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青州
    第四十八章青州

    凤栖宫,椒房殿。

    银丹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跪坐在榻边,看着云妩苍白的脸色,她有些犹豫,将药汁往后移了下,避开了对方伸过来的手。

    云妩不解,抬眸望向银丹:“怎么了?”

    “娘娘,”银丹开口,忍不住劝说道,“这药停了罢,再喝下去,奴婢担心您身体受不住啊。”

    闻言,云妩叹了口气,眼中扬起浓烈的悲伤之感,她嗓音递低了下去,道:“从我那日踏入和政殿起,即便是不说,但明眼人都知道我已经放下了当年的事情。”

    “可银丹,那是我的耻辱,我恨他!若不是,若不是为了报仇,我怎么选择假意原谅?那样的耻辱,有一次便够了,我不会再让他碰我一下。”

    银丹眼眶红了大半,哽咽道:“奴婢知道您心里苦,可……只单单凭借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送来的信,您又如何能确定是长公主?大邺谁人不知,长公主殿下早就死了呀!”

    不等云妩说话,银丹继续道:“那日小丫头离开后,奴婢自主主张偷偷跟随,发现她去了怡华宫,娘娘,淑妃娘娘早就薨了,主动留在那儿的,可都是她的心腹。”

    “况且,您忘了,李子衡与元家大郎是同乡,还是他亲自举荐人进的大理寺,若真是袁家在利用您,将来事情败露,娘娘您该如何自处?”

    云妩明白银丹话里的意思,密信内容和送信小宫女,看起来的确像是有心之人用来设局利用她,甚至为了陷害她的手笔。

    可那信上的暗纹不会有假,那是独属于她与赵珩的,曾经偶然被赵瑾棠见过。

    所以,云妩愿意相信,那宫女背后之人不管是他还是她,终归都是自己想的人。

    怡华宫也许就是个幌子,她甚至怀疑,淑妃的早产有那宫女的手笔。

    赵珩若是还活着,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无可厚非;可若是赵瑾棠没死,那她为何不光明正大回宫来,反而是用了这般隐秘的方式来联系自己?

    如此这般,只有一个唯一的原因,当年赵珩行谋逆之事,所谓真相并非是真。

    “银丹,我想信他们一次,”云妩声音越发低了下去,她抬手毫不犹豫的将药汁喝了下去,语气越发坚定,“无论是谁,若真的没死,总归寻到办法入宫见我的。”

    云妩眼眸半阖,躺回榻上,意识渐渐有些发沉,眼皮也越来越重,她轻声道:“银丹,就让我再试一次罢,我总要替他做些什么。”

    银丹叹了口气,抬手将眼角的泪珠拭去,伸手替云妩压了压被子,眼神慢慢坚定起来。

    既如此,日后就算真的是袁家的算计,她便是拼了这命,也要护自家娘子平安。

    ——

    经过大半月的疾驰,元家的车队终于到了青州五十里外的东桥县。

    一路上,因水患遭难,无家可归的百姓随处可见。

    田间地头的庄稼被水全部淹没,房屋瓦舍倾颓不堪,如今洪水退散,但也带走了一切。

    满地泥泞,时不时有可怜人跪在路边,向过路人乞求食物。

    随行的元府护卫们心有不忍,但赵瑾棠未有发话,他们也不敢有所作为。

    马车经过一段难走的土路后,终于进了东桥县,不过,城中的景象与城外也是相差无几,商铺全部都是店门紧闭,繁华景象不复。

    街边的屋檐下,围了很多百姓,或跪或躺,皆是双眼无神,脸黄肌瘦。

    猛然看见元家的车队时,眼中似乎有精光闪过,有些人甚至蠢蠢欲动,想要上前讨要吃食,但还未行动,就被人高马大,拿着长刀的护卫们吓退了。

    赵瑾棠坐在马车里,她抬手微微掀开一处帘子,目光慢慢扫过这些百姓。

    角落里一个穿着破旧衣衫的小孩,满眼惊惧,在触里找赵瑾棠的视线后,他的眼睛亮了亮,眼底的渴望太过灼人。

    赵瑾棠停顿了几秒,移开了视线,随后她便将帘子放了下去,吩咐道。

    “阿竹,吩咐下去,不许给百姓吃食,加快速度离开东桥县,必须在明日午时前赶到青州州府去。“

    马车外的阿竹听见这话,立马应了声,他心里清楚,这话是专门吩咐给府中护卫的。

    至于队伍中的几名陌生面孔,他早就已经看出来了,他们不同于元府的护卫。

    在看到路边遭难的百姓时,出身元府的护卫几乎人人都是面露不忍,但他们没有,甚至就好像没看见这周围的一切。

    待阿竹重新回到马车旁,有位年岁较小的护卫偷偷问:“阿竹哥,二娘子为何不让我们给他们吃食,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阿竹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他看了眼马车,低声替人解了疑,说:“一旦开了这个头,咱们便再难离开了。”

    小护卫一愣,还未细问,车队已经临近城门,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周围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

    大有将元家众人合围,抢夺粮食之势。

    守城的兵将寥寥无几,对此也熟视无睹,绪风扯着马头的缰绳,双腿一夹马腹,稍稍超前,掷地有声道:“拔刀!”

    只听兵刃出鞘声破空而响,隐卫们从护卫中齐齐冒头,护在了车队周围,面容沉静,眼底暗含杀气。

    人群中,有个头裹麻布的高个子男人突然喊道:“大家一起上啊,他们一定有粮食!那是上京的方向,这些人肯定又带来了朝廷的赈灾粮!咱们要是不动手,这粮食肯定又不会有我们的份了!”

    原本犹豫不决的百姓们听见这话,忽然目露凶光,狠狠地盯着车队,有人应声大喊:“是啊,说得对!之前的上官明明同我们说过,会有粮食,可粮食呢!我们什么也没看到!县衙也不管,还不如靠我们自己动手抢啊!”

    “州府如今将我们拒之门外,还不给我们发粮食,我们必须要靠自己!”

    “没错,今日要么等死,要么抢了粮食活下去!”

    这分明就是在故意鼓动周围人一起对车队动手。

    眼见着众人就要冲上来,绪风忽然纵马冲向百姓,而后又扯了下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他扬手将环首刀挥出,躲在人群中的高个子男人躲闪不及,虽目露惊恐,但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摸上腰侧,准备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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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绪风,”赵瑾棠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道,“赶路要紧。”

    “是,二娘子。”绪风收了刀,深深看了眼高个子男人,而后移开视线,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人群,冷声开口,“我们只想去寻亲友,若是有不怕死的,尽管来。”

    围在周围的人大都是些普通百姓,方才绪风那番作为已经吓到了不少人,此刻又瞧见他这副模样,生了退意,不由自主地让开了路。

    方才心中有疑的小护卫瞧见这场景,忽然明白了阿竹说的那些话的深意。

    高个子男人看着元家车队交了路引出城,消失在城门口,双眸微闪,而后与同伴一对眼,离开了原地。

    ——

    翌日未时三刻,本该是明媚暖阳之时节,此刻却是灰云层层叠叠,积压在远处山峦之上,让人只觉得沉闷。

    的确如昨日那些人所说,不少百姓被拒之门外,车队行至城门下,将手中的路引递给了守城的将领,很快顺利入了城。

    青州城倒是没受多大影响,长街上还有不少开门迎客的商户,茶楼戏院也未有关闭,倒是比其他小县多了几分人气。

    不少百姓看见车队,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来,似乎是没想到,如今青州这副模样居然还有人来。

    一路打听,车队直接前往州府府衙。

    远远的,众人便看见府衙门口聚集了许多百姓,将中间的穿着绿色官袍的人团团围住,场面一片混乱。

    赵瑾棠从小窗口看出,她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隐卫,道:“天璇,将拜贴递过去,顺便打听一下发生了何事。”

    “是,二娘子。”

    天璇撩开车帘,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她手中拿着拜贴,朝着府衙门口走去,身形敏捷的从人群中穿过,将手中的拜贴递了过去。

    “原来是元大人的家人,”身穿绿色官袍的下官匆匆扫了眼拜贴,眼中烦闷一闪而过,前天袁家来人情有可原,毕竟袁大人可是当朝太师的嫡子。

    若在青州出了事,的确无人担得起。

    而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协办官,家里居然也来了人,这不是添乱是什么?

    他将拜贴随手放进袖口中,道:“这位娘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您瞧我这儿太乱,能否稍等,得了空,我会将拜贴转交给刺史大人的。”

    天璇又如何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多的是眼高手低之辈,她没有多说,转身下了台阶。

    那下官看着天璇朝着街口的马车看过去,只随便一看就收回了视线,若是他肯再往前动动,定然能看见马车身后的屯着粮食的车队。

    天璇回到马车上,将那人的话转述,又道:“那些百姓都是在修建防洪堤时,家中死了人的,这会儿正找官府要赔偿。”

    赵瑾棠闻言不语,沉吟一番后,她开口作了安排:“罢了,先去找个客栈落脚罢。”

    “绪风,你挑两个人,去阿兄出事的地方瞧瞧,再顺路打听一下青州如今的情况,之后再做打算。”

    等绿袍官员将门口的百姓们忽悠走后,停在街口的马车也不见了,他没放在心上,转身回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