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大会第一场的地方, 依然在融天炉下搭建的高台。
先前的鼎炉等物都被撤去,取而代之的, 是十八尊器桌。
第一场铸好的兵器按种类分放其上, 一眼望去,琳琅满目,灵光湛湛, 令人心生惊叹。
虽说有不少炼器师已被淘汰,可这场来观战的人却只多不少,声势如同浪潮,四处可闻讨论争辩。
“首战的名单定下来了都是谁”
“嘶问剑谷蔚明光他果真来了这下有看头了”
“清云宗的成玄大师兄没上场,他们出的这人是风琛散修”
“第一局那般要紧,为何不让成玄上场莫非是想玩一手田忌赛马”
“蔚明光和成玄没对上,还有什么看头, 看来是要一边倒了”
“也别这么快下定论, 试器不论修为, 我看方家炼器师的奉器人也挺厉害的”
“再厉害,厉害得过使剑的蔚明光人家可是问剑谷的天才”
“不是说问剑谷还有一个天灵根吗也来了吗”
“那位修道时日尚短, 不一定吧。”
“看来这届炼器大会, 魁首要在那个散修和问剑谷中决出了”
有头脑灵活的小修士趁此做起了生意,吆喝道
“开盘咯押注咯试器首战孰胜孰败,灵石最高一赔百”
“这还用得着押”众人纷纷不屑,“除了蔚明光还有谁”
小修士极力劝说“也说不定, 你们想想, 那应常六能找来清云宗大师兄和问剑谷的师云光, 另一个会那般简单若有万一,岂不是赚大了”
“说得不错。”
一道动听嗓音横空插来,红衣少年笑眯眯地扔下个锦囊, “我押风琛,一千灵石。”
“多谢捧场咦”小修士望着那道负手离去的背影,一阵发愣。
红衣盛容,少年之龄,莫非他就是
遥遥看到这一幕,成玄朝迎面走来的少年笑了声“风道友心情很好想来是胜券在握了。”
风琛轻轻哼了下,高傲地睨他一眼,算作应答。
眸中迅速划过一抹尖锐暗色,又很快藏好。
脸上笑容不变,包容着脾气糟糕的弟弟似的,毫不在意对方的冷淡,成玄打趣着“一千灵石,那小修士怕是赔不起。”
这便是以他会胜为前提了,风琛听得神清气爽,摆摆手“有什么要紧,送他便是,我本来也没打算去讨。”
灵石算什么真正重要的
一想到待会儿的比试,风琛几乎兴奋得浑身发抖。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蔚凤将有怎样的表情了,等败在他的脚下后,那张高高在上的脸会否因不甘心而扭曲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蔚凤不,凤皇陛下。”
堪称艳丽的少年面孔上露出一个阴冷笑容,他恶意地想道,“今日,便是你身败名裂之时。”
不多时,一片嘈杂中,高台上陡然现出一名玄衣修士的身影。
修士满面微笑,拍拍手,灵力席卷着元婴修士的威压,将声音传遍每一个角落“诸位,请肃静。”
鸦雀无声下,他这才悠悠开口“我乃融天炉方家方且问,负责主持炼器大会第一场。眼下,就由我来为各位讲解此回试器的规则。”
规则不就是普通的抽签比武这有什么好讲解的
威压未消,台下修士们不敢随意出声,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像是也清楚他们的困惑,方且问不慌不忙道“炼器大会举办至今,已百届有余。以往的试器之法,太过拖沓,常要耗费月余才能决出究竟。我辈修行者虽长生久视,可到底耽误,奉器人精疲力竭,看客也不尽兴。”
“经方家上下商议,此番,我们决定尝试另一种试器之法。三局定胜负,决出魁首,相赠明净珠。”
他从袖中摸出一块琥珀状的石头,轻轻放在器桌上,单手捏出一个繁复法诀。
顿时,从那石头里散发出朦胧的柔光,弥漫向最近处的灵器,令其也蒙上一层淡淡蓝芒。紧接着,柔光又从那灵器又向四面八方涌去,蛛网一般,直至将十八尊器桌上的灵器都粘连在内。
“这块传送石,会将拿起灵器的奉器人传送进一道秘境之中,第一局试器之比便在那里举行。”
底下,终于有修士忍不住出声质疑“这样一来,外头又怎么知晓秘境里发生了什么谈何公平”
方且问微微一笑“不必忧心。”
他转头看向身后,低声道“是时候了,搬上来。”
众目睽睽中,有几名同样穿着玄色衣袍的年轻弟子抬着一样被布蒙住的物件,小心翼翼地摆在台前。
方且问伸手掀开长布,底下,竟是一面无比巨大、锃亮的铜镜。
“水镜术想来无人不晓,乃化神修士方可驾驭的法术。”
他扬起脸,
一派自矜之色,不无傲然地说,“此物名为星天水镜,为方家众炼器师花费十载共同铸造之灵器,可映出一方天地,窥探万物。当然,玄奥之处不止于此,这回就不多坠叙了。”
随着他的话,台下一阵哗然。方且问清咳一声,正色道“本届试器之争,通过星天水镜可一览无余,在座各位皆可见证,定不会有暗中徇私之事。”
“他这般说。”
琼光转头去看蔚凤,神色忧虑,仍然无法释怀,“蔚师兄,你看”
“方家为了名声,定不可能做的太过明显。”蔚凤抱剑,眼里像有团火在烧,灼灼不尽,毫无惧色,“我倒要瞧瞧,他们想了什么谋算。”
宣明聆瞧出他非但不怕,反而战意愈盛,摇头道“虽说一力降十会,但秘境之中,做手脚的空余极大,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你千万当心。”
蔚凤对自己有信心,却也不是盲目大意,知此行艰难,郑重道“我知。”
话间,奉器人们已纷纷前去台上,蔚凤见状,朝众人点了点头,就欲迈步。
“蔚师兄,”谢征突然叫住他,黑眸沉静相视,“如有意外,不要勉强。一局胜负,不比蔚师兄重要。”
“”
闻言,蔚凤不由一怔。
三局定胜负,换而言之,想要稳坐魁首至少需两胜。
他清楚,无论师寅亦或成玄,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琼光与谢征到底修为弱上不止一筹,处在下风。
作为问剑谷的大师兄,里边唯一一名结丹修士,自己这一局重之又重,在蔚凤眼中,哪怕被针对,也断然没有输的道理。
相识以来,这名师弟始终态度冷清,有时甚至不咸不淡到让人怀疑他们之间是否熟识。唯一能让他色变挂心的,就只有傅仪景。
而对方此刻还躺在房里,等着赢下大会,拿明净珠去救治。
蔚凤绝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吃惊地顿住脚步。谢征有多迫切地想要取胜,他很清楚。
才更明白这淡淡一句交代背后的重量。
蔚凤叹了口气,又一一看过琼光和宣明聆脸上的隐忧,心口一暖,笑道“好。”
他背过身,足尖一踏,轻轻巧巧一跃上台,红衣烈火般张扬,衬得俊美容颜极其明盛,过目难忘。
巧之又巧地,他就站在同样一席红衣的风琛正前方,一者视线相对,于无声处暗潮汹涌。
风琛年岁还小,面貌上犹带着些许未长开的青涩,一双眼眸细长上翘,无端有几分狠戾;相比之下,蔚凤就要风流许多,一抬眉一勾唇,都带着些许少年气的意气风发。
虽不至于高下立判,但就气场而言,风琛无疑落入了下风。
他也意识到这点,少年人藏不住脾气,又惊又怒地别过脸去。
谢征一直凝神望着他们,见状,双眸微微一眯。
不知是不是都穿着红衣的缘故,他竟觉得两人的五官也有几分相似。
风琛风凤
“011,”他在心底唤道,“我记得问道里,蔚凤有一对弟妹”
诶没错011迅速调出原著,翻到相关剧情点,那是蔚凤涅槃重生后,回到凤巢提及的事了。是对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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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子,哥哥没有多提,妹妹倒是写了很多
作为凤皇,蔚凤也有延续后代的责任。
他回到凤巢重新掌权后,鸟妖们曾多次唆使过他迎娶自己名义上的妹妹也就是双生子其中之一,现存于世的唯一一只凰。
但蔚凤心死之后,只念着复仇,根本无意于此,拒绝过许多回,因此扯出不少篇幅。
“这辈子,蔚凤身份暴露得比原著要早得多”
谢征想到群妖盛会一行,当时就有不少鸟妖在场,其中应当不乏认出来的,换而言之,凤皇流落道门一事,对凤巢来说已算不上秘密。
一旦知道,结合当年凤皇失踪的时间,蔚凤的身份就不难猜。
可时至今日,也无鸟妖找上门来,不得不说是件怪事。
听到他的呢喃自语,011也缓缓回过味来宿主怀疑,这个风琛是蔚凤的弟弟
越想越有可能,小奶音不禁气急那他为什么要害蔚凤啊明明是兄弟
“或许正因为是弟弟。”谢征沉吟,当初蔚凤会离开凤巢,就是由于这对双子。
一山不容一虎,凤有两只,可凤皇之位只有一个。
风琛是为了这个,才想杀死蔚凤吗
见人差不多到齐,方且问站在台前,身旁的方家年轻弟子沉声通报着奉器人的名姓
“云仪仙境烽火宗蔡成,奉炼器师李阳之器,八荒锤”
“明涞仙境飞鱼门郑毅,奉炼器师原换之器,洛神对斧”
“”
被叫到的修士上前一步,手腕被戴上束缚修为的木枷。
这是炼器大会惯来维系平衡的手段,一旦动用超出练气五阶的灵力,
木枷就会断裂,算作败绩。
“明涞仙境散修风琛,奉炼器师应常六之器,争命剑”
瞥了蔚凤最后一眼,风琛想到什么,丢下一个轻蔑嗤笑,走了过去。
蔚凤着实没明白他的敌意从何而来,也不多分神,敛眉垂目,聚精会神。
直至那弟子叫到他的名姓
“云仪仙境问剑谷蔚凤,奉炼器师宣明聆之器,涅生剑”
戴上木枷,身体陡然一重,蔚凤一边适应着力道,一边走到放置着数十把剑的器桌前。
不必多寻,涅生剑莹润生光,一眼便能看见。
握在手中,便能感知到亲昵温和的灵流,看似轻细,实则很有重量,宛如宣明聆这个人一般。
蔚凤惯来爱剑,天焰暂且被方家人收走,拿到涅生,就知它灵性非凡,不禁见猎心喜。
“没用的炼器师,铸造出来的剑都软绵绵的。”
风琛也在这边,出言讽刺道,“也挺配你这人。”
蔚凤一挑眉,随手挽了个剑花,行云流水地错过少年那张脸,割断束发的缎带。
“没注意到风道友在此,”他才发觉身旁有个人般,讶异过后,潇洒道歉,“失礼。”
好似和其他奉器人一样,兵器到手后顺便一试,并非故意给对方颜色看。
这番话较之蔑视,更为轻飘飘的,却仿佛一记极重的巴掌挥在风琛脸上,羞辱之至。
当着许多修士的面,风琛披头散发,还发作不得,气得脸都青了。
最终狠狠道“你也就眼下还能嚣张。”
蔚凤笑了笑“我这儿有束发用的发冠,不若风道友拿去先用”
加冠后才能束发,这就是明晃晃地嘲风琛年纪小了。
风琛一话不说,匆匆甩袖远离他。
蔚凤心中冷冷一哼。
跟他斗想他蔚明光纵横问剑谷,闹得上下鸡犬不宁时,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
短短的交锋之后,不过多久,所有奉器人都领到了各自的兵器。
“具体事宜,将会在秘境之中公布。”方且问握住传送石,朗声道,“进入秘境后,你们将被分散各处,运气不好,许会落到水下,还望各位做好应对准备。”
“炼器大会第一场,试器,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