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 傅偏楼一直在想,这所谓的群妖盛会,究竟是怎么一个办法。
荒原上的妖族以千万计,哪怕仅仅是外围, 开了智的小妖也数不胜数。
听闻有此盛事, 不少拖家带口地想来长长见识, 或是蹭个好处,也不算亏。
尽管有些聪明些的, 早就从先前陆续失踪的落单小妖一事上意识到不对, 谨慎地没有动摇;但被宴席上能瓜分修士血肉、助长修为蒙蔽了双眼的妖比比皆是, 前来者络绎不绝。
光蛇巢, 供其容身所开辟的洞府就有数十个,更别说还有其它三位妖王。
而选定的集会之处,傅偏楼等人也见过, 就在林中深处, 那棵麒麟树的正前方。
清出了片空地不错,可若说涌入如此数量、体型各异的妖族, 大抵要挤成一团的。
这还叫什么宴会
直至随青玉一并去到那里,他才陡然发觉,景象和他们半个月前看到的已截然不同。
深入林中后,不复之前诡谲的死寂,地面下隐约的鼓动声也消弭不见, 取而代之的, 是一片流丽烂漫的阳春山水
青山连绵,曲水流觞,花草繁茂,水波摇曳, 仿佛一卷画轴徐徐铺展,美不胜收。
谁都不曾料到,在这巨木环绕的地方,竟有如此宽阔的世外桃源,仔细一瞧,却见山峰仅有半座,背后影影绰绰,虚浮如同云雾,随时都能被擦去一般,不禁一个个惊异地瞪大了眼。
其中,当属老贝壳最为激动,蚌壳大张,一腔软肉都在哆嗦。
好在它立在傅偏楼的肩上,没有被看到这份失态。
傅偏楼察觉到它的颤抖,暗中传音问“你怎么了”
“小主人这、这里是龙谷啊”老贝壳声线嘶哑,“是了,灰蛇说它还得到了白老大的秘境碎片再现龙谷的一部分,又有何难”
傅偏楼不解道“龙谷不是一处地方吗我记得是在兽谷里”
“非要说的话,其实是一样灵器。就像道修会炼制仙府一样,龙谷就是白老大的仙府。”
一错不错地盯着不远处醒目的澄澈湖泊,老贝壳的语气怀念而又惆怅,“仙府又称秘境,踏足其中后,便是另一方洞天。”
“想不到三百年了,老贝壳我还有回到龙谷的一日,唉”
傅偏楼摸了摸它的壳,心中了然,难怪这儿忽然变了副模样。
忍不住抬眼望去,群妖大多是兽类原形,各自寻了个舒惬的地方,傍水依山,好不快活。
欣欣向荣之景,令他不由凝目出神。从前的龙谷,是否也如此呢
离湖越近,妖族修为越高,逐渐能见到半化形的存在。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湖边矗立着一棵老树,树荫几乎遮蔽了整片湖泊,看得傅偏楼又是一愣。
就算在他眼里,树木长得都差不多,可这一株着实令人印象深刻,毕竟肚里藏了一只麒麟。
知他疑惑,老贝壳适时地说“布置秘境,需择现实中的一样物件,这样物件也会出现在秘境之中,以此建立两境之间的联系。看来,它们选了这棵树。”
原来如此。傅偏楼点点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谢征说树下见可他人在哪里究竟何时能见到
“几位大人,”将人带到地方,青玉转眸一笑,“还请在此纵享庆典。自然,莫要忘记与大王的约定。”
蔚凤一路沉默,显然不在状态,老贝壳则不习惯做主,全然没反应过来这话是对它说。
见状,傅偏楼不免无奈,只得板着脸冲青玉微微颔首。
待蛇女走后,他拽着还没回神的蔚凤寻了个亭子落座,拧眉传音道“蔚明光你发什么呆”
被这一声惊醒似的,蔚凤眸色恍惚,看着他,缓缓说“傅仪景,外头那般多的小妖。”
傅偏楼不明所以“嗯,看到了,怎么”
“它们,都会落得外边木犀兽那般下场么”
傅偏楼一时哑然,只听他苦笑道“何等无妄之灾。”
蹙起眉,蔚凤这样子着实有些奇怪,不过顺着他的话想象了下,原本吵吵嚷嚷的小妖们死不瞑目、渗出的血染红流水,和死去的木犀兽一样,尸身逐渐腐烂,化为血线,作为养分送去树根
傅偏楼同情心不多,但仍免不了滋味复杂。
他想了想,宽慰道“也说不准。或许它们先内讧打起来,就管不到这帮小妖了。”
“但愿。”
见蔚凤依旧愁眉不展,半点没有平日里的嚣张意气,傅偏楼觉得有些不妙,故意放重了语气“不是打算在会上借机突破结丹凝神聚气,别想东想西,静不下心来。”
“你说得对。”蔚凤深吸口气,沉下目光,“我在此修炼片刻,傅仪景,拜托你看顾了。”
“放心。”
他翻手取出一块灵石,运转法诀,堪称疯狂地吸纳着其
中灵气。
傅偏楼知他大抵等不了水到渠成,想强行积蓄破关,不由浮起一阵担忧。
俄顷,笙歌弦乐不知何时而起,湖中忽而跃出了鱼女和蛇女的窈窕身姿,或聚或散,沿着河流翩翩起舞。
空中,鸟妖们扇动羽翼,歌喉嘹亮清澈,有些弹奏着乐曲,有些则朝下拨撒花瓣。
花瓣中闪烁着什么晶亮的珠子,有沿途的小妖伸手接到,当即惊喜地大叫起来“是花精能助长修为的花精”
一时间人声鼎沸,无数的蹄子、爪子,乃至尾巴都高高朝空中伸去,企图握住更多;甚至为此大打出手,起了小范围的冲突,很快又被侍卫制止,杀鸡儆猴地拖了下去。
紧接着,又有灵果美食盛在玉盘中,随流水和花瓣一道飘去下游,时而被舞娘一展长臂托起,时而错落于水中,叮咚作响,涟漪荡漾,花样令人目不暇接。
宴会声势渐涨,叫好之声连片。
悄无声息地,湖心上空出现了四道身影,无声俯瞰着下方盛景。
“雪鹰,你倒是大方,花精这种好东西也舍得送给这群用来填阵的小妖。”
率先说话的,乃一脸傲然的银鱼。雪鹰瞥了它一眼,冷冷回道“死前最后一餐罢了,就当是为血祭之阵充盈些灵气。总归也不缺这点。”
平时不爱争端的木犀一反常态,嘲讽道“不愧是凤巢赶出来的妖,真是好气派。”
这话算是戳中了雪鹰的逆鳞,面色一下子冻结成冰。
“几位这是做什么”灰蛇笑着圆场道,“今日大业得成,该好生庆祝才是。”
银鱼哼了一声“若非我提议举办这群妖盛会,谁知暗地里要慢慢捉到何时”
“此言差矣。”雪鹰反唇相讥,“若非你之不慎,让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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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修士和妖尽数逃掉,我等如今也差不多可以开阵了。”
“好了好了,”它们之间一触即发,灰蛇暗中得意,面上却露出无奈之色,“群妖盛会也算将功补过,有这样多的血肉灵力,再加上我们捉来的那些小妖和修士,想必最后聚集的生灵会比想象中还要庞大。”
“这样一来,那只麒麟复苏后的生机也会更旺盛,经得住折腾。”
提及麒麟,几只妖顿时偃旗息鼓,眼里光彩幽幽,各怀心思。
灰蛇想到日后,简直迫不及待,笑容愈发灿烂“各位,也该到这场宴会主人出场的时刻了。我们下去吧。”
“还用你说”银鱼一甩衣袖,踏空而去,其余三妖也纷纷跟上。
底下,歌舞骤然一止,还不等众妖惊惶,令人喘不过气的威压凭空降临。
天边便传来一声轻哼,随妖力震响在每一只妖耳边。
湖中鱼女齐声宣道“恭迎大王”
“嗯。”银鱼背着手,悠哉地踩在湖面上,一步一步走向巨木之下,早早安排好的高座之上。
紧接着,停滞在空中的鸟妖也齐齐躬身“恭迎大王”
眨眼之间,毫无花里胡哨的作秀,一身雪白羽衣的雪鹰已飘然落座。
“二位也太过心急。”
这一声后,水中蛇女、岸上蛇侍挺直了身躯“恭迎大王”
貌不惊人的灰蛇微笑着,冲属下点了点头,继而走去雕有盘蛇的座位。
威压不散,却并无恭迎之声,小妖们以眼神疑惑交流,只听飒飒叶响,周围的树木竟似弯下腰一般,疯狂摇动着枝干,完全不亚于先前的三道声音。
木犀沉默地落于座上,它的座椅也是四人中最朴实无华的一尊,却无人敢轻觑。
四大妖王环木而坐,满场鸦雀无声。
直至此刻,那沉重的威压才缓缓散去。
许多小妖眼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狂热和向往,结丹期的大妖,便是如此一呼百应、威风凛凛
面对底下无数双眼睛,灰蛇万分满意。他瞥了眼蚌妖所在的亭子,顿了顿,按原本的安排宣布道
“群妖盛会虽是效仿人类,却也不作道门那繁文缛节。诸位赏脸而来,还望尽兴而归。”
“多余的话,便不说了。群妖盛会,起”
伴随连天欢呼,停奏的乐声重新飘扬,愈发激昂;舞女的动作也更大开大合,姿态若莲,眉目含情。
渺渺香雾不知从何处飘来,沁人心脾,更加助长兴致。
宴酣之刻,也不知是否酒液太过醉人,不时有小妖一头栽倒,引得旁人发笑。
笑着笑着,却也跟着浑身无力,倒了下去。
歌舞激烈,呼声反倒逐渐消失。
众妖割麦子般陆续塌了下去,越是修为低微处,越是成片地不省人事。
终于有妖意识到不对,大声惊呼“有毒”可惜为时已晚,它迎着身边一众妖王下属平静的注视,恍然大悟,软倒在地,不甘心地伸出手,最终无力垂下。
亭中,傅偏楼终于瞩目到这乱象,陡然变了脸色
。
“蔚明光,老贝壳闭气,转内息”
湖心高座,四位妖王波澜不兴地望着这一切,心中清楚无比
真正的盛会,才正要上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