才那阵脚步声又朝他们这边的方向走来,他不能在这里多待,于是向前靠近,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如今已经入冬了,这瓶膏药能缓解你膝盖之痛。”

    一面说着,一面递给她另外一瓶膏药。

    沈荔一怔,只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

    在阴雨,又或是阴冷的天气里……即使遇见这样冷嗖嗖的日子,她的膝盖疼得刺骨,她从未在他面前,不,在任何人面前,她都掩饰的很好。

    裴适又是怎么知道这回事。

    沈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复又想起两人初见时的针锋相对,将正要揣进怀里的膏药拿了出了,打开看了一眼。

    是琥珀色的膏药,淡淡的膏药味遇到冷风,和风渐渐没入了鼻腔。

    “到这个时候了,你竟对我起了疑心。”

    裴适嗔怪道,说话时的神情却如春风拂面一阵和熙。

    脚步声越来越近,沈荔来不及相看,快速盖上瓶塞,将膏药揣进怀里。

    转眼间,裴适的态度就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是柳云居的小倌,就要懂规矩。”

    说话间,裴适的手已然攀上了她纤细的脖颈,冷冷地说道。

    “公子!”

    沈荔一脸震惊,随即就红了眼眶,抓住脖颈上的手哭诉道:“可是公子厌弃我了?公子,奴错了,再也不争风吃醋了。只要能跟在公子身边,奴受多大的苦都值得。”说着,就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口,可还是不甘心地说道:“公子如今有了腿疾,奴应该小心伺候才是,不应该硬生生发脾气。还请公子可怜可怜奴吧……”

    沈荔呜呜咽咽着哭诉着裴适的离弃,这等八卦的事情,很快引来了许多侍卫。

    送饭的婆子听到后,实在是震惊,压根没想道仪表堂堂的晏公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有龙阳之好。不过,倒也正常,没有哪个人能忍受得了双腿被废。

    她曾亲眼见过,有一个皇亲贵胄上战场虽然取得了荣耀,但是一条腿从此残废了,从那以后这人就开始愈发变得暴戾起来。

    对这一幕,许多侍卫们虽然诧异却也能理解,于是慢慢做鸟兽散。

    众人散了去,点珠却来了。

    她刚回到陵州府,手下就禀告:“晏公子去了牢狱,实在是可疑。去之前,他还让人伺候他沐浴,实在是稀奇。”

    点珠也觉得实在是离奇,明明晏回说他不认识那位小郎君,关在牢狱就是了,为何偏偏还要去看她一趟。

    她一进牢狱,就听到小郎君声嘶力竭的嘶吼,不过声音里却没有一般男子的粗旷,反而温温柔柔,别有一番情趣。

    在这里观望了一盏茶的时间,点珠自觉知晓了一切,毕竟他的父亲就是因为上战场断了一条腿,从此之后就借酒消愁,到了后面愈加离谱,竟然开始好男风。如今,父亲院子里的小倌都要比他成群的妻妾舞姬还多。

    点珠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她大步走上前,不悦说道:“既然这位郎君对公子还有情,那就留着伺候公子吧。”

    她才不要听外祖父的话,就这么嫁给了面前残疾的男子。

    再则,点珠实在怕极他之后学着她父亲的模样,在府上养了许多小倌。那时候可来不及了,不如这时候就牵条线,成全了这位小郎君。恰好,她也有理由推拒外祖父。

    实在是一举两得。

    沈荔面上一脸焦灼,心中一阵喜悦,不过,可不能让点珠看出来什么不妥之处,于是她故意说道:“姑娘和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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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实在是一对璧人,奴在这里怎么好……”

    话未说完,又开始捂着脸啜泣起来,实际上,却是沈荔不知道怎么说了。沈荔自觉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难以言尽。

    还好效果很好。

    点珠撑着墙,手里拿着帕子捂着嘴犯作恶心,过了一晌看着轮椅上的男子说道:“将他留下来,别烦我了。”

    祖父劝告她的话,霎时间就被她遗忘了。

    “好。”

    裴适松开了手,嫌弃般地拍了拍手,笑着答道。

    点珠正巧也看向了他,心中微微一颤。

    她没见过裴适笑过,又或者说,在她面前,裴适从未笑过。

    可让点珠没想到的是,裴适笑起来真好看。如果说虞临渊的笑容如嫡仙一般高贵优雅,那么此时面前的男子笑起来就如同一个深不可见五指的深渊,活活要将她整个心都席卷起来。

    不,她可不能。

    点珠暗自摇摇头,她莫要忘了,裴适双腿作废,这样的残疾病人往往内心也是万丈深渊,谁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疯狂又离奇的事情来。她莫要忘了,父亲上了战场从此疯狂的下半生。

    当然,她可不会忘记。因为,她受够了那些疯狂。

    想到这里,点珠冷哼一声,高傲的昂起头,宛若一只骄傲的孔雀优雅地离开了牢房。

    牢房瞬间安静下来。

    “这位……”点珠的手下上前说道:“请。”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小倌人,毕竟这个小倌人可是晏公子的人了。

    沈荔点点头,朝他说道:“有劳了。”

    这句话让侍卫摸不着头脑,他也不是没见过小倌,将军府里多的是,可没有一个对他礼貌说过话,从来都是趾高气昂,或者扭捏作态。

    “跟上来。”

    裴适又冷下脸,淡淡吩咐道。

    “是。”

    沈荔上前,推着轮椅朝牢房外走去。

    裴适在陵州府养了一个小倌,没几日,这条消息传遍了整个陵州。

    虞临渊听到这条消息,已经是三日后了。

    等不到用完早膳,他就跑来陵州府质问。他一点都不相信,裴适会养个小倌,他要是养了小倌,把未婚妻沈荔往哪儿放。

    虞临渊气冲冲跑进府里,绕过廊芜,又绕了花园一圈,终于走到了书房。

    可巧,房门开着,虞临渊一进院子,正好看到裴适怀里坐着个男子,这男子偏偏长得一脸女相,没有半分男子汉的气质。

    更让他生气的是,远远的一看,这男子眉眼之间有几分像沈荔。

    菀莞类卿是吧,他去拔了这颗菀菀。

    门口看守的侍卫知晓点珠姑娘与虞公子关系相好,因而也没拦着闯入的虞公子。不过,就在虞临渊进去时,侍卫打了个手势,让另外一位告诉点珠姑娘这件事。

    虞临渊上前,不由分说地将走到桌几旁,拉开轮椅,一把抓住坐在裴适身上的小倌,气冲冲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被虞临渊这么一拉扯,笔墨来不及收了,瞬间就将画好一半的画淋上了点点墨汁。

    “如你所见。”

    裴适答道,一面说着,一面继续作画,仿佛对此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