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知道事态的紧急和情况的恶劣。曹冒善虽然和镇北侯府有几分渊源,但若寒了十万将士之心,他日,边关必乱。南方失守,进不可再攻,退难守。南方一直以来为军中要塞,严防死守,不可让靖邬国踏入半步。靖邬国骁勇善战,蠢蠢欲动已蛰伏数年,只等一个时机。
当真是极其棘手的事。
沈清安心下也乱,却不似姜芜般将心事呈在脸上,很快理清头绪,淡然的道∶“李之高畏罪潜逃,想来是太后那边已经放弃他。否则也不会如此冒险。”
姜芜细思,确如沈清安说的,如果有太后撑腰,李之高断不会冒着必死的风险携款而逃。他无家室,孑然一身,只有满身的金银财宝。既然家中的带不走,身上的二十万两白银和售卖的军粮,还有平日购置的土地店铺,如若不出意外,也足够他安稳度过半生。
“太后为何会放弃他?”姜芜问,思索起来。前些日,太后还有意无意的想将李之高召回京都,安排一个肥差替她敛财。怎么瞬息万变,今日李之高就成了弃子?
“是他知道什么太后必须除去他的秘密?”姜芜说。
沈清安摇头,或许是。总之,现在他们有由头审判李之高,但要将太后一党连根拔起,还需仔细计划。
子时,姜芜去见了陈容。如她所料,陈容接受了她的提议,并十分乖顺的为她所用。虽然她心觉古怪,却没细究,只当是陈容想清楚利弊,在她这里有利可图。
后面她找了机会将陈容从狱中救出,改名换姓的藏在兖州,一处离京都尚远的贫寒之地。
她做的一切都太过顺利,顺利到她都不可置信。
翌日早朝时,李之高携款潜逃,售卖军粮的事传回京都,引起一阵喧嚣。有的借题发挥,清廉正直的要将李之高绳之依法,缴获多年来贪墨的银两。自然,他们并非忠直耿良之臣,只不过在崔元浩之死事件后,为自己谋划而已。
国库已经发不出俸禄了,若此下去,崔元浩的今日,便是他们的明日。
崔元浩被发现时,全家五口人皆悬梁自尽,身上挂有两布袋,一边为禄米,一边为苏木。当真讽刺之极,形容悲戚难看。连家中不知事的傻儿子,也随父母而去,去时,手中还捏着半块饼。
他们唏嘘不已,又为此发愁。今日朝中,商讨不断的大事,却始终没个结论。
沈清安抚上额,手指轻轻转动,被聒噪的声音吵得心烦,不过还是冷眼看着。
直到漆照山忍不住,呈禀天子∶“陛下,臣以为,李之高罪不可恕,其罪应斩,抄其家,缴获赃物,缉拿归案,以儆效尤。”
按照律法确实如此。
王之昌虽多年保持中立,但他始终瞧不上漆照山,认为漆照山手段卑劣,品性有亏。此时免不得戗漆照山几句。
他上前,道∶“陛下,臣认为不妥。”他余光撇了眼漆照山,继续道∶“李之高其罪当诛是事实。不过,臣以为应当溯其根源,揪出李之高幕后的始作俑者,否则,今日之事,他日还会再生。”
王之昌的话正中沈清安的意,他假装思忖。
漆照山不遑多让,回戗道∶“李之高既做了充足准备,此时已经不知道逃往何处,缉拿归案尚是问题,何谈揪出幕后之人。再者,”他声音顿住,抬头看向高位端坐龙椅的那人,继续道∶
“李之高是陛下之臣,又授意天家持三十万军饷和军粮南下边关,右相的意思,是怀疑陛下不成?”
漆照山的话一出,品阶低的臣子吓得赶忙跪地,低垂着头,战战兢兢。而漆照山却不以为然。在他眼中,皇帝不过是他们漆家拿捏的一只蚂蚁,总有一天,大周王朝,会由他们漆家掌控。
而那一天,不会太远。
所以,偶尔不恭敬,也没关系。
王之昌紧皱眉头,脸上的皱纹挤到一处,对漆照山大逆不道的话嗤之以鼻。都是千年狐狸,漆照山指皁为白,偷换概念,当初太后下的旨意,却被他一句盖过说是天家授意。
王之昌毕恭毕敬的躬下身,缓缓跪下,道∶“陛下明查,臣绝无此意!”他无论立于哪一阵营,他都忠的是天子!
绝然不能使妖后当道。心中那把名为天秤的秤陀不知不觉间在偏移。
至于日后改朝换代也好,天子更迭也好,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事了。
沈清安浅浅“嗯”了一句,扫视朝堂,最后冷眼落到漆照山身上,让他不由一颤,那一丝半点的矜贵荡然无存,慌乱的跪地。
沈清安开口∶“贪以败官为墨,李之高贪污军饷,致使边关不稳。若不严惩,四方习贪墨之风,使忠言不敢直陈,惮阴之祸,日以愁困,国祚飘摇。”
他又将目光移向王之昌,道∶“此事朕欲彻查,就交由王相辅来做。至于漆相,”沈清安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眼角上挑,薄唇紧抿,在漆照山惊慌失措等候中终于下了通牒∶“若加阻拦,休怪朕不念旧情。”
漆照山怎么也没想到沈清安竟驳了他的面子,让他在百官中颜面无存。他和王之昌从来势同水火,如此一来,王之昌气焰高他一截,百官看他眼中也多了几分戏谑。
他拉下脸,沉声应答。
禄米苏木折俸一事,沈清安一道圣旨而下,连夜抄察了数十家官员府邸,不给人喘息报信的机会,从中抄出近百万两白银,数十万两黄金,和不计其数的金银珠宝,堆积成山,明晃晃的亮如白昼。
这还只是京都官员。
沈清安心思越发深重,贪墨之风若不令行禁止,大周才是真的要亡。
官员还没安下魂,另一道圣旨将他们彻底打入深渊,凡从家中搜查出赃物的,革职查办,交由慎刑司处理,确凿无疑后,按律法处置,绝不姑息!
沈清安在太后不留意间,修订律法,在处理贪官污吏间,加大刑罚力度,甚至可以说是残忍无道,剥皮,抽筋,点天灯!
御史台狱一时间人满为患,哀声遍地。
许多官员骄奢淫靡,养尊处优惯了,一点皮肉之苦就让他们叫苦不迭,口中松动。这时再来一招怀柔,交代行污受贿的具体人员可免死罪,保家族无虞。
大多官员内心惶惶,在皮开肉绽前知无不言,交代的干干净净。只有少数几个硬骨头,得重刑伺候才开尊口。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北疆是铁板上钉钉的事,至于能不能活下来,看他们命大,自己造化。
这一夜过得极为忐忑,清廉正直之臣大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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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在祠堂拜谢列祖列宗,一夜清明。反观贪墨之臣,高枕难眠,害怕下一刻就轮到自己。于是乎就有了下一幕,平日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官员集结一处,商量应对之策。利弊一顿分析,是坦白从宽还是背水一战。
终是一个不眠之夜。
而此时漆照山闻讯,匆忙夜半入了宫。白日在朝堂受的耻辱,他本想明日再进宫讨要公道,让太后为自己撑腰。只是忽然而来的清查让他心神不安。一道道圣旨仿佛雨后春笋,接踵而来,是在向他们宣战!
玉华宫中灯火通明,彻夜长燃,直到天亮才熄。
漆照山怒不可遏,沈清安的作为早传到太后耳中。彼时玉华宫中碎了一地的珍宝,太后目眦尽裂,见漆照山后才缓了怒气。
“他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太后疾言遽色,脸色黑沉得可怕,失了气度,手指紧紧抓住扶椅,欲裂。
漆照山道∶“他铁了心翻脸,不如趁此机会,九五易位。”他眼神狠厉,在漆黑的夜里闪烁着嗜血的光。
太后正有此意,这些日被沈清安闹得鸡犬不宁,眼见着手中权力一点点流失,左右的人被他暗中除掉,她什么也做不了。不如一劳永逸,彻底除去这个隐患。
“眼下最好的时机在十日后。”太后眼神上扬,似有得意。十日后择选陵寝,在太岳山,远离京都,地处偏僻,只要他们早些暗中布局,定要他有去无回。届时昭告天下,天子无道,灾祸不断,顺势而为,扭转乾坤。
“皇帝身边无多几个可用之人,哀家试过了,只要拖住他身边的几个暗卫,到时下手,易如反掌。”
漆照山似有心思,道∶“沈清安究竟有多少可用之人我们并不清楚,不如留一招后手,确保万无一失。”
两人不谋而合,又商量到半夜漆照山才离宫。
而另一边的长宁宫,姜芜听得国库中一日间缴获纹银有百万之多,一边感慨世风日下,贪官当道,一边又替沈清安松了口气,至少南下边关局势暂稳,禄米苏木折俸一事可以终了。
不过她还是甚为好奇,沈清安是怎么找出账本,让那些个贪官坐实罪名的?
起初两人商定,要从太后一党的贪墨之臣下手,缴获赃物以做国家运营。只是名单和账本却是个难题。有受贿之实,却无实证,太后想要出头,不是难事。
姜芜提出让林家帮忙,被沈清安否决。那时林家已被推到风尖浪口,各官员对林家早生了提防,想要从虎口拔牙,实在困难。
与其孤注一掷的将希望落到林家,不如另辟蹊径,寻得一条稳当之法。
“名单不难,难的是账本。”沈清安拿出一叠清单,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串,眼熟的,陌生的,不管姜芜知道不知道的,笼统的落到上面。
姜芜指着上面的名字和品阶职位,道∶“这些全部是贪墨之臣?”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
姜芜咋舌,她想过会牵连甚广,只是没想到会有如此之多。上到相辅,一品官员,下到九品芝麻县令。连一向自诩清高雅正的翰林中书林无隅也在其中。虽金额不大,在浩如烟海的贪墨赃物中算不得什么,但也实实在在的落到名单之上。而他联系的人,才是真正的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