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忘川飘荡着沉沉浮浮的枯骨,河畔彼岸花在风中摇曳,细细的灰烬从天空洒落,天边一轮红月像是不怀好意的眼睛。
胡丽丽狐疑:“刚刚我就想问了,你为什么对这些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散修去的地方多,见的世面广,这话不是大仙你自己说的嘛。”
“但你知道的也太多了吧?而且这可是阴间,你又没来过......”
“我从书上看的。”
李知返理直气壮:“忘川河奈何桥彼岸花,这些都很好认,一下就对上了。”
胡丽丽果然被糊弄过去:“还有这种书?等什么时候给我也看看。”
“行,回头有时间了找给你。”
至于什么时候有时间,那得另说。
陈白逐又提议可以跟踪一个灵体,强渡奈何桥:“或者我去吸引孟婆的注意,你们趁机过去?”
但李知返立刻就否决了,她严肃的道:“别被神话故事误导了,孟婆不止一个,而且那可是神职!一巴掌能把你打的魂飞魄散。不管是孟婆还是鬼差,我们都招惹不起。”
“陈白逐,你跟我过来。”
她把人带到河边,将他的手在水里稍微浸了一浸。
“咱们是偷偷进来的,动静自然是越小越好,这忘川这么长,肯定有从事灰色地带买卖的,生人气息应该能把他引来。”
三人在岸边等了一会儿,不知从哪晃晃悠悠的飘来一只小船。
撑船的是个干瘦的老头,戴着一个破旧的斗笠挡住大半张脸,船头挂着一盏油灯,青色的火苗一晃一晃的。
他将船停在岸边,被斗笠挡的看不清表情,声音阴惨惨的:“你们要过河?”
“是。”
“我要一个生魂。”
老头慢吞吞的道:“你们三个,留下一个,我就渡你们过去。”
李知返摇头:“那不行,我只能给你钱。”
“你走吧,我再等一个愿意要钱的船夫。”
老头没再说话,站在船头,随着水波晃啊晃的,他干瘦的如同枯枝一般的手臂抓着船桨,虽然斗笠遮挡了大半面容,但那潜藏之下的视线还是让人忍不住后脊发凉。
良久,他终于做出让步,声音沙哑的道:“上船吧,客人们。”
李知返迈步朝船上走去,胡丽丽拉着她的衣袖,小声道:“...你就这么信了?”
这家伙处处都透着诡异,怎么看都像没安好心。
李知返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没事,走吧。”
三人坐在破船舱里,这船底几乎是漏的,低头可以看见暗红色的流动的河水,偶尔还会有骷髅伸出骨架的胳膊,卡住船舱破洞,在船底摸来摸去。
李知返一脚将骷髅头踩下去,撩开脏兮兮的船帘:“...老人家,你干这行多少年了?”
老头在前面哗啦哗啦撑着桨,含含糊糊道:“差不多有一千年了吧。”
“这么久。”
顿了顿,李知返又道:“跟您打听个事儿,前两天有没有一架车从河上过去?”
老头仍旧背着身,可脑袋去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对着他们:“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架车上有我朋友,我们要去找他。”
老头阴阴的笑了,声音沙哑:“见了,一个大铁疙瘩,上面有很多生魂。”
他的嘴向下裂开,长长的鲜红的舌头如蛇一般伸出来,舔了舔嘴唇:“那味道可真香啊。”
李知返:“这么香你怎么不抢几个,是不想吗?”
老头:“......”
李知返:“哦,我知道了,肯定是那个鬼比你厉害,你惹不起。”
一边说着,放下帘子自言自语:“也是,有本事拖走一百多个生魂,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大鬼,一个渡船的怎么敢对着干。”
胡丽丽咬牙切齿,小声的道:“你干嘛非要把他惹生气了?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李知返也压低声音:“...反正他都要动手的,先过了嘴瘾再说。”
话音未落,船舱突然剧烈颠簸,船夫苍老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客官们,起风了,坐稳咯!”
陈白逐撂开小窗的草帘向外看,只见河面暗红色波浪翻腾,天空密密的下起了雨,那雨滴落在船板上,留下灰色的浸湿痕迹,他顿时心中涌起不大好的猜测:“这不会是骨灰吧?”
李知返也凑过去:“看上去有点像。”
轻微的噗通响动,夹在风声雨声中并不显眼,但三人还是敏感的捕捉到了。
胡丽丽立刻冲了出去,下一秒便气急败坏:“那个老头不见了!他跳进水里了!”
风大雨大视线模糊,她靠近水面去看,一只骷髅手臂却突然从水中探出,勾住了她的脖子往水中带去!
胡丽丽撑住船边,单臂一翻化手为爪,一下便将那骷髅拍的粉碎,顺着波浪飘走了。
她喘着粗气后退两步,三人背靠背站在船板上。
周围不知何时涌起了诡异的雾气,让原本就不大明朗的视线更加模糊,陈白逐感觉脚下震动,低头一看,顿觉不好:“骷髅要爬上来了!”
“那个老东西应该是躲起来了,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呢。”
李知返沉声道:“忘川河里只容得下枯骨,小心别被拽下去,否则就上不来了。”
两人神色均是一凛,不由得更加谨慎了几分。
雾气渐浓,越来越多的骷髅现形,黑色眼窝森森白牙,下颌骨木然开合,浑身萦绕着紫黑气息,白骨手臂张牙舞爪往船上爬,小船被压的摇摇晃晃。
陈白逐一剑斩落面前骷髅的脑袋,又将另一具骷髅踢下船,李知返却一把抓着他护在自己身后,头也不回的道:“你去找出那个老头!”
“大仙!咱们一人一边,你还撑得住吗!”
胡丽丽一爪抓碎骷髅脑袋,大吼:“当然没问题!我可是——”
“你可是五百年的大狐狸。”
李知返从善如流的接话:“陈白逐眼睛好用,咱俩多抗一会儿让他去找,否则这一波接着一波的,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胡丽丽没答,横向一握,红色火灵伞出现在手中,伞体流光溢彩华丽非常,她挥动伞身,将那些爬上的骷髅全都扫落在水中。
李知返挑眉:“哟,先前就想问了,这是你的本命法器?还挺好看的。”
胡丽丽气结:“都什么时候了!先干活!”
船湖面暗红色河水激荡,数不清的骷髅争先恐后往船上爬,而远处有更多的怪物正在靠近。
两个人且战且退,陈白逐更是退上了棚顶。
他眼睛紧紧盯着湖面,脑海里思绪飞速运转。
忘川里只容得下枯骨,那个老头应该不能长时间躲在水里,必然是用了什么其他方法,或者借助了某种法器......
陈白逐用力擦了一把眼睛,甩掉脸上的雨水。
大约是过于集中精神,视线反而模糊了,连船头那盏青色的灯都有了重影。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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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的灯!
脑子里灵光一闪,他跃下棚顶冲到船头,一把拎起那盏灯,啪的砸碎在船板上。
黑雾涌出,船夫显形。
它咧开下半张脸,嘴里满是尖锐獠牙,声音阴惨惨的:“没想到竟然被你发现了。”
“那就第一个吃了你吧。”
“......”
逐月剑应召而出,陈白逐冷脸进攻,一剑便挑翻了船夫的斗笠。
而那斗笠之下竟然是一团青黑色雾气凝成的人形,只在头部位置上张开了血盆大口,它吐出长长的鲜红色舌头,四肢反向折叠落地,然后头部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画面让人精神值直线拉低,胡丽丽只觉得后脖子毛都竖起来了:“我靠!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那本书上有没有写!”
李知返很诚实:“没有。但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是一伙儿的。”
从这船夫现身后,那些骷髅便默默退回了船下,似乎极为忌惮的样子。
但也不肯走远,只围在小船周围露着脑袋漂浮着,虎视眈眈的等着分一杯羹。
“三对一,咱们有赢面。”
胡丽丽眯起眼睛:“你和小白逐攻左,我来右。”
三人迅速分好阵型,陈白逐手持逐月剑,胡丽丽横扫火灵伞,而李知返手里操着一根棒骨。
胡丽丽匪夷所思:“你拿的什么东西?”
李知返低头看了一眼:“应该是大腿骨。”
“......”
船夫如兽类一般压低了上半身,那是一个准备进攻的姿势,它血红色的舌头半吐,口涎滴在甲板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陈白逐侧目,低声道:“小心些,它的口水有毒。”
李知返微微点头。
大约是记恨了被挑掉斗笠,船夫目标明确,直直朝着陈白逐扑来。
陈白逐侧步躲过,顺势从腰间摸出短刃匕首反手便刺,但那东西的皮肤竟然坚韧异常,丝毫不受影响,反而甩着红色的舌头朝着他的面门攻来。
李知返一脚踹在怪物侧腹,它趔趄的翻了几个滚立在船头,呲牙做威吓状。
此时的船夫已然看不出人形,而是完完全全的兽态了,长长的血红色舌头甩出,灵活如鞭子一般,戳在哪里便是一个大洞。
陈白逐一剑挑翻船篷,干草飞洒阻挠了怪物进攻的路线,胡丽丽瞅准时机迅速挥伞甩出红色火焰,火焰连带着干草砸向船头,那船夫顿时浑身燃起火焰,发出滋滋的烤肉一般的声响。
它惨叫着退至船边,摇摇欲坠。
李知返用了些力气把手中棒骨砸过去,直接将其砸翻落下了河里。
在落水的一瞬,那些虎视眈眈的骷髅立刻便扑了上去。
怪物发出凄厉哀嚎,但毫无用处,最终,湖面只余留一点泡泡。
细雨停歇,雾气散去,茫茫忘川之上重新恢复了平静。
三人站在船上,仍有些后怕。
胡丽丽脸色凝重;“这只是忘川河上一个撑船的小怪,就要我们三个合力才能打赢,或许这趟真的太冒失了......”
“不过,闹出这么大动静,会被鬼差发现吗?”
“当然不会。”
李知返轻嗤:“这种黑吃黑的戏码,忘川河上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次,放心吧,没人在意。”
“赶紧过河,还得去找人呢。”
陈白逐操起船桨,有些不大熟练的划动着,缓慢但是匀速的向着岸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