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跟你见面，你的衣服都会弄脏。”看江霁衣服叠的立整，盛漾不由得感慨。
江霁还没说什么，又听她补充。
“可能是种暗示。”
“什么暗示？”江霁反问。
“不该见面，洗洗睡吧。”
“......”江霁没搭理她。
雨越下越大了。
盛漾翻看天气预报，发现这周是经川的雨季，连着一周都有暴雨。
水天一线，视线所过之处白茫茫一片。
盛漾不厌其烦地挠挠脖子，一转头，江霁居然靠着墙睡着了。
他睡得很浅，胸口缓慢上浮，又沉下去。他大概是又发烧了，身上蒙着一层不寻常的红。
盛漾正准备摸摸他的额头，方灏好巧不巧地从检查室走了出来。
“这几只小猫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淋雨后身体还有点虚弱，需要观察。你们......”
盛漾的手都没来得及放下去，对上她惊悚的眼神后，方灏很识趣地闭眼转身，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啊，忘记检查最后一只了，怎么最近这么粗心大意......”
等他彻底走开，盛漾长舒口气。
她怏怏回头，谁成想江霁早就醒了，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他眼底横着几条细长的血丝，唇色淡到骇人，看着很疲累。
“那个......我是看你好像又发烧了，所以才想试试你的体......”
话说到一半，眼前的人忽然把头凑上来。
额头紧贴掌心，炽热的体温烫的她差点缩回手。
江霁上半身的力气都使在了她手上。
“烫吗？”江霁嗓子喑哑。
“很烫，”盛漾慌张后退，“我去帮你买药吧。”
她刚要动作，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外面雨这么大，”江霁头垂的很低，又是坐着，炙烤的鼻息系数打在盛漾胳膊上，“你也想跟着发烧？”
“进门的时候我瞥见隔壁就是药店，这条路的店铺都有加长屋檐，淋不到我的，”盛漾艰难地把手抽出来，“我马上回来。”
不等江霁再说话，她抄起雨伞冲进了缭绕雨幕。
“啧啧啧......”方灏摇着头闪现在江霁面前，“你就这么看着她去？”
“没劲儿了，”江霁有气无力，“猫怎么样了？”
“没什么问题，都是很健康的小橘猫。你们要是不养的话，我就帮它们找领养了。”方灏接了杯温水放到他面前。
“我家里有狗，就不养猫了，一会儿你问问她的意向吧。”
方灏把他的衣服丢到前台桌子上，又挨着他坐下，“这小姑娘叫什么？”
江霁：“？”
“那我这么问，你跟这小姑娘什么关系？”
“朋友，”江霁说完，又改口，“合作伙伴。”
“切，”方灏才不信，“都拉小手了，还合作伙伴。”
江霁白他一眼，转头闭目养神。
“你别死在我这里，”方灏有点担心，“要不然我开车送你去医院吧。”
“没什么大事，我一会儿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药店里一个顾客都没有。
盛漾抓紧时间买了体温计和退烧药，结账时无意瞥见售货架上有维C软糖。
“这个，”她指了个橙子味，“一起包上。”
提着药品回去时，方灏正在和前台对接工作，见到她便随口道：“忙完了可以进来看看小猫。”
盛漾拆开体温计的包装，递给江霁，“试一下。”
江霁听话接过，夹在腋下一动不动。他微垂着头，毛茸茸的头顶圆鼓鼓的，像只可爱小猫。
盛漾觉得她再看下去，就要压制不住那双想要撸猫的手了。
她忙找了个借口，“那个......我去看看小猫，待会儿回来。”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少女消失的不见人影。
方灏和护士给小猫们进行了简单的清理工作，一大家子兄弟姐妹缩在箱子角落里，看上去无助又可怜。
“这些小猫没有什么问题，这位......”
盛漾接话，“盛漾。”
“盛小姐，有收养意向吗？”方灏笑眯眯地问。
盛漾很喜欢小动物，只是她的作息很不规律，昼夜颠倒不说，又经常生病，她怕照顾不好，反而害了它们。
“如果我不收养，它们是不是又要变成流浪猫了？”
“不会的，我们和猫咖有合作，可以带去那边慢慢找领养人。医院还会定期在顾客群里发布领养信息，它们不会再继续流浪了。”
方灏说话时嘴角总是弯弯的，看着很靠谱的样子。
盛漾放心了，“那就好。我平时工作太忙，实在是没时间照顾猫猫，还是不领养了。今天检查的费用是多少？我来出......”
“不用了，也没做什么很昂贵的检查，”方灏打断她，“总院每个月都会拨一笔流浪宠物救助资金过来，您不用破费。”
客套了几句，盛漾返回前台。
江霁还是昏昏欲睡。
“体温计。”她朝他伸出手。
江霁慢吞吞地送到她面前。
“39.2°？”看清体温计上的数字，盛漾差点叫出来，“你都烧这么厉害了，就没觉得不舒服？”
她撕开一条退烧剂，冲泡开递给他，“喝了。”
江霁眉头微皱，但还是照做了。
盛漾拆开维C软糖的盒子，抖了一颗出来塞进他嘴里。
“看看两个小时后会退烧吗，不退的话必须去医院吊水。”她神情严肃，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江霁盯着她看了片刻，半晌，扭过头去轻轻地笑，“强势。”
盛漾被他说的脸上一热，越发义正词严，“我这是担心你的身体！就算强势，也是好心，你别不识好歹。”
江霁咬开软糖，甜味滋滋入胃，“谢谢。”
这么大个帅老爷们突然变得蔫蔫儿的，盛漾终究还是软下了语气，“等你退烧了再走吧，外面雨这么大，省的病情加重。”
两人又并肩坐了一会儿。
盛漾不爱玩儿手机，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梳着头发打发时间。
江霁则是静静坐在座位上，眼睛目视前方，像是在欣赏暴雨。
他们手边放着个小型风扇，盛夏空气里的湿热被搅散，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黏腻的燥。
“坏了坏了！”
一声惊呼打破了此时难得的安静。
方灏从检查室冲出来，“江霁，我家里有点事，要赶回去一趟，没法送你回家了！今天这雨要是不停，你跟盛小姐就别回去了，你病的这么厉害，还是在休息室住一晚更保险，真有什么事，我这里离医院也近。”
他边说边脱白大褂，不过一分钟就换上行头奔进了雨里。
盛漾被他这通操作整的有点懵，“他还真是......风风火火。”
护士抱着一只泰迪凑过来，“是啊，方医生都三十岁了，还跟十八岁的小男生一样火急火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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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漾逗了逗她怀里的狗，“好可爱！”
“是顾客寄养在这里的狗狗，刚才有点闹脾气，就抱出来带他玩儿了一会儿。盛小姐这么喜欢宠物，不养一只吗？”
盛漾犹豫片刻，“我再考虑考虑。”
护士遗憾挑眉，“那我先去照顾宠物们啦。”
“不是很喜欢吗？”身侧的江霁忽然开口。
“喜欢是一回事，养不养的好又是一回事。毕竟我养我自己都很困难，”盛漾无奈耸肩，“能有机会见到不同的小动物我就很知足了。”
时间差不多了，盛漾又掏出体温计，“再试试。”
许是江霁身体好，吃的药也很快发挥了作用，体温已经降到了37.5°了。
“恭喜你，躲过了扎针。”
看着盛漾得意的小表情，江霁身上的疼痛散了不少，“多谢盛医生了。”
“小事，盛医生悬壶济世，不求回报。”
江霁敛眸，“其实可以求回报的。”
盛漾摇摇头，“你前两天把我送医院不也没求回报吗？我要是提要求，也太没心没肺了。”
江霁思量片刻，“那下次带你见盛夏，就当是我的回报了。”
“哇！真的！”这个回报，盛漾很喜欢。
江霁轻拍她膝盖上摊平的掌心，“击掌为誓。”
他的手很温暖，一秒钟的零距离接触仿佛引线，把盛漾的耳朵炸的通红。
明明今天只下了雨，她心口却雷声阵阵。
盛漾梗着脖子朝他笑笑，随后歪过脑袋偷偷龇牙咧嘴。
她的小动作太过明显，江霁尽收眼底。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勾着唇收回视线。
接下来的十多个小时，雨一刻都没停。
盛漾厚着脸皮跟江霁蹭了医院中晚两顿饭，又被热心的护士投喂了不少小零食。
“休息室里有毯子和枕头，”护士带着两人来到休息室，“我今晚在宠物医院值班，有事可以找我帮忙哦。”
盛漾连连道谢。
休息室面积很大，东西南北四个方位都放有沙发。旁边柜子上放着几张叠的整整齐齐的毯子，还有几个形状不一的抱枕。
盛漾一眼注意到了柜子最下面，耷拉眼睛的金毛抱枕，她兴冲冲拿起来塞到江霁怀里，“这个适合你。”
江霁举着抱枕打量了好一会儿，“理由？”
“你俩都是冷脸大王。”
“......”
江霁不甘示弱，指着金毛旁边被压成圆饼的哈士奇的抱枕，“这个适合你。”
盛漾眉头紧锁，“我不拆家。”
“没说你拆家，夸你眼神很智慧。”
“......”
斗嘴过后，两人各自抱着毯子奔向不同的沙发。
盛漾没有早睡的习惯，翻来覆去一个小时都难入眠。
“算了，”黑暗中，她一个轱辘爬起来，“还是出去坐一会儿吧。”
路过江霁时，她不小心踩到了个很软的东西。
眯起眼睛仔细看，是他滑落在地的毯子。
“发烧还踢被子......”
盛漾嘟囔着捡起，又打开手机手电筒，将灯光调到最暗。
光影下，江霁脸上的线条起伏越发分明。
她不由得脸红。
真是离谱......
灯下黑也这么帅。
盛漾蹑手蹑脚地帮他披上毯子，拎着一角往肩膀上撩时，眼前的人突然拉住她胳膊，将她拽倒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