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什么目的。”谢之敏笑眯眯地再一次展现了她忽悠人的功夫。
“我们镇上最近缺钱,你们稽查局又需要足够的粮食补充营养,我们合作,各取所需。”谢之敏微微皱眉看向那边低头休息的稽查局人员,“一群小伙子,面黄肌瘦。”
监察长没有说话,谢之敏继续道:“蓝星离上等星系远,条件也没有上星系的好,营养剂经常运送不及时,你们只是购买我们的粮食,不算违规。”
决定与监察长见面前,谢之敏就已经摸清了稽查局现在的困境。
监察长才调任到蓝星,听说之前就以正直和善出名,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手下的稽查员连最基本的营养都补充不了。
谢之敏见他表情似乎有松动,便趁热打铁道:“这些粮食我们亲手种,自己也在吃,你大可放心,至于味道,今天你们来尝尝就知道了。”
那边的稽查员也听到了两人的交谈,不由自主侧身靠近些。
监察长垂眼看向这群垂头丧气的青年,又看一眼身边眨巴眨巴眼睛期待自己回复的谢之敏,最终开口:“可以。”
谢之敏欢天喜地给他们装了一兜粮食,让他们先回去尝尝,觉得可以再来商量买多少。
监察长点点头,让手下把布袋抬走,然后拿出通讯器。
眼见谢之敏没有举动,男人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
谢之敏这才想起来自己前些天买了一个通讯器,不过这几天太忙,都不知道扔哪去了。
“我手上没有通讯器……你们什么时候来都可以,镇上随时有人在。”
谢之敏解释完,就见监察长在布袋上撕了一个小布条,把自己的通讯方式写上去,然后交给她。
谢之敏没想到这人考虑得这么周到,目送他们离开后,傍晚时又去镇上,和大家一起商量这件事。
“卖给和稽查局?”有人小声讶异道,显然对他们威严的形象有些害怕。
众人也议论纷纷起来,他们很少和稽查局的人打交道,不知道他们是好是坏。
“粮食卖给谁不是卖?反正现在城区的生意不红火了,有稽查局订了,咱们还愁东西卖不出去吗?”刘丽给大家鼓气。
“我就是想和大家聊聊,稽查局总归是个有保障的买家,如果在城区卖不完,至少大家还有条退路。”
聊了一个小时,虽然有些人勉强同意,但更多的依旧表示还要再考虑考虑。
谢之敏没有勉强,毕竟让他们突然知道这个消息,确实来不及反应。
巴莫此时开着从城区运回来最后一批粮食。最近卖得少,放在市场里坏了可惜,巴莫便拉了回来。
回到杂货铺,谢之敏一边和巴莫聊把粮食卖给稽查局这件事,一边四处寻找通讯器。
巴莫也在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等谢之敏终于从柜台里翻出来时,巴莫也举起来一个一模一样的通讯器。
两人沉默片刻,然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还想把这个留给你,你每天来回跑来跑去的。”
“你每天联系这个联系那个的,我准备给你用的。”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谢之敏又无奈又好笑,然后把两人手里的通讯器交换:“这下都能用了。”
“不过卖给稽查局这件事,大家同意吗?”巴莫问。
谢之敏把刚刚没说完的继续说完:“不少人还在犹豫,在市场里卖的好好的,突然要抽出一大批卖给稽查局,确实不容易接受。”
“他们有说什么时候买吗?”
“我把我们的粮食送了一点给他们,如果愿意买的话,过几天应该就会派人来了。”
巴莫点点头,他对谢之敏做事向来放心。
果然第二天一早,他就听见了车队到达的动静。
谢之敏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出去时才发现,来的竟然是监察长。
他依旧表情冷漠:“你们有多少粮食可以卖?”
谢之敏和巴莫对视一眼,此时镇上没有去城区的人也好奇凑了过来。
刘丽第一个道:“我有三袋可以卖。”
剩下的人也稀稀疏疏举起手。
最后一合算,差不多有三十袋能卖。
监察长二话不说,直接让人帮忙装袋,自己则和居民们商量价钱。
谢之敏在旁边看着,忽然意识到什么,用胳膊碰了碰巴莫:“大家什么时候把粮食分开到户了?”
巴莫小声回:“你出去的那几天,大家自己商量的,各自管一片地,种的粮食和瓜果归自己,也方便去城区卖。”
谢之敏想起一开始的时候,大家一起劳作一起收获,今天哪家的人不舒服了,其他人就多忙点,从来没有你的我的分得如此清楚过。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看着每家每户各自算钱,沉默着抿了抿嘴。
稽查局出手大方,几乎是比他们在市场卖东西的价格还高一倍,当场就结清了。
有些旁观者见他们给钱如此豪爽,也卖了自家几袋粮食。
最后稽查局的车队离开,大家都收到了不少钱。
刘丽高兴道:“谢老板,真是感谢你,这么多钱,我们要在市场里卖几天呢。”
其他人也纷纷感谢,谢之敏笑着摆摆手:“是你们种出来的东西好,不然我也不敢联系稽查局。”
后来谢之敏用通讯器和稽查局那边取得联系后,两边商议每半个月就派人来订一批粮食,不过每次最少要有五十袋粮食,二十袋蔬菜瓜果。
这些东西对于现在镇上的产量不是难事,但需要半数家庭同意。
傍晚另外一些人从市场里回来,谢之敏又和他们聊了聊,再加上今天卖了不少钱的居民在旁边添柴加火,差不多凑齐了五六十袋粮食。
半个月之后,稽查局的人在同一时间到达,谢之敏早已告诉他们粮食袋数,于是稽查员们一下车,搬袋结账,分工明确,动作极快。
他们离开后,大家才对握在手里的钱有了实感。
只需要定时准备好袋数,根本不需要每天辛辛苦苦跑到城区,也不需要费尽脑汁吆喝还价,相比而言,这买卖做得轻松不已。
于是后来,谢之敏通过杂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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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的窗户,能看见田间的人多了一些,每天去市场的人少了一些,也不像从前每天要去五辆车,现在只去三辆就够了。
来杂货铺的人少了一些,相比于这里熟悉的货物,更多人愿意去城区逛逛,毕竟现在手头有了更多的钱,大家就有了更多的选择。
刘丽依旧喜欢来买杂货铺的布匹,有钱后她也能经常给自家孙子补充营养,孩子长得飞快,基本一个月就要重新裁一身衣服。
谢之敏每天依旧笑脸迎客,但内心的不安却越发明显。
巴莫现在不需要帮忙运货,待在杂货铺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他有时会发现谢之敏的不对劲之处,但一开口又问不出什么。
事情的爆发在一个风雨欲来的傍晚。
晴朗了十几天的好天气终于回归到了原本不宁静的时刻,天边乌云滚滚,其中有雷电轰鸣,让谢之敏不禁想起当初给蓝星磁极通电的那个清晨。
一片风声里,谢之敏隐约听见了不远处的喧闹声。
巴莫起身出去查看,但好一会儿没回来后,谢之敏放心不下,也过去看了看。
镇上围了一圈人,分开两边各自劝着。
中间两个人正激烈争吵着,谢之敏只有在刚来这里的时候,才见过镇上居民争吵的画面。
巴莫站在两人中间平息战火,但两边争执不下,声音几乎要将巴莫淹没。
有人看见谢之敏过来,忙给她让路:“谢老板,你快劝劝他们吧。”
谢之敏听了一会儿,才知道这是在吵什么。
大家商量好每天开载客车去市场的司机顺序,明天去的人忽然身体不适,想让轮值后天的人往前替一天,他再换到后天补上。
但明天就是稽查局的人过来收粮食的日子,后天轮值的司机不愿意调到明天,不知道说话时怎么用词不当,两边就来了火气。
巴莫在中间苦口婆心:“这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嘛,谁都有身体不适的时候,稽查局的钱放在那也不会跑,大家互相体谅体谅,这事不就解决了?”
巴莫比他们两人体型都要健壮,两人便不约而同忽略掉巴莫的发言,甚至从司机调班谈到之前的旧事。
谢之敏见他们的骂架势头越发不对,便开口道:“行了!”
她一开口,对骂的两人闭上嘴,旁边小声议论的也安静下来。
谢之敏觉得这云压得人喘不过气,她闭上眼缓了缓,然后抬头道:“明天我开车去市场,都别吵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道闪电骤然在天边亮起,豆大的雨滴伴着狂风降下来,这场酝酿已久的暴风雨,终于在此刻落下。
众人连忙跑回家中躲雨,巴莫也赶紧拉着谢之敏回去。
赶回屋檐下,两人身上都被淋湿透了。
巴莫一边拧干衣服上的水,一边道:“这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个时候下。”
谢之敏则拧着头发,望着外面出神。
屋檐下雨水连幕,溅在草地上,砸出一个个泥坑。
良久后谢之敏道:“我做的这些,真的是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