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揍人
    日暮时分。

    醉霄阁客满盈门。

    一楼二楼人声喧嚣,三楼的雅间里只可听到隐约的几丝市井烟火声。

    “哒”地一声,江眠把挑满鱼刺的小碟轻轻放在案上。

    “这回我相信你是江眠了。”对面穿着一身鹅黄色长衫的贺南溪开口,“也就江眠喜欢这么吃鱼。”

    江眠夹起自己的碟子里被剃得干干净净的白嫩鱼肉,“谁还能冒充我不成,又没有话本子里的人皮面具。”

    “噗嗤”一声笑,很给面子地为她这个一点儿不好笑的笑话捧场。

    是贺南溪身旁的柳蒲,她弯着细细长长的眉毛笑看着她,江眠也冲她一笑。

    柳蒲轻声开口:“江姑娘福泽深厚,果真平安回来了。三年前从沧州传来江姑娘的死讯,我和南溪都很为姑娘担心。”

    “多谢柳老板啦,我没事儿。”江眠笑着答。

    贺南溪摇着手中的折扇,好奇地问她:“你信里面说这三年一直在一个地方学医,找不到办法回来?”

    江眠点头,“是啊,三年前我从咸阴山崖上跌落,到了一处世外之地。”

    不是她非要用武侠小说的俗套剧情蒙骗她的小伙伴,只不过三年前的咸阴山上,她在弟弟眼前突然消失,穿回现代,他们对外的说法是她从山崖上掉下去了。

    这也是她才从贺南溪口中了解到的,她为了配合父亲和弟弟的说法只能这么往下接。

    “在那里有许多杏林高手,一时间也回不来,我干脆跟着他们学医。前几日机缘巧合,我才得以回来。”这一番说辞也真不算是说谎。

    贺南溪点点头,又叹口气,“回来就好。江伯父和阿眺见到你一定会喜极而泣,他们这几年虽然嘴上不说,可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们有多伤心。阿眺变得越来越沉默了,江伯父头上的白发都多了一大片。”

    江眠听得红了眼眶,她也很想她爹,还有弟弟这个臭小子。只是他们在外出征,不方便通信,只能等着他们回京一家人才能团圆。

    说到这里,她干脆向贺南溪打听她的另外两个好朋友——沈寻云和孟知霜——的近况。她也给她们送了信,只不过从王府出来的时候还没有收到回信。

    贺南溪听到她问,想了想,“孟家……之前听说孟家夫人回娘家省亲了,好像是带着孟三一起回去了。”

    江眠点了点头,孟夫人的娘家在苏杭一带,这一来一回不少时间,为了不平白浪费路上折腾这么一番,估计她们至少也要待个大半年。所以一时半会儿是见不到知霜了。

    “小云呢?”

    “啪”地一声,贺南溪手中的折扇一合,“你不知道吧!沈家姑娘,被赐婚给太子殿下做太子妃了。现在,唔,估计在忙着备嫁了。”

    “什么?”江眠大吃一惊,“小云要和太子成亲?”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贺南溪往后坐了坐,又重新摇起扇子,“沈姑娘的父亲是太子少傅,沈姑娘和太子殿下说起来也算是青梅竹马的一段佳话。这婚事也是太子殿下亲自去求陛下赐下的。”

    江眠吃了口鱼肉压压惊。

    “我只是从没听小云说起过她和太子殿下有感情……没想到……”

    这样的话,沈寻云只怕最近也没有时间见到了。皇家婚嫁,戒制森严,规矩多如牛毛,沈寻云这会儿只怕忙得焦头烂额。

    三年前她离开的时候,大家还好得如胶似漆。

    三年后再回来,朋友已各有归宿,父亲和弟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江眠第一次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失落感。

    柳蒲瞬间发现了江眠情绪的低落,她抬手给江眠斟了一杯茶,笑着道:“小店里又进了一批成色很好的玉石,江姑娘若愿意赏脸来店里玩儿,可看看有没有中意的,打几件首饰。”

    江眠执起茶杯,向倒茶的柳蒲道谢。

    柳蒲是个玉石商,三年多前,她和柳蒲是先相识的。说起来好笑,她第一次见到柳蒲的时候,就看见她在整人。

    那日在一家首饰店里,一个贵女看上了柳蒲先拿在手里的簪子,先是出言不逊后又仗势威胁。柳蒲开口要和贵女竞价,三两句话就勾起了贵女的火气,让贵女直接把价格加到了五倍之多。

    后来在她的玉石店里,又看见过她逮着一个衣着华贵的贵公子宰客。

    想起这些觉得好笑,江眠举起手中的茶杯,“若柳老板不嫌弃,过几日我去找你玩儿。”

    柳蒲纤纤素手忙也拿起茶杯,和江眠一碰,杯子的位置放得低于江眠的杯子,喜道:“那就说定了。”

    几人边吃边聊。江眠三年没有在大晟,贺南溪和江眠说起来京城发生的事情。二人都是乐子人,加上柳蒲在旁恰到好处的接话,三人聊的舒畅快意。

    一顿饭吃完,天色已漆黑。

    华灯初上。

    酒楼外面挂起了一排排灯笼,街道上烛火通明。

    三人从酒楼里出来。

    江眠走在前头,初秋的晚风吹来,带着凉爽的惬意,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走出去两步,她又突然停下,睁大眼睛往右边看去。

    在拐角处,灯笼稀疏,昏暗摇曳的火光下站着一个身姿笔挺的修长身影。在灯火的掩映下,如竹如松。

    江眠认出人来,走过去两步,惊讶道:“元璟?你怎么到这儿来啦。”

    元璟漆黑的双眸中翻涌着激烈的情绪,他看见江眠向他的方向走来,嘴角轻轻上扬,“我来接你。”

    他也迈开大步走向江眠,两步间就和江眠面对面站到了一起,“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今日大理寺集议一切顺遂,杨实给出了确凿的证据,他的口供不仅帮助大理寺复核给中书令定了罪,他甚至有贪墨的银两被藏匿之处的线索。”

    元璟漆黑的双眸紧紧把江眠的身影禁锢在自己的视线中,“阿眠,你立了大功了。”

    江眠“嘿”了一声,露出了一个八颗牙的笑容,“太好了!”

    元璟极轻地“嗯”了一声,目光在江眠身上定了一瞬,慢慢后移到她身后的贺南溪身上。

    贺南溪看到端王殿下,刚要上前行礼,就看到他的目光看了过来。

    他发誓,有一瞬间他在端王的目光里面看到了寒冰利刃般的凛冽杀气!

    贺南溪一时被这杀气冻在原地。

    他停在了原地,背后的柳蒲仍在往前走。柳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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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被贺南溪挡在身后,一步迈出,她的身影暴露在元璟的视野里。

    元璟本来已准备收回视线,却在这一刻看到了柳蒲。

    有几个瞬间,他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

    然后在某个时刻,燎原之火“轰”地喷涌而上,他几乎听不到外界的一切声音,只有脑子里“嗡嗡”成一片嘈杂。

    是那个姓柳的女人。

    贺南溪,他竟敢带着别的女人来见阿眠?!

    他怎么敢如此欺辱阿眠!

    贺南溪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见端王殿下脸色顿变,他看见端王眼中一瞬间浮起的狂怒,然后竟慢慢转变成渗着血的恨意。

    他眼睁睁看着端王殿下的下颌死死地咬着,额头根根凸起的青筋都在颤动,他突然大步向自己走来,攥紧的拳头猛地挥出。

    贺南溪应声倒地。

    元璟几乎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光影和声音。这一瞬间,整个世界安静得像不存在,他只能听见自己脑中嘈杂尖利的噪音。他的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捏住,掐得鲜血淋漓,然后又一下拽出胸膛,徒留一腔血肉模糊的残渣。

    阿眠在外生死难测了三年,不知吃了多少苦。刚刚才回来,心心念念着要见贺南溪一面。

    想起她离开王府之前眼中明亮如夜空星辰的期待与喜悦,他不敢想,她来了这里,看到贺南溪和柳蒲在一起的时候该多么难过!

    他跨前一步,一把拎起贺南溪的衣领,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重重砸在他的脸上。他的脊背控制不住得战栗、发抖。

    “你怎么敢……怎么敢……”

    怎么敢这么对待阿眠!

    他几乎疯狂地一拳又一拳落在贺南溪头脸上。

    恍惚间,他看见江眠扑上来,拦在他面前,想要拦住他的动作,满脸的惊慌失措。

    他心疼地像是要碎了,毫不犹豫地扔开手里的东西,一把抱住江眠,把她牢牢地护在怀里,在她耳边吐出破碎的哽咽:“跟我走……跟我走……”

    他颤抖着把江眠揉进自己的怀抱,像是老鹰把幼崽护在肚子底下一般把她护住,用自己的身体隔在江眠和贺南溪之间。

    他几不成声地吐出破碎的哽咽:“阿眠,阿眠……不怕,跟我回家……”

    阿眠怕死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元璟突然间情绪崩溃成这样。

    她任由元璟紧紧地抱住她,没有挣扎,实际上元璟抱的她并不难受。

    他抱得虽然近,却是贴合着她的高度,她的姿势很自然,却是元璟要弓着腰弯下来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把她牢牢地抱住。

    她轻轻地拍打安抚着元璟,扭头看向旁边的贺南溪。

    还好,贺南溪知道保护自己,除了第一下硬挨了一拳,之后一直用双臂护住头脸。

    而元璟像是被气疯了,分不出脸上肉柔软的触感和坚硬的屏障的触感,一下下的攻击反被贺南溪双臂上戴着的玉石护臂伤得双手青紫一片。修长的双手上骨节处一片片红肿淤黑。

    江眠轻轻握住元璟伤得惨重的手,听着他在她耳边破碎的声音,一直在叫她的名字。

    她应和道:“好,我们回家。我跟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