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一千多年前，科学界已经证实了灵魂的存在。可惜我并不精通灵魂学领域的研究，这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尚未得到证实。但你不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么？”
行止侧头注视着临溪放大的瞳孔，“你的穿越，你的到来，就是副产物本身。”
大脑深处轰然作响！除去震惊，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渐渐变得明晰……
临溪低下头，额前垂落的碎发遮住了她眼中的神色。
她轻轻推了一下茶几上的骰子，“该你了。”
点数六。
临溪问道：“你会把这件事告诉教皇吗？”
为什么行止没有告诉教皇实话，而是对教皇说，她被基因改造后会导致性格改变？
行止果断道：“不会。”
“为什么？”临溪下意识问道。
行止推过骰子浅笑，“这就是新的问题了。”
点数三。
行止问道：“你是怎么发觉异常的？”
临溪道：“林惜的个人终端里有一个加密文档，里面是她这六年来的日记。自从三年前你来到林家之后，林惜的日记突然开始出现异样。”
行止了然：“原来如此……那就是先前你在休息室的时候了。我说呢，怎么我一推开门，你的脸色忽然白成这样。”
临溪在心底暗叹，该说不愧是行止吗……仅根据她当时的反应，就能立刻有所察觉。
实在是敏锐的可怕。
点数六。
临溪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教皇关于我的真实情况？”
她本欲问行止关于林惜的问题，毕竟那才是与她最切身相关的事。但不知怎的，话到嘴边，问出的却是这个。
是因为与教皇关系不和，不愿全盘托出？又或者另有企图，想留作日后底牌？
忍不住好奇他的动机，好奇他的行事缘由，好奇……与他有关的一切。
行止垂下眼眸，沉默片刻后忽然反问：“关于你的穿越，目前只有我一人知道，对么？”
临溪下意识点点头。
“很好……”行止低低笑了，“我不会告诉教皇，更不会告诉任何人，是因为我想独占这个秘密。”
他抬起头，绿眸直直望进她眼底，“你的存在、你的故事、你的真实来历，我希望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人知晓。临溪，我想要私有你的秘密。”
——无关任何图谋，而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在作祟。
意料之外的答案……临溪怔愣了好一会，才拿起骰子投掷。
点数四。
“我想知道关于林惜的所有事情。”临溪侧过头，淡淡看着行止，“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三年前，教皇被政敌严密监视，‘禁忌实验室’的各项研究被迫暂时中止。当时恰逢我母亲意外去世，于是教皇令我前往东大陆林家，一方面是为了躲避政敌监视、掩盖我的存在，另一方面则是让我帮他继续进行基因改造的人体实验。”
“然后，你就选择了林惜？”
“没错。”行止微微一笑，“一个心性单纯、涉世未深、又充满幻想的小女孩，是非常合适的实验人选。”
三年前他来到林家，第一次见到林惜时，她正穿着一件印有某漫画角色图案的T恤。
这部漫画在当时特别火爆，哪怕是不怎么看漫画的行止也有所耳闻。
没记错的话，那是一部有关超能力题材的幻想漫画。
几乎是一瞬间，他便锁定了目标。
“然后呢？”临溪问道。
“在我的诱导下，她欣然接受了基因改造。起先并没有任何异常，她也为自己获得了特殊的自愈能力而兴奋。然而就在近一年半，情况忽然发生了变化，她说她偶尔会出现一种不受控的解离感。”
“不受控的……抽离感？”
“照她的描述是，发作的时候会感觉身体和意识仿佛被分离开，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自己的躯壳动作。”行止道，“起先频率很低，隔上好几个月才会发作一次，一次仅持续两三分钟。然而到了后期，也就是最近半年，间隔时间越来越短，持续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随着次数增加，她说，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消散。”
临溪不禁颤了颤……
她垂眸道，“身体的损伤与修复本就是一个复杂的过程，这是自然规律。基因改造带来的特殊能力看似神奇，实则却是在逆规律而行。不伤不灭的躯体，和缓慢消散的意识……果然啊，所有违逆规律的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
“的确。”行止点了点头，“教皇要求我对实验体进行详细的观察记录，但我无法全天候待在林惜身边，于是便找上了与她接触较多的两个人，叶瞳和林枫。我以林家心理医生的身份联系上叶瞳，说我正在对林惜的心理状态进行长期追踪，拜托她帮我关注林惜的情况。”
“根据我们的观察，当林惜陷入她所说的抽离感时，她看上去会显得很恍惚，眼神没有焦距，就像在梦游一样。直到一个多月前，她突然跟我说她有种预感，下一次发作时她将彻底不复存在。”
“怪不得……”临溪喃喃道，“怪不得你进入我的意识层之后，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是谁。”
她望向行止，“所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林惜的？”
“你睁开眼的那一刻。”行止微笑。
“我、我穿越的第一天你就看出来了？！”
“你当时的那个眼神……很震惊，很困惑，很戒备，也很陌生。”行止回忆到，“那完全是对没见过的陌生人才会流露出的反应，林惜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
临溪:“我还以为，那天我装得不错。”
行止:“是不错，林枫就没看出来你有问题。”
他补充道，“你当时对我的戒备似乎尤其高，所以我特地先离开，让林枫带你回去。我告诉林枫，无论你路上做出怎样的反应、问出什么问题，他都不要声张，全部配合你回答你就好。”
临溪默了默:“……果然，我的第一直觉从不出错。”这家伙确实很危险！
后来……又是什么让她不顾直觉的危险预警，一步一步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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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向他靠近呢？
点数一。
行止问道：“既然你已经察觉到了林惜的基因改造与我有关，又为什么要主动跟随我来圣塔？我来休息室找你时，你当时的反应分明是想要离开，却又忽然发生了转变。我很好奇，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为什么主动跟你来圣塔，你应该能猜到吧？”
“你想回到你生活的世界，对么？”
“对，这确实是最主要的原因，但并不是唯一的原因。”临溪抿了抿唇，“事实上，所有原因背后的根本支撑在于——我不会死。所以当恐惧和好奇相碰撞时，我才敢选择后者，才会明知是坑却依然往里跳。”
她叹了口气，“不过，虽然拥有特殊能力，但我还是很怕死的。休息室里想逃是真的，毕竟趋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我也不例外。”
行止轻轻笑道，“可是你却再一次主动选择了跟我走。”
“是啊……”
临溪凝视着他松石般的绿眸。
——他的一个眼神，竟能压过她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点数二。
临溪问道:“你跟你那个……呃，就是教皇，你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发色并不一致、瞳色也不是一种绿，整体气质更是截然不同，但若是细看五官，行止确实和教皇略有几分相似。
然而思及他们之间的诡异氛围，她实在是说不出“你爸”这两个字。
“他是我的生父。在我胚胎时期，他对我进行了基因改造。那时候‘禁忌实验室’才刚设立，我成了人体基因改造项目的第一个实验体。”
“后来我被诊断出先天性情感缺失，再加上我拥有的能力很特殊，于是除去日常实验，他开始私下训练我，把我送去训练营。再后来，他看我干得不错，就让我担任他手底下一个特殊组织的首领，为他执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
行止说得轻描淡写，临溪却是听得瞠目结舌！
“那，你母亲呢？我记得林枫之前跟我说过，你爸妈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
“对，不过他们似乎并不是真的感情破裂，私底下还是有不少接触。母亲知道我没有情感后，就不再过问有关我的事，全部交由父亲处理。”
看着临溪一片空白的表情，行止忍不住笑道，“不要误会，他们并不是那种虐待孩子的父母。只不过，父母、子女、兄弟、朋友、恋人、配偶……这些社会关系的建立，都需要情感作为纽带。再无私的父母，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吧？所以他们这样倒也无可厚非，毕竟，我这种异类并不适合作为孩子养育。”
“但你之所以会先天情感缺失，不都是因为教皇吗？把自己的亲生孩子当实验体也太疯狂了！”临溪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行止轻笑，“这种时候，你不应该问我都做了些什么，才导致他们这样处理我么？”
临溪皱了皱眉，“难道你觉得是你的错？”
“倒也不是。”行止缓缓道，“我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对错，因为纠结这些的人最后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