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游转头,就看见一个皮肤黑得和皮蛋似的小孩,正盘腿坐在病床上吃西瓜。小丫头察觉到他的目光,第一反应竟然是抱着西瓜换了个方向。
嚯,护食呢。
“大姐,”他啧啧称奇,“你家孙女这是天天不着家吧?”
大婶不以为意,仿佛找到知音一般,拉了个凳子坐下来诉苦:“可不是么!我当初就和她妈说,可不敢给娃小名叫皮蛋,你看看!她现在就皮的要死呀!这回就是因为天天顶着大太阳非要去捉知了,硬是晒发烧了!”
秦游心想,这哪里是发烧,明明就是中暑吧?
“奶,你喊我干啥?”
黑黢黢的小姑娘满脸西瓜汁,一脸纳闷地问。
大婶冲她摆手,糟心地不想多说:“吃你的,奶没喊你!”
皮蛋姑娘立刻头也不抬继续啃瓜去了。
大婶叹了口气,眼珠子一转,又热情地问:“小伙子,你多大了?当兵几年了?有对象没有?喜欢男娃女娃?”
秦游本来还看热闹呢,闻言笑不出来了。
早知道不喊大姐,喊大妈!
“咳,”他瞥到大婶手里的饭盒,连忙转移话题,“姐你这是去给皮蛋弄早饭吃?”
大婶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拍大腿:“嗐,聊着聊着就忘事儿。对啊,我家皮蛋精力旺盛,四五点就醒过来折腾人,我正要去医院食堂弄点吃的塞住她的嘴呢。”
她看了看床上的小孩,“你们这个点过来,也没吃饭吧?”
秦游捂着肚子点头,还别说,他刚刚紧张过头没感觉,这会儿胃都饿得发慌。
“那就别忙活了,”大婶替他拍板,起身说,“我看你小年轻没照顾病人的经验,就在这儿看着娃娃吧,我帮你带饭回来!”
秦游也不推辞,转了信用点给她:“麻烦您了,主要是给孩子带,我就几个包子凑合凑合。”
大婶不跟他客气,风风火火的,边说边往走。
“那怎么行呢,大小伙子哪能光吃包子,交给我吧,保管把你们爷俩喂得妥妥当当!”她的嗓门大得几乎有回声,人都离开好一会儿了,还让人觉得余音绕梁。
秦游愣了几秒钟,揉揉耳朵。
“我奶嗓门大吧?”
小黑妞不知道啥时候,捧着瓜跑过来。她见秦游看自己,就客气地伸手:“要吃西瓜吗?”
秦游瞥了一眼被她挖得废墟一样的瓜,也客气地拒绝:“您自己吃吧。”
皮蛋立马缩回手,还对他笑笑,似乎很满意他的识相。
“我看你这不都好了吗?”秦游嘴角抽抽,打量她。
“我奶跟医生吵吵,非说要多观察几天,”她吃了一口瓜,含糊道,“其实她是想趁机关着我,最好能闷白点。”
“我就当哄我奶了。”
小人家竟然还挺有生活智慧的。
皮蛋把瓜丢进墙上的垃圾处理口,还认真洗了手脸。食物就像个开关,吃完了东西,她立刻跃跃欲试,让人感觉随时会窜到树上去。
“小弟怎么还不醒?”她爬到楚旭阳的床上,趴旁边盯着小孩看。
秦游倒不至于提防一个娃娃,而且他发现皮蛋虽然皮,心里却很有数。比如她虽然是爬到别人床上,但知道要拖鞋,知道不能压到人,也没有伸手乱戳楚旭阳的脸。
他奇怪地想,这怎么能忍住呢?
换成是他,他肯定先去戳小鬼的脸蛋,肉嘟嘟的多好玩呐!
“等你奶拿了吃的过来,他就快醒了。”秦游终于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养育孩子真是太费劲了,好玩只占一小部分,剩下的都是无尽的麻烦。
唉。
大婶很快提着大包小包赶了回来。
秦游诧异地接过一部分:“姐,这些不像食堂买的吧?”
“你还挺有见识,”大婶赞赏地看他,“食堂哪能买到这么暄软的大肉包子和炖了一晚上的鸡汤?”
她利索地拖了桌子过来,将一大盅鸡汤放中间,按人头摆好了碗,然后取出了一盆包子。病房里顿时充满了热腾腾的鸡汤香气。
“瞅瞅,这我自己养的鸡,鸡油太多我给吸掉了,”她掀开盖子,往里面洒了一把葱花,“前天给皮蛋刚炖了一只,她人小就吃了两个腿,剩下的她爹妈喝了两天。这次可算有人捧场了!”
秦游在旁边插不上手,看大婶快速盛了四碗汤,鸡汤清澈带着黄橙橙的油星,鸡腿几乎脱骨,但鸡皮竟然还是金黄脆嫩的。
他看馋了。
“今天托大姐的福,像我们这种单身汉确实也很难喝到家里味道。”他端起鸡汤喝了一口,鲜得要掉眉毛。
他对皮蛋说:“等着,你小弟马上就要醒了。”
军营里的女孩儿各个强得很,看到个小孩就要收小弟。上个老大遇到事还在家老实,住个院又碰到一个。
楚旭阳自从注射了稳定剂,体温很快降了下来,仿佛也没再做噩梦,重新陷入了深度睡眠。只是算了算时间,他也差不多到平常睡醒的点了。
秦游端着碗在他鼻子下晃了几圈,他几乎是立刻耸了耸鼻子,无意识地砸吧小嘴巴。
“呦,这是个小馋猫!”大婶见状纳罕。
小馋猫下一秒睁开了眼,懵逼地看着秦游,又瞅瞅旁边,显然不明白怎么一觉睡醒就到了个陌生地方,旁边还有不认识的人。
他瞅了半天,又闭上眼。
“不是做梦,”秦游无奈,“你半夜发烧,这里是医院。”
医院这两个字对小孩来说,相当于地狱。楚旭阳马上睁开眼,绝望地张嘴要哭,就被一口温度正好的鸡汤堵住。
他反射性地吞咽,鲜香浓郁的汤顺着流到小肚子里,暖烘烘的,立刻刷新他的美食排行榜成了第一。
“我还想喝。”他自己坐起来,可怜巴巴地伸手。
秦游拍了他的小手:“干什么呢,又不是小乞丐!”他端着碗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再给小孩吃点。
大婶,也就是万爱春,走过来笑吟吟地问他:“宝啊,奶摸摸你小肚儿,要是饱了,奶就给你留着下顿吃成不成?”
楚旭阳已经知道鸡汤是人家给的,不好意思地点头。他喝了两碗,确实饱了,可那都是汤水,他的嘴巴还没饱呢。
万爱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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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摸他肚子就知道怎么回事,她想了想,夹了两个鸡腿,一个分到皮蛋碗里,还有一个用筷子撕了鸡肉下来,又舀了两勺汤递给秦游。
“娃肚子里都是汤水,你再给他喂个鸡腿填填缝就差不多了。”
说白了安慰剂,小孩子心里满足了,精神了,好得更快。
秦游虽说花了钱,可如果在食堂,花钱也买不到这样的手艺。他刚吃了个包子,一口下去肉汁充盈,喷香。
更别提万爱春还各种提点他照顾病人。
他现在想起来了,这位应该是隔壁连连长卢勇的妈,万大娘。毕竟几个连队里,只有到了一定级别才能携家带口住家属院。家属院就那么些人,挨个数一遍总能认出来。
他要是提起秦嘉予是他哥,估计万大娘就能猜到他是哪位。
说起来,上回体检遇到的卢森还是卢勇的亲弟弟,兄弟俩的精神体都是森蚺。
“哎?”万爱春在旁边督促皮蛋吃饭,突然一拍巴掌,“你姓秦是吧?”
秦游后背一寒,迟疑地点头。
万爱春兴奋道:“我听护士说你都排长了,还认得秦大夫是吧?咱们104军这么些个排长,又是姓秦又是单身——你是秦上将的儿子吧?哎呀,这不就是自己人了吗!我儿子是卢勇啊,我是万大娘你记得不?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秦游:“……”
得,这辈分又跌回去了。
万爱春也不管皮蛋了,挤过来问他:“早前给你打岔过去,你跟大娘说说,你有对象没?想找个啥样的?”
“不是我吹啊,不管你想找男的女的,只要不是外星人,我都能帮你介绍到结婚为止!”
好恐怖……
秦游简直要瑟瑟发抖了。
“万奶奶,”楚旭阳在旁边不高兴地说,“秦游现在还不想结婚的!”
万爱春冷静下来,瞥了他一眼,嘀咕:“怎么多了个小拖油瓶……”她怀疑地打量起楚旭阳和秦游,“确实不像啊?”
秦游:“……”
他扶额道:“我还喊你大姐呗,姐,我这才小排长,都没分房资格,再说这几年战局不稳定,我们随时可能上战场,哪能拖累别人?”
这倒说的是,她还想给小儿子找人呢,老大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可给她气得半死!
什么叫“万一老二死了,娘你这不是害人进门就守寡”?
——这是人说的大实话吗?!
万爱春不太高兴,床上的卷毛小鬼也不高兴。一老一小丧着个脸,秦游夹在中间恨不得原地消失。
他抬头正好对上皮蛋,小丫头冲他耸耸肩,又夹了个鸡翅美滋滋地啃起来。
第三天,楚旭阳出院。
秦游再次谢过万爱春,两个小孩还约好过几天一起去捉知了。他抱着楚旭阳慢慢走回去,掂了掂,笑道:“你发个烧住院,结果还重了几斤。”
“我才不胖!”
楚旭阳摸摸自个儿肚子,心虚。
“没说你胖啊,”秦游义正词严,“多可爱啊,小孩子就得肉嘟嘟的!”
请问肉嘟嘟和胖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