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弋清要不是瞧着这老头弱小无力,当即她就要无理了,耳侧是书祈珒阴恻的哼笑。
“这位公子似乎对这命格颇有怀疑?”叱乐只是笑笑,脸上并无一丝动怒:“情丝缠绕,姑娘日后定会因这个‘情’字吃不少苦楚,只因情根深种之人,注定别离相思,孤寡无依。”
“大爱无疆,对一介女流来说,未尝不是枷锁;成仙路,便会应天劫,姑娘仙盘根基不稳,恐难逃一劫、误入歧途。”
宋弋清:“……”
“那我是该破财免灾还是请神作法?”神棍一般都这样,这种骗术宋弋清了然。
叱乐继续抚着胡子笑,清明又混浊的眼睛倒显出几分讳莫如深:“天命,无解。”
快别说了,越说她越觉自己时日无多,越想把这老头胡子剪了、招牌砸了、再一脚踹飞。
宋弋清觉得刚才书祈珒说得对,同言:“大师,我不信命。”
这大凶破烂的天命真的是晦气。
叱乐又将目光转向了书祈珒:“这位公子倒是凤表龙姿,只是眉宇间有寡情之相,仙盘根基虽深,但若悟不出一个‘情’字,怕是也无济于事。”
宋弋清:“所以……?”
叱乐语气笃定,苍老的脸上都多了些正色:“大凶!”
宋弋清滑了滑灰雾色的眼眸,音色空灵婉转的质疑:“一个多情,一个薄情,算得当真是精妙。那他呢?你也给他算一算。”
少女手指着自己面前的男子,男子眉目舒朗,笑意浅淡,只是光听宋弋清说话便能愉动心灵。
对上书析伝,叱乐神情不似之前那般云淡风轻,而且危然忧愁,恍若在瞧一个身患不治之症的将死之人。
“公子世世凄苦、命运多舛,却又心思纯良、心怀天下,公子大道啊!”
书析伝:他自己怎么不知道他心怀天下?
“只是少年多薄命,于公子来说,命途凶险,若日后有机会成仙,方可改命。”
叱乐最后一话是对着宋弋清说的,女人眉目紧皱也掩不住她的精颜,微觑着沾带魅意的清眸,对他的话中真假很是怀疑。
“你说得真厉害,还扯出轮回来了?”
说她和书祈珒命盘凶她就忍了,但说书析伝的命薄,她忍不了,当即推开书析伝挤到叱乐面前,撸了把袖裙,一抓叱乐那写有‘天命’的招牌。
“你说谁短命呢?”女子气性颇蛮,双目一嗔,倒显出俏丽。
书寻:“徒儿,不可无理。”
“算了,宋弋清。”身后的书析伝也拉了一把气呼呼的宋弋清,轻声劝抚着人。
宋弋清两颊长得软弱,皮肤白皙,生气起来配上那双乌黑透彻的水光眸,并不会惹人生气,因为就宋弋清那张脸瞧着就让人喜爱。
宋弋清不信邪,又指着师父书寻:“那我师父呢?我就不信我们四个人,凑不出一个吉利?”
老者连连摇头:“若一日之内占三副凶卦,老朽便应停手,恐沾染晦气。”
“你是骗子吧?”宋弋清只觉这老人许是料到要再说下去,自己一定把他那布褂子刮了,这才找了个借口推辞。
左手一个书祈珒,右手一个书寻拖着人就走:“行了行了,不买话本了,回山上去吧,这老人神神叨叨的。”
“书析伝,快跟上!”
落在最后的书析伝折腰与叱乐作礼,叱乐瞧着他既是喜爱又心疼:“去吧。”
-
房门被人扣响,糊了一层薄纸的门口站着一位身形纤长、腰腹瘦弱之人,只看身影,宋弋清便能辨出来人。
宋弋清没回应,门外又是两声轻微的敲打,还有一声:“宋姑娘?”
他的声音很清朗,恍若如梦中书析伝的声音一样,只是书析伝从来不会这么见外的叫她宋姑娘,因为他们勉强算是同门,除了叫她宋弋清,便是叫她师妹。
“别进来。”
缱绻腻人的声音软到了极致,下一秒,人影便推门而入。
在看到坐在窗廊台上的人时,徐子澜心下一沉,随即把手中的饭菜往桌上一撂,在隔着宋弋清一定距离时才停下:“宋姑娘,你……”
宋弋清心思烦闷,难免迁怒徐子澜:“我让你别进来。”
这是徐子澜第一次见宋弋清动怒,除了眼神有些迷离冰冷之外,语气并不狠恶,但难免愧赧:“我听你声色不对,想进来看看。”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宋弋清音色不对了,她饮酒了,除开迷幻的双眼,那原本莹白润滑的容颜上,酡红淤积,即使是在黑夜中,被如瀑布山海一泄的月光轻恍,也是极为明显。
更何况,那弥漫的浓郁酒香也久散不去,烘得人身生暖意。
他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书析伝,宋弋清想说重话,又不舍:“出去吧。”
徐子澜:“那宋姑娘先下来。”
宋弋清换了个姿势,正身坐在薄薄的窗板只是,凄凉的月色将她罩得美艳动人,清风一拂,像是在黑夜里摇曳生姿的白蝴蝶。
她无疑是美的,他却不敢贸然上前,两人隔着一尺间距,却感觉相去甚远。
“宋姑娘还在为今日那老人的话烦忧吗?”
“徐子澜!”宋弋清双手撑在边沿处,身体微微前驱,倾着单薄的腰线与矮了一头的人对视:“你信那老头说的话吗?”
她的眼珠又大又圆,在夜里也不漆黑,像是一簇明火,是唯一的光源,宋弋清便是那个,即使身处无间地狱,也能让人生出希望之人。
“不信。”他其实是信的,那老人说他有仙缘,但是成不了仙,他觉得人说得没错,他的仙缘是遇见了宋弋清才有的,至于不能成仙,是他本性便堕。
宋弋清迷迷糊糊的莞尔一笑,因为身体晃荡,徐子澜不免又上前一步,摊开双手护着,却并未触碰到宋弋清的肌肤。
“别信他的,曾经有三个人,其中一个信他,另外两个只当他是江湖骗子。”
从宋弋清口中说出来的人,徐子澜有无尽的窥探欲,他想要了解宋弋清的过去:“那不信他之人怎样了?”
宋弋清拱了拱肩,半仰着头忆往昔,她是真羸弱,身骨单薄,凉风一作,徐子澜都担心她从上面摔下来。
“不信他的那两个,一人将名垂千古,另一人永世长存。”
“真好。”徐子澜同宋弋清一样挺着精瘦的脖颈,宋弋清眼眶充溢水雾,垂头瞬间,险与徐子澜的脸撞在一起。
他并未退缩,而是直视着她,痴迷坚定,因为宋弋清又在笑,这次是哂笑:“真好吗?确实是不错。”
徐子澜:“那信他的那个呢?”
宋弋清脸色阴翳沉戾,缓缓吐出四个字:“万劫不复。”
徐子澜瞬间顿神,宋弋清柔情不复,即使泄恨,但却多是怜意。
宋弋清真心劝告道:“所以,别信他。”
徐子澜:“好!”
宋弋清还是没从窗柩处下来,摇摇欲坠每一刻都牵动着徐子澜那颗心,他心中有太多不解,借着宋弋清醉态迷糊时,想要趁人之危。
“宋姑娘,我们昨日在泽屿一户荒凉的院落之中,看到了一幅画,那幅画是青阳张腾安所作,画中也是三人,一位长得很像长、书、长泽仙君。”
他本想顺宋弋清的心,但却发现自己叫不出口,说到底,书祈珒也是救世仙人,他做不到忤逆不道。
女人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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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细听,并未打断,徐子澜也大胆直言:“还有两位被人涂去了容貌,我瞧着其中女子多像你。”
“像我?”宋弋清咯咯笑,眼神缥缈虚无:“可能吧,世人多相似,长得像我的也不是没有。”
“还有一人呢?”
徐子澜:“还有一人,戚兄说像我。”
这下宋弋清才算是噗嗤一声开怀大笑:“我就说相似之人那么多。”
“宋姑娘的亡夫,为什么埋葬在巍冥山?”
宋弋清随性一答,淡笑得很是动人:“能为什么?运气不好死在那儿了,我也不可能拖着他的尸体过九州回到墨澹吧?”
徐子澜愈问愈大胆:“能被宋姑娘喜欢上的男子,一定是个英勇无畏的人吧?”
小道士今晚上问题格外的多,平时也不见话这么多,现在都快赶上戚明轩那碎嘴子了。
“不是。”忆起旧人样貌气骨,宋弋清缱绻居多,感伤甚少:“他只是一个小道士,一个……心思单纯的小道士。”
哽咽的语气败露了宋弋清对那人的怀念,但她是笑着的,喜中带泣,让徐子澜忍不住想要僭越,想要帮她拭去快要夺眶而出的晶莹热泪,但手一抬,又垂落。
“他……是叫书析伝吗?”
那日在密林中,他混沌时,听见宋弋清贴在他耳畔唤了一个名字,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宋弋清不否,重重点头。
“宋姑娘——”
“你问题太多了!”即便是宋弋清有意不对徐子澜发火,但他桩桩件件都踩在她的禁忌之处,她已经很纵容他了:“别问了,我头疼。”
故意放软的甜言并未招来徐子澜的怜悯心:“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吗?”
宋弋清脑袋逐渐晕沉,呼了口气:“嗯,问吧。”
“宋姑娘,你会法术吗?”
盯着那张与书析伝有几分相似的深情款款相貌,宋弋清借着酒劲儿上胆,一只手搭在徐子澜肩头,笑得多娇媚。
“如若我说会,你便不会再保护我了吗?”
呼吸喷洒在男人脸上,即使不用身体接触,只是眼神缠绵,徐子澜就承受不住,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快破碎而出。
宋弋清唇若涂脂、齿如白玉,吹气如兰,勾得徐子澜心神荡漾,连忙吞咽了几口津液:“会,即便你会法术,我也会护你周全。”
话音刚落,女人便从窗柩上跌落。
“宋姑娘。”徐子澜上前一步,稳稳的将宋弋清接入怀中,双手从宋弋清不堪一握的腰身往下,扣在女人大腿侧处。
两人身体贴在一块,宋弋清的下颚磕在他肩膀,肌肤相贴时,他能感受到宋弋清颈侧的冰凉。
她太瘦了,掂在手中跟完全没有重量一般。
徐子澜甫一回头,房门便被站在门外的轻尘拉上:“轻——”
轻尘盯着紧闭的房门,神色冷寂,眸光中闪着名为不甘的怨气,转念又化去。
宋弋清薄唇贴着徐子澜的身体,从一次次擦过他的脸、耳根、喉咙,不像是亲吻,倒像是最简单的触碰,但已经让徐子澜应对无能了。
哼着闷气得女人太诱人了,他不自觉沉迷其中,任由女人胡乱作为。
“宋弋清,可以吗?”徐子澜颤抖着音调。
宋弋清不知算不算神志不清,只听瓮声瓮气回了一句:“你最后一个问题已经问了。”
徐子澜抱着人放至床榻,一只手勾着宋弋清的白玉藕节的细颈,拇指在她薄唇上抚摸,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宋弋清。”他会一直跟在她身边的。
徐子澜慢慢送上嘴唇,将他肖想已久的唇瓣轻轻啃咬,急欲攫取她的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