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又重重地点点头，眼睛狠狠一闭又睁开，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他把花举到沈心许面前，头低下，一口气说到，“沈医生，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我，我喜欢你，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空气里飘荡着沉默的花香。
沈心许看着眼前娇艳欲滴的花朵，牵出完美的微笑弧度，“谢谢，你的前半句我知道。”她对客观事实一向尊重。
“但是后半句，你怎么确定你喜欢我呢？”
明安怎么都没想到沈心许会这样回答，他磕磕绊绊道，“我，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很开心，之后每次看到你都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这，这就是喜欢。”
心跳加速......沈心许想起之前江慕在她房间里那晚，她感觉有点心律失常，还吃了阿替洛尔降心率......
“如果心跳加速是喜欢的话，那我是不喜欢你的。”她脸上挂着最完美的笑容说着对于明安最残忍的话。
这番话像是滂沱暴雨砸向明安的心，浇灭了他的满腔赤诚，他预料过沈心许会拒绝，毕竟如果不是这次医疗支援，可能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但她们这一批支援时间快到了，如果再不表白，可能以后都没有机会了，他不想留下遗憾。
只是没想过会她会是这样的表情。
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恰如其分，和以前的笑别无二致，那语气就像是每次吃完他做的饭对他说谢谢一样。
沈心许看他的手一直这样僵硬地举着也不好，她接过花，在厨房晃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花瓶，又在外面找了个矿泉水瓶，剪了个口子插进去。
“明安，你看是不是还挺好看的。”沈心许抱着一瓶鲜花，仿佛一幅世界名画。
明安呆呆地看完她做完这一切，方才回神，“……是”
“江慕，你看这花好看吗？”沈心许向明安身后问道。
他一转头，发现江慕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
男人嘴角噙着笑意，他轻轻点点头，眼里溢出温柔，像一缕春风吹活了满室鲜花。
家里最高兴地莫过于明琪了。
晚上回家时就像个花仙子一样每一个雨露均沾地闻闻嗅嗅，还缠着她哥给她编花环。
明安兴致缺缺地把花环扣到她头上，明琪扑到沈心许面前求表扬，“姐姐，我漂亮吗？”
明琪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沈心许又插了两朵花在她头上，“琪琪是漂亮的花仙子哦。”
同样的东西，有的人并不需要，放在其他人身上会更有价值。
窗外吹来缕缕轻风，掀起沈心许如墨的发丝。
支援快结束了，沈心许在电脑上敲打着她的支援总结，短短一个月时间，但她几乎已经了解到她想知道的东西了，似乎还有意外收获。
敲门声响起，沈心许打开房门，洗漱过的江慕出现在门口，发丝未干，混着沐浴露的香气，一如既往的慵懒水汽，只是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沈心许侧身让开，江慕轻车熟路地进屋把牛奶放桌上。
他放牛奶的时候，无意中看到沈心许的电脑桌面上有一个名叫回忆的文件夹，他愣了一下，沈心许叫他的时候才若无其事地回过头。
“江慕，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爷爷已经做完了术前检查，就只等着沈院长手术了，谢谢你，心许。”
他也想过安排爷爷住自家医院，请沈靖柏过来开刀，但他拒绝来朝阳医院。
“没关系，我没做什么，做不做这个手术是爸爸自己决定的。”沈心许靠着门框。
“你可帮了我的大忙。”沈心许五年前消失时，江慕曾多次拜访沈靖柏想打探情况，他都闭门不见，他隐约觉得沈靖柏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
就连做手术这样的本职工作，江家花再多钱都请不动他。
“江慕，虽然由我爸爸主刀，可能江董的预后会更好，但是很多时候都是尽人事听天命的。”
沈心许不想打击他，但是江天南之前的报告显示情况不太乐观，而且他年纪又大了，医生不是神，她更怕看到江慕在做完一切努力后无法接受结果的样子。
“心许我明白，只是不想留遗憾罢了。”
江慕的语气平静地像是冬夜里寂静的街道，空空的在夜里回响。
“对了，上次好像你说你要先回A市，什么时候走呢？”
江慕的视线落在沈心许开合的唇瓣上，又移向别处，“还是跟你们一起回吧，也不急着这几天了。对了，明天他们要弄一个卫生院开工仪式，一起参加吧。”
“朝阳所有的支援医生都受邀了。”江慕补充道。
“那行，就沾沾江总的光啦。”沈心许懒懒地笑道。
沈心许今天遇到个犟种病人。
“沈医生，这个高血压药是不是一吃就不能停啊。”
“降压药都不能随便停药的，要按时按量服用。”沈心许写着处方，考虑着尽量少开两种药。
“啊，吃了就不能停，那我还是不吃了，我听说西芹汁可以降血压，我试试那个。”
“李伯，食补是不能代替药品的，西芹汁可以喝，但降压药也要吃。”沈心许耐心解释道。
“但这药不是一吃就要吃一辈子吗？”
沈心许感觉这番对话像是陷入了无限循环，她把处方递给他，“李伯，以你目前的血压情况，降压药是一定要吃的，因为......”
一上午沈心许都没看几个病人，大部分精力基本上都花在了这个病人身上，她揉了揉酸胀的额角。
“心许，开工仪式快开始了，我们过去吧。”贺准过来喊她。
这个新卫生院是河堰村有史以来第一个个人捐赠，村子对这个开工仪式很重视，办得很隆重。
村里几个重要的人物坐在前面，台上还有些表演。
这种仪式对于在A市生活的他们来说可以说是简陋，但对于河堰村来说已经是大场面了。
沈心许到现场的时候，江慕坐在第一排正中间，他可能对这种场合已经见怪不怪了，在每个环节都恰到好处地给予回应，给了双方足够的体面。
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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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医生们被安排在第二排，沈心许刚落座，前排的江慕缓缓转过头向她看去。
沈心许微笑回应，随即整场都在认真地观看仪式。
晚饭是标准的农村宴席，洋洋洒洒十几桌，非常热闹。
江慕挨着沈心许坐下,“今天你......”
话音未落，村长便过来邀请江慕去主桌落座，但江慕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今天你是主角，还是去那边吧。”沈心许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一手轻轻扯他袖口。
“等会儿宴席结束了，我跟你说件事情。”
闻言江慕才起身换桌。
这一幕自然朝阳的医生们都看到了，但老板的事怎么敢随意八卦，除了贺准。
“心许啊，我看江总好像对你不一般哎。”在场的人都不敢接话，但都竖起耳朵想听后续。
沈心许并不避讳，“是啊，怎么了？”
大家没想到这个从M国回来的新同事这么大方承认，胆子都大了点。
“心许，你是什么时候跟江总好上的？”
“你来朝阳是不是因为江总啊？”
“江总是不是因为你才呆这么久啊？”
“......”
七嘴八舌的问题突然一个个砸来，沈心许都一笑了之，对于非客观事实沈心许就不怎么想回答了。
“沈医生，你们这桌还有个空位，那明安就挨着你们坐吧。”
明安是村委会的人，自然也要参与的，村长推着明安在刚刚江慕的位置坐下。
“好啊。”有空位置谁坐都一样。
但村长并没有走，他扶着明安的肩膀热情地介绍道，“沈医生，明安可算是我们村的青年才俊，又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以后一定大有可为，你又在他家借住那么久了，彼此也都有所了解，这样，你们今天就吃好喝好。”
他又拍了拍明安，“明安，可要好好照顾好沈医生啊。”
在场的人大约都明白了村长的意思，他们眼神交互着，刚听完沈医生和江总，这会儿又来新八卦了？
明安一直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碗没说话，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沈，各位医生，先吃饭吧。”
河堰村的代表们时不时都在给江慕敬酒，沈心许每次看过去都能看到江慕也在看她，但很快就被围着的人挡住了。
而敬酒很快也轮到了沈心许一桌，村代表非常热情，“非常感谢朝阳医院数年如一日对河堰村的帮扶，也感谢在座的各位对河堰村医疗工作的指导。”
“尤其感谢沈心许医生，自掏腰包给村民们组织讲座，我们真的非常感动。”
许是因为醉意上头，他直接把明安往沈心许面前推，“沈医生，你看我们明安多好一帅小伙，踏实肯干，你......”
话说一半，贺准突然端了酒杯挤到三人中间，硬生生分开了沈心许和那两人，“哎，酒还没喝呢，我先干为敬啊。”
一声声的劝酒声淹没了村代表刚才的话。
沈心许被挤到角落独自啜饮着酒，突然手上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