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灵气充沛适宜修行的黄金年代,人类部族征战不断,妖修道修满地乱跑。
而李知返已然能崭露头角,成为最最惊才绝艳的那个。
她度过三次小雷劫,其中的狼狈和挣扎自不必说,亲身体验过骨肉分崩离析的痛楚,见到过其他强悍的大妖和道修被天雷劈到魂飞魄散的场面,自然知道那一道大的雷劫会有多可怕。
于是积善缘,集法宝,只为给自己多争取一线生机。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年轻的祭司主动找到了她。
祭司是人类族群中比较特殊的存在,他们通常先天有缺陷,或是眼盲体弱,或是不良于行。
但这种缺陷会在其他方面补回来,比如连通阴阳,占卜吉凶,甚至呼风唤雨,是连修行者都要忌惮的存在。
祭司的存在,帮助人类族群有资本与修行者抗争制衡,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中立得一席之地。
李知返和人类族群没什么冲突,事实上她的名声还不错——不争抢地盘建府邸,不欺压其他修行者,也没什么欺男霸女的恶劣爱好,偶尔会跑去人类族群的城市中吃吃喝喝,但也会留下金银报酬。
这位祭司只有二十多岁,长了张清风明月的俊朗面容,他占卜出部族在未来二十年内将会有一场灭顶浩劫,而只有李知返有能力护住他的族人。
“过度参与人类族群的因果,可能会给您招致灾祸,因此,我愿以身自炼莲花舟,助上仙度过天劫。”
李知返挑眉道:“莲花舟只有传说里才有,又没人见过,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莲花舟作为一件传说中的法器,几乎只存在于妖修道修的口口相传中。
它可以为持有者挡下半数伤害,又能将这种功能发挥到极致,无论伤害多高,都维持半数不变,因此能称得上是最最顶级的防御型法器。
而之所以如此难得,是因为这法器来源难得,莲花舟需以□□为容器,以灵魂为材料,在神火中炼化。
献祭者全程神志清醒,因此需要坚定的精神信仰和奉献心态——畏惧死亡、规避疼痛是人的本能,只要有一丝的不甘,有一丝的求生欲,都将功亏一篑。
且最关键的神火烈焰,也只掌握在极少数的人类祭司手中。
祭司叹息的道:“我哪里敢对您撒谎呢?”
李知返一想也是,就算祭司骗她打白工,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可以是保护者,也可以成为灾难本身。
“行,我答应你。”
合约达成,祭司朝她拱手行礼,在小童的搀扶下缓缓往外走去。
正如大多数的祭司都带有先天缺憾,这位祭司眼睛半盲,看东西只有大概的轮廓,行路必须要有人帮忙。
“等等。”
李知返从储物袋里扒拉出个东西,随手扔过去:“给你了,我留着也没用。”
祭司摸索着,那是两枚触感冰凉温润的球体,他思索片刻,果断往眼睛上按去。
瞬间视线清明,万物清晰可见。
“......”
他感激的朝着李知返拜了两拜,又要说些什么,李知返却受不了这酸溜溜的劲儿,只一抬手,一阵风便将两人送往了山下。
自此之后便没再见他,后来又过了许久,李知返抽了时间,特意去祭司的部族中逛了逛。
那是个很热闹繁华的城市,街上人来人往,有的穿着织麻衣物,有的穿着布衣,但脸上都带着笑容。
祭司和几个长者站在田头,笑说今年的收成不错,小童提着篮子,和另外许许多多的小孩一起在田间捡拾漏下的庄稼果实,统一收进粮仓。
修行路上走了太久,李知返已经不太能共情普通人的生活和情绪,但看到这样的场景,竟然也觉得很好。
不过她实在有太多事情要做,当然不可能一直关注这个普通的人类部族,等再来到祭司的族群附近,已经是五年后。
昔日跟在祭司身后的小童已经成长为清俊少年,他双手捧上一个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枚色泽光润的骨头,形状扁平,两头尖尖翘起,乍一看倒真像一叶小舟。
“师傅三年前自愿炼化,他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少年从衣襟里拿出一封信,小心翼翼的递过去;“这也是他让我转交给您的。”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言辞清淡,竟隐隐还有宽慰的意思。
“上仙不必心存不忍,舍我一身血肉,为部族争取一线生机,于我来说,是占了大便宜。”
“这两年里,我已经将想要看见的和想要记住的尽收眼底,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李知返嗤之以鼻,随手将信纸燃没:“笑话,心存不忍,难道我是个善良的人吗?”
正如祭司先前提过的,过度干涉人类部族的事,于修行者来说本也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两人也只有口头协议而已,可谓山高路远,全凭良心。
他竟这样信得过她吗?
有了莲花舟这样的法器,天劫的威力便减弱了一半,明明是大好事。
但不知为何,她竟没有想象中高兴。
盒子里的一小块扁扁的骨头,很难和那个俊朗的年轻祭司联系在一起。
明明可以不用这么急的。
她又没催。
同年,李知返在山谷下捡到一个小孩。
小孩最多十来岁的样子,浑身血迹陷入昏迷,肩膀上还插了半截箭羽,看样子是从上面摔下来的。
人类部族总是这样,他们追求的太多,想要的也太多。
但赢家总是少数。
人类的性命,实在是脆弱的不值一提。
小孩命悬一线,那苍白虚弱的面孔,竟然与祭司有几分相似。
她有了几分恍惚,将小孩带在身边,给口吃的,就这么养起来了。
小孩聪慧乖巧,嘴甜腿勤,跟在李知返屁股后面,做个尽职尽责的小跟班。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曾经的小孩长成清俊的少年,终于有一天,他跟李知返辞行,说自己要回到人类部族中去,作为炽火族群曾经的少主,他有守护族群的责任。
李知返有些诧异,但也就任由他去了。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谁都会有自己想做的事。
少年回到了炽火部族。
这些年里,他半条腿迈入修行路,早已甩下普通人许多,更别说李知返给他的那些法器法宝,凭借着这些东西,他格杀反叛者,夺回王权宝座,连续吞并了好几个小的部族。
而祭司的部落也终于迎来了天灾。
地壳动裂熔岩喷发,他的族群城池恰好在山峰之下,不出意外,这座城市会随着火山熔岩一并被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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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李知返再厉害也没有挪山造海的本事,更何况天雷在即,她本不应该为了区区人类部族和一个缥缈的承诺耗费太多精力。
那祭司真是好算计,明明长了张清隽面孔,心思却比狐狸精明。
李知返花三天三夜的时间,以山脉为基布下逆转大阵,亲自驻守月余,直到山火喷发岩浆冷却,才算结束。
她身心俱疲,只想好好休息,最好能长长睡上一觉,但这个时候,少年却找了来。
少年人野心勃勃,请她出手帮忙踏平瓦山部族。
“原本我靠自己也可以的。”
他匐在李知返腿边,半是撒娇的道:“但他们那个祭司有点邪门,能听懂飞鸟和走兽的语言,也提前知晓了我们的计划,我们的人攻不上去。”
李知返疲倦的摇摇头:“不,我不能帮你。”
其一是因为天劫在即,她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精力,不想再卷入人类族群纠葛中。
其二是瓦山族只是个中等大小的族群,他们以手工艺品谋生,热爱和平,从不主动与其他族群发动战争。
少年被拒绝,一愣,然后不死心的道:“我不会伤害他们的子民,但那片土地盛产宝蓝色的颜料,这些颜料有非常大的价值,我们的部族要壮大,资源是不能少的。”
“求你了,知返,帮我这一次,就一次!”
李知返没说话。
以两人惯常的相处模式,少年知道,这件事是没的谈了。
于是他趁李知返闭关休息之际,偷偷溜进了洞府。
少年跟在李知返身边许多年,李知返对他从没什么保留或防备,因此他对于洞里一切禁制都了然于心。
他在储物间里翻找,想找件趁手的法器,最好能破除那个祭司的妖术,助他攻下瓦山部族。
这么做当然不对,但他笃定李知返对他狠不下心。
少年将随身的背包装了个满,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个两头翘起,形状很奇怪的骨头。
虽然本身不是修行的料子,但他在李知返身边待了这么久,又足够聪慧,很多法器只是用猜测的,便能把用途知道个七七八八。
李知返每每需要渡劫或者休息的时候,一般都会远远躲出去几千里,找个偏僻的荒无人烟的地方——这也是很多修行者的习惯。
不仅是为了图个清静,也因为在渡劫或者修养虚弱的时候,避免身边有潜在的危险因素。
而大约因为设下逆天法阵,天劫到的比预料中更早。
清晨,李知返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头发和衣襟竟然隐隐飘浮在半空——那种被雷劫锁定的,让人毛骨悚然,无处藏身的感觉比以往的每次都要更加强烈。
伸手摸向与洞府相连的储物袋,但里面空空如也,莲花舟也不见踪影。
她后知后觉,但已经来不及了。
九天雷劫转瞬劈下,绵延的沙漠裂开千里沟壑,她的肉身生生化作齑粉。
一缕魂魄晃晃悠悠行走在世间,彻底飘散之前,她恍惚间听到了一声叹息,然后就被一股力量牵扯进了黄泉。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又在地府不知飘了多少年,才终于有了投胎的机会。
后来李知返也曾反思过,是不是当初自己太过狂妄,老天爷见来硬的不行,才安排这么一个人来背后捅刀。
天雷渡肉身,心性需磨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