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骁薄薄眼皮微抬,漆黑的瞳孔就这么直视着她,黑压压一片,情绪不明。
尤今今被他看得有些慌,想要抽开自己的手,却被牢牢箍住。
“郎君作何这样看着我……”女郎嗫嚅开口,水润圆眼全然无辜。
尤今今觉得自己又不是故意占他便宜的。
她早就一个人睡惯了,而且她本就十分畏寒,来冀州的这些日子,除去地暖,她每日还要烧上好几盆碳火取暖的。
如果昨夜不是谢之骁嫌弃太热灭了两个炭盆,她才不会那么冷呢,更不会一整夜都抱着他把他当暖炉取暖了。
尤今今这般想着,面上自然也流露出几分不满来,那双杏眼虽无辜,嫣红的唇瓣却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抿着。
谢之骁漆沉眼眸微敛,将小女郎脸上的情绪尽收眼底。
“死乞白赖缠了我一夜,现在开始装可怜了?”他挑眉,语气不冷不热。
尤今今闻言小脸一红。
“那是因为太冷了,妾身又不是故意的……”
“呵。”谢之骁冷笑,不紧不慢地松开她的腕子,起身拉远了二人的距离。
尤今今见他似要下榻,忙开口想要补救。
“妾身来替郎君更衣。”
还未等谢之骁开口拒绝,那厢小女郎就熟练地从一旁的衣橱里拿了衣服作势要替他穿。
伺候人更衣梳洗,尤今今并不陌生。
毕竟前世就是这么伺候梁珩也的。
梁府的规矩众多,府中主君在后宅中更是比天大。衣食住行,她们这些当妾的,自然都要小心伺候。
看着只穿着单薄里衣,光着一双白嫩秀足站在地板上举着他的外袍,一脸讨好的娇弱女郎,谢之骁眉头皱了皱。
而下一瞬,尤今今便身子一轻,就这么被人拦腰抱起丢到了床榻上,霎时就被绵软的被子淹没。
说是丢,其实动作也颇轻。
“我不是废物,不需要旁人伺候我穿衣裳。”谢之骁扯过她手里的外袍,利落地穿上又系上腰带,那双漆黑狐狸眼又冷不丁的盯她一眼,“倒是你,不穿衣裳就随便跑,冻出什么好歹来,可别和我娘说我故意欺负你。”
尤今今微愣,而后才意识到谢之骁这别扭人是转着弯儿的关心自己呢。
于是弯眼冲他笑得娇艳。
“郎君可真好。”
见她一副笑容甜蜜的模样,谢之骁耳根一烫,穿好衣裳就逃似的离了屋子。
今日是腊月二十八,尤今今生辰的前一日,萧夫人一早就派人送来了给尤今今做的新裙子。
这毕竟是尤今今过第一个生辰宴,小女郎心中也不免有些雀跃。
于是看到新衣裳后便生出了几分梳洗打扮试裙子的意思,而蒹葭自然也会意的给女郎上起妆,挽起了发髻。
小女郎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里的一张娇靥轻轻点上了口脂,而后抿唇浅笑,一副花娇,靡颜腻理的好模样。
尤今今其实一直是美而自知的,毕竟前世潘兰儿那般恨她,也是因为她这张格外娇艳的脸罢了。
让蒹葭将那件水碧色的裙裳拿过来后,尤今今便换上了。
这件裙子最显身姿,又极衬肤色,让本就娇艳的小女郎愈发多了几分清丽。
蒹葭忍不住连连赞叹,“女郎穿这身裙子真是太好看了!”
尤今今满意地看了看长身镜里的自己,心里也是很喜欢这身新裙子。
正当她美美欣赏时,那厢萧夫人院里的人又送来了新做的氅衣。
看着那洁白柔软的狐毛大氅,蒹葭更是惊叹:“好漂亮的氅衣!”
尤今今也颇为惊艳,伸手摸了摸那水滑的料子,不免有些惊叹。
除了皮子一等外,这刺绣的工艺也是一等一的。
“女郎,你来试试这衣服吧,你穿着肯定好看!”蒹葭看向尤今今,神色雀跃。
尤今今刚好也想穿着试试,便由着蒹葭将氅衣往她身上披。
洁白绒毛不仅没让女郎的身姿显得臃肿,南航圆润白嫩的小脸,反而被显得更加娇憨可爱起来。
而就在尤今今穿得不舍得脱下来的时候,那厢便听到屋门处的动静。
“小夫人,二郎君来了!”仆役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快开门,是我!”
听到门外那熟悉的男声,尤今今娥眉微皱,提着裙子上前拉开了门栓。
门一开,女郎便对上来人黑漆漆的眼。
谢之骁看清了眼前精心打扮后花苞似的小女郎后,瞳孔霎时恍了一瞬,脸皮突然烫了起来。
“郎君有什么事吗?”
听到尤今今的声音后谢之骁才回过神,察觉到自己差点又被蛊惑后,他又几分懊恼,而后又破罐子破摔似的抬头看向面前的小女郎,
“跟我过来。”
尤今今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谢之骁拽住了手腕大步带离了屋子,他的步子又快又急,女郎只能跟在他的身后小步跑着。
“郎君,你要带妾身去哪啊!”尤今今看着他,
“少废话,你跟着我走就行了!”谢之骁将少女拉出了院子,直奔谢府大门。
看着门口牵着马的小厮,尤今今霎时一阵不祥预感,果不其然,谢之骁下一瞬就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
尤今今吓得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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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一白,立刻伸手揪住了谢之骁的衣领,“郎君!”
谢之骁似乎被少女这幅胆小模样给逗笑了,狭长的狐狸眼微微上挑,尾音带着上扬的弧度,
”放心吧麻烦精,摔不死你的。”
尤今今一听这话更加害怕了,还没来得及挣扎抗议便被谢之骁一把扔上了马,刚坐稳便觉身后一沉,贴上了一个带着冷冽气息的胸膛。
谢之骁扯了扯缰绳,双腿一夹马肚,尤今今屁股下的马便迅速疾驰起来。
“唔——”冷嗖嗖的风刮得她的脸颊刺疼,尤今今立刻有些受不住立刻将头埋进了身后人的怀里。
谢之骁见状,漆黑眉头微蹙,单手将身上的氅衣立刻解了下来兜头盖在了缩在他怀里的女郎身上。
尤今今身子一暖,还想问他些什么,可下一瞬又是一阵疾驰颠簸,吓得她又不得不紧紧抱住了身后坡人那截劲瘦的腰。
凛冽寒风呼啸刮过,卷着不知何时下起的鹅毛雪,女郎只觉耳边沙沙,不曾注意到身后那人漆黑若隐若现的笑意。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座下的马儿终于停了下来。
霎时盖在头上的大氅也被人一把揭了开来。
此刻雪已经停下,眼前是白茫茫一片的草场。四周广阔无垠,与不远处的雪山连成了一片,天空深蓝,与雪地边界分明,空气还中夹杂着冰凉的积雪与清新的草木气息,呼吸一口格外沁人心脾。
尤今今眼底全是惊艳。
前世,这一世她都从未见过如此广阔壮观的雪地之景。
早就听闻过关东之地山脉众多,尤其是冀州的云兰山,更是资源丰富,风景绝美。
如今亲眼见到,果不一般。
谢之骁率先翻身下了马,看着背上看呆住了的女郎,挑眉看向她。
“喂,你还要坐到什么时候?”
尤今今回过神,看着朝她伸过来的胳膊,心中有些惊诧,但还是乖乖地俯身任由谢之骁将她托住。
骨节分明的有力大掌托住了女郎的腋下,就这么稳稳当当地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
而尤今今刚落地,便见谢之骁抬手,屈指吹了一个长长口哨。
就在尤今今正疑惑时,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传入耳中,她立刻抬眸,只见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立刻向他们的方向飞奔过来。
那马儿跑到了谢之骁的跟前便止住了脚步,温顺的在他身旁低下了头,谢之骁揉了揉马脑袋,侧头看向一旁的女郎,
“上来。”
尤今今闻言一愣,娇俏小脸有些怔住。
谢之骁“啧”了一声,那双漆墨眸子睨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懒散,“你的生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