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赈灾
    第四十六章赈灾

    玄武大街,镇北王府。

    沈宴接过绪风手中的密信,略略扫过后,言简意赅道:“我知道了,请殿下放心。”

    绪风拱手,很快消失在墙头。

    片刻后,沈宴将写好的密信塞入竹筒中,他起身走到窗边,轻敲了几下窗棂,随着“扑啦啦”的振翅声,一只灰白色信鸽从屋顶飞身而下,停在他手边。

    沈宴将手中的竹筒仔细藏好,绑在信鸽的脚上,而后抬手拍了拍它的脑袋,笑道:“去罢。”

    信鸽挥了挥翅膀,咕咕咕的叫了几声,随即哗啦一声,飞向了半空,朝着城门口的方向掠去。

    ……

    与此同时,赵瑾棠也出现在了袖玉堂,墨澜听见她的打算,不太赞同,语气担忧:“师妹,你当真想好了?若这密信递到凤栖宫,可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赵瑾棠笑笑,她想起云妩,那个温柔却坚韧的的水乡女子来,“我考虑好了,师兄,她不是别人,是云妩阿姐,我想信她一次。”

    “罢了,”墨澜看着赵瑾棠,无奈叹了口气,“我相信你。”

    ——

    戌时三刻,日头已经落了,橙云如海,印红了天际。

    宫门落钥前,在和政殿参加集议的诸位朝臣子终于出了宫。

    众人刚经历过天子之怒,神色各异,一出宫门便步履匆匆,头也不回的想要驱车离开。

    程太傅白发苍苍,须至前胸,他身着青色道袍,手持佛尘,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不远处,范辛树双手交叠在额前,遥遥朝着他作揖拜礼。

    程太傅略微颔首,收回目光,身旁的小道童眼疾手快往前两步,探出手来,正欲扶他上马车。

    “程大人,烦请留步。”低沉嗓音从后头传来。

    程实甫手搭在小道童腕上,听见声音后,他回头,对上了来人的目光。

    身后来人,正是袁太师。

    “袁大人。”程实甫收回已经踏上马车的脚,回身站在原地,他作揖后复又起身,随即略一抬手,小道童立刻走到一旁,静默不语。

    袁太师走上前来,与程实甫站在一处,想起方才在太和殿里发生的事情,他也不遮掩来意,直接道:“太傅离京多年,此番回来,是打算要在京中长住了?”

    “看来,日后,你我二人又要同朝奉君了。”

    陈实甫笑眯眯的,不置可否,只手握着拂尘,不动声色地朝着宫门一点,道,“如今海晏河清,四海皆安,恐怕也不需要老夫在观中祈福了。”

    “不过,若非圣意已定,老夫还真不想回来。”

    程实甫摇头,语气有些无奈,颇有些遗憾之意。

    当年,程实甫乃是奉诏出京去往玄阳观,替天家祈福。

    后来,肃王谋逆,先帝病逝,一朝一夕间,新天子登基,大邺换了天地。

    程实甫是先帝亲封的辅政大臣,赵桓登基后,曾不知一次派人来玄阳观请他归京,但彼时,程实甫思忧过重,以至于郁结于心,重病缠身。

    等再清醒之时,大邺天下已经安定,百姓富足,安居乐业。

    程实甫干脆上书,请新帝准他致仕还乡,不过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又留了下来。

    有传闻天子亲临玄阳观,以亚父之礼相待。

    程实甫不得已,这才退了步,不辞官亦不再入朝,只偶尔参与集议。

    如今,程实甫先是举荐沈宴出任大理寺卿,随后又为了青州镇灾之事特地回京,说他心中无谋,谁能信?

    袁太师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从程实甫的眼底深处看出点别的东西来,“程大人方才在和政殿,极力举荐小王爷去青州赈灾,可是已经想到上佳的赈灾抚民之法了?”

    程实甫自然能听得出对方口中的阴阳怪气,他看了眼袁太师,奇怪道:“袁大人难道真的以为圣上召开集议,是真的想从我们举荐的人当中选人去青州?这未免有些可笑,圣上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吗?”

    听见这话,袁太师莫名觉得自己被他噎了下,还未开口,又听程实甫继续道,“赈灾这事,办好了就是块香饽饽,那混小子虽是我举荐,但到底只是靠祖上荫封,老夫既然让他入了朝,那无论圣上是否真的想用他,于公于私总得试试,帮他铺铺路不是?”

    程实甫就这么水灵灵地将自己的谋算说出口,倒是让袁太师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上了马车,驱车离开。

    他看着越走越远的马车,忍不住皱眉,程实甫到底想要做什么?

    如此明目张胆地替沈宴铺路,难不成还真想让那个不学无术的小王爷将来封侯拜相不成?

    还是,镇北王府当真有鱼符?圣上将沈宴放到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又将程实甫召回,都是为了鱼符?

    袁太师不由得想起被流放的李子衡,因为李家之事,赵桓明显已经与袁家有了层隔阂。

    如今又忽然将程实甫召回上京,还同意沈宴入朝,难不成,他已经决定放弃袁家了?

    袁太师越想神色便越凝重,且再等几日瞧瞧,若有必要,计划必须得提前了。

    否则,一旦赵桓突发难,就算手中握着长公主身死的真相,后果也将不堪设想。

    ……

    和政殿。

    赵桓坐在位上,双目微阖。

    方常站在身后,替他按着穴位,力度把控得刚刚好,让赵桓忍不住喟叹,随即,他问:“方常,你如何看?”

    “哎呦,圣人,这话您问奴婢,奴婢也答不出来啊,”方常手上动作不变,嗓音细软,带着几分笑。

    赵桓嗤了声,毫不客气地拆穿他的装聋作哑,道:“行了,你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朕还不知道你有几斤几两,说罢,朕赦你无罪。”

    方常这才开口:“要奴婢说,您恐怕不会从方才几位大人提出的人选中派人去青州,您心中应当另有人选,只是想瞧瞧朝中现状而已。”

    赵桓没有说话,方常说的的确没错。

    他不想从集议人选中挑人,更不想再用袁家人。

    只是思来想去,朝中除了袁黎生,其他人恐怕都镇不住场面。

    沈宴倒是也可考虑一番,只是,他那身子骨实在太弱,去青州长途跋涉的,恐会出意外。

    镇北王府对他还大有用处,绝不能在此时便与王府生了嫌隙。

    再加上程实甫亲口举荐,就更有了不选他的理由,如今在众人眼里,沈宴也不过就是靠着祖上荫封才得封官职的。

    自己前头才给了他大理寺卿的位置,若是再让人去青州赈灾,恐怕会引起朝中不满。

    既如此,便将他留在上京,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总好过把人放出去。

    无论将来是否有鱼符,自己能心安便可。

    至于赈灾,自己又怎么可能只会让袁黎生独自一人去,总得留双眼睛替自己去盯着。

    可这双眼睛,该选谁合适呢?

    良久的沉默后,赵桓睁开眼睛,他起身悠悠道:“你都能猜到朕的意思,那就更别说那几个老狐狸了,朕……”

    赵桓话音未落,外头忽然传来通禀,“启禀圣人,皇后娘娘请见。”

    “阿妩?!”赵桓微愣,惊诧不已,他回头去看方常,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云妩怎么可能会来和政殿?!

    “恭喜圣人,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方常也跟着乐了,笑道,“皇后娘娘来和政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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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云妩怀中抱着孩子,缓缓走到内殿,不等行礼,就被赵桓扶住了,“阿妩,你……你愿意来和政殿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但方常听见这话时,却极有眼色地退下了。

    帝后之间的事,不是他们这些底下人能够置喙的。

    云妩并未应声,但眉眼柔和,唇角带笑,她抱着孩子绕过走到榻边,这才轻声道:“圣人不来看看策儿吗?他很乖。”

    赵桓压住心底的欢喜,他走过去,半俯下身,眼神却是落在云妩身上,道:“朕……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来和政殿了。”

    云妩神色不变,抬眸与赵桓对视:“这么多年了,臣妾早就想通了,只是不知道如何与圣人开口,只是,臣妾知道,若是不来,就算闭口不谈,圣人与臣妾之间也会永远插着根刺。所以,我来了。”

    赵桓将云妩揽入怀中,他低头忍不住想要亲吻云妩的嘴角。

    下一秒却被避开了,赵桓心中的那抹喜悦瞬间消散,却听云妩小声道:“策儿还在呢。”

    闻言,赵桓移开视线看向云妩怀中,襁褓里的小婴儿正眨巴着大眼睛,亮澄澄的。

    赵桓兀自笑了,坐在云妩旁边,“你愿意来就好,当初的事的确也是朕混账了。”

    云妩压下心底的恶心,面上却不显半分,她不欲多言,将孩子安置在一旁,“臣妾今日来此,还有一事。”

    “何事?”

    “臣妾听说青州水患,民不聊生,这是臣妾娘家留下的私产,不多,但臣妾身为一国之母,也想尽一份力。”

    听见云妩的话,赵桓更是觉得心中慰贴,他牵住身边人的手,叹道:“皇后有心了。”

    二人在内殿温存许久,赵桓心中藏了事,有些走神,云妩抬手抚上他的眉心,“圣人,可是有烦心事?”

    赵桓“嗯”了一声,总觉得今日云妩有些不太一样,他视线不漏痕迹的扫过云妩的面容,随口说道:“朕欲派袁黎生与徐松石去青州赈灾,只是他们二人……”

    “圣人与我说这些做什么?”云妩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面露不解,“臣妾又不懂。”

    赵桓忍不住笑出了声,道:“帝后一体,朕说你听着就是,若你都不想听,朕可真就无处可诉了。”

    ——

    翌日清晨,天色微明,元则礼与袁黎生、徐松石以及范新允四人便被急召入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三人又出了宫。

    随即,三道旨意发出,分别前往太师府,将军府,以及元府和丞相府。

    青州赈灾的人选总算是定下来了。

    四人离京下青州赈灾那日,街头巷尾传遍了这奇怪的组合消息,议论纷纷。

    “元府?这神仙打架,怎么扯进来个元府?”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袁徐两家争斗已久,若是这事办不好,我看元家注定就要受无妄之灾了。”

    “哎,这话说不准,不是还有个范家吗?状元郎和探花郎,应当是得了令跟着去学习的。”

    云湘楼,赵睿坐在窗边,正绘声绘色地跟沈宴说着他近日听到的传言,饮尽一杯茶,压低声音道:“允执,你说我那个皇兄到底在做什么打算啊?”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知他在想什么?”

    “嘿,我说你就不着急?元家大郎啊,”赵睿八卦道,“你不是心悦元家二娘子,就不怕你未来舅兄被那两家人殃及,被这个?”

    赵睿说得认真,情绪高涨之处还不忘抬手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沈宴低头,眼前浮现出赵瑾棠的面容,他唇角微扬,又很快敛去。

    执行棋之人隐于暗处又胸有成竹,况且殿下乃是从尸山血海中回来,以她的脾性,将来这鹿死谁手,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