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魔教杀琊
    戚明轩那狡黠的挑眉眼,活像是在诱骗良家妇女一样:“真不要?”

    宋弋清:嘶,极致的诱.惑。

    暗离又开始跟着戚明轩明争暗怼:“你为何偏要跟着我们去青阳,当心性命不保。”

    戚明轩扯着腿应声:“有趣呀,想知道永宁王当年为何执意修仙,连得手的皇位都能舍弃,也想知道他俩……”

    主要是好奇宋弋清和永宁王那段情。

    趁着徐子澜不在的这会儿,戚明轩才敢这般无所顾忌:“你老实告诉我,你当年有没有机会成为永宁王妃?”

    “不,是皇后!”

    “母仪天下,威震八方。”

    宋弋清凝噎煞眼,戚明轩也知趣不再惹人不痛快了。

    最后那两个腿儿,轻尘本是要抢给宋弋清的,但宋弋清有点仅存不多的骨气,不受嗟来之食。

    最后只能白白便宜了暗离。

    还真让徐子澜在这山野之间猎到了,两人一人在旁蹲着啃着从鸡身上揪下来的腿儿,另一人手执枯枝作剑,精炼着那套避云剑法。

    宋弋清得承认,当初是自己有眼无珠,竟会觉得徐子澜没天赋。

    他仅凭一只不算剑的树枝便能聚神凝气,英姿飒爽,恍然之间,竟有当年鼎盛时期书析伝的几分气势。

    树影之下,少年青丝追风而动,他的每一招,都有宋弋清当时的神采。

    宋弋清腹诽思忖,想着照徐子澜这长进神速,再过个十来年,求得仙缘也未可知,倘若再修个二三十年,也是有机会得道飞升的。

    徐子澜见人吃得欢呼,鼓鼓囊囊的嘴包这才看来圆润了不少,之前一直都是清瘦到令人愁心的。

    “还吃吗?”毫无形象可言的宋弋清在他面前,这还是头一次。

    宋弋清摇头,头上的凤钗闪了下徐子澜的眼,是那日她为自己,作为赌注的那支金玉凤钗。

    宋弋清吃得唇手尽是油,却很自在恣肆,水墨灵眸清透闪烁,时不时还歪头笑,像个二八年华的女子,天真无邪。

    徐子澜坐在宋弋清身旁,除了刚才练剑之时,眼睛无时无刻都在姣容月貌的宋弋清脸上。

    倘若爱慕一人,那种神往之情是藏不住的。

    徐子澜眼中的春江暖水都快要溢出来将人淹没了。

    宋弋清啃完了鸡腿,不知如何是好的摊开双手,笑得娇怯愁容。

    徐子澜宠纵的笑着,就着他那干净洁白的衣袖给人擦嘴和手。

    未露一丝嫌弃。

    “前几日是我糊涂了,舌尖可还疼?”

    宋弋清探出舌头,薄红色的,上面亮闪的不知是津液还是油水。

    但夜色苍茫,雾气浑浊,也瞧不见舌尖的伤口痊愈与否。

    不过,宋弋清今晚格外生动,冲他眨眼吐舌的,他险些又要克制不住了。

    “不疼了。”宋弋清念着徐子澜给她吃的鸡,早已将前两日的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这人还好讨好的,是个夯货,记吃不记打。

    月牙般的眼睫真跟月亮一样,明明狡黠,却又皎洁纯净。

    但就是这般美好的人,总是裹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忧伤。

    “宋弋清,你今日提到了你师父,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能跟我讲讲吗?”

    戚明轩说得对,他与宋弋清之间,隔着三百年,不是道行,是见识与经历,他想要了解她。

    “他?”宋弋清捏手放在腿上,盯着晦暗的树丛,笑得清甜。

    “他就是个道士,整日喝点小酒,卖弄卖弄大道理,说些稀奇古怪的话,脾气也拗,但我能克他。”

    “他是个极好的师父,或许是老来得徒,但凡我有需求,他都是竭力满足,当他的徒弟三年,他光话本就给我买了三百多册,我花了他不少银子,索性他后来就戒酒啦。”

    那时候书祈珒总说她败家,所以师父才戒了酒的。

    师父会纵着她,每次同书祈珒吵闹,徇私也好,师父也都是偏向她的,有什么好东西,先想着给她留着。

    就连道系秘术古籍,也就是那本写有复活之法的上卷,也传授给了她。

    所以,书祈珒才会对自己这般痛恨吧?

    空灵的声音娓娓动听,又带着银铃的愉意,可见,往日师徒情谊,确实是令人难忘。

    “那你相公呢?你们是同门师兄妹吗?”徐子澜直言。

    宋弋清今日心情好,比醉酒那日还好些:“算是吧。”

    同门师兄妹,同仇敌忾,仗剑天下,在日日相处中,渐生爱慕,本是一对佳偶良配,却阴阳相隔。

    徐子澜想到这儿,竟觉得难怪宋弋清这么愁苦,原是相思苦。

    世间万般事,唯情字难解,果不其然。

    “他呢,他是个怎样的人?”

    宋弋清抻了抻腰,双手举至火堆暖手,橘黄色的火焰照在她脸上,她却更为炫美夺目。

    “他?往日不都说过了吗?心思纯良的小道士一个,总是傻乎乎的。”宋弋清自己都绷不住发笑。

    “只要有他和……,只要有他,就算是倒,也会倒在我面前。”

    书析伝就是岑煊口中那位,舍弃生死也要护住她的人。

    徐子澜倒是见解相左:“所以他不傻,他知道保护心爱之人。”

    宋弋清固执己见:“他傻!”

    书析伝要不傻,怎会甘心付出、苦苦守护三年。

    宋弋清赌气似的:“你也傻,偏偏要跟着我去什么巍冥山,所有人都会对我避之不及的。”

    唯独徐子澜,硬生生往她跟前儿凑。

    大家都挺傻的。

    说他傻他还要笑,笑起来更显憨货了。

    “同在意之人一起,就算是天涯海角、龙潭虎穴,也是死心塌地的。”

    这话不亚于述情,宋弋清难得羞怯:“什么天涯海角,死心塌地?跟私情一样。”

    徐子澜见她笑,也知宋弋清对此并不抗拒,愈发胆大,挪宋弋清近了些。

    “若有朝一日有机会,我便带你私奔,放下凡尘俗世。”做一对普通自在的寻常夫妻。

    “等祭拜完你相公之后。”

    算盘子打得那叫一个响。

    宋弋清不否认,她被徐子澜哄得一愣一愣的,真真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她竟向往徐子澜说的话。

    收敛了笑颜,眉宇间泄出无尽的虚晃和哀恸:“若我心中还有他呢?”

    徐子澜毫不避讳这件事儿,不答反问:“那你心中有我吗?”

    她踌躇的那刻,他便清晰了。

    “即便是一隅之地,也足够了。”

    他所求所念不多,宋弋清心中有他一丝一毫,足矣。

    一个浅淡的吻落在了宋弋清脸侧。

    之后,男子才恍然响起:“忘了,得先经你应允。”

    这次是真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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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到浓时,自然是难以自制的。

    好在宋弋清这次并未责怪他。

    她的回应都在眼中,虽此刻宋弋清闭口不言,但他还是能从她眼底看出默许和羞涩。

    她同意的。

    双手按在人的肩膀上,宋弋清孱弱的身体便被他推倒。

    一番纠缠过后,徐子澜明显察觉身下之人喘息得有多紊乱,气虚又不足,但那一声声落入他耳朵里,俨然就是催情列药,勾起他缠绵悱恻的旖旎秋波。

    倏然,女人惊觉,一双迷离眼大睁。

    徐子澜同她一样发觉了。

    宋弋清:“有魔气。”

    -

    杀琊看着面前四人,眼珠子不知来回流转了好几遍。

    面前四人,三男一女,有道士又有魔族,倒是让他惊奇。

    最后,他将目光落在唯一的女子身上,瞳孔发黑,散发着强烈的瘆人之气,恨不得在暗离身上盯出一个洞。

    确认无误之后,深表惋惜,暗自嘀咕:“居然不是她?”

    几人也看面前陡然现身的男子,来人自带阴邪之气,黑瞳犹如深潭魔窟,一张脸像是抹了黑炭一样,乌漆麻黑的,穿得也不太正派。

    所以在杀琊出现的瞬间,他们便有所觉察,拔剑应对。

    戚明轩:“这人谁呀?看着不像好人。”

    “确实不像好人。”暗离虽未感觉出来人的气息,但同种族之间的气场,也能感觉出来。

    “是魔族。”

    晏无邪和戚明轩也爱穿黑衣,但眼前人像是笼罩在黑暗中一样。

    黑袍被人从头顶取下,男子笑得诡秘。

    “居然是半魔人,早几百年没见过半魔人,上次见还是……”

    本想感慨一番,但似乎觉得自己多说了些废话,杀琊阴煞一笑,咧开半张嘴,露出尖齿。

    “只能说,各位遇上我,时运不济。”

    强烈到极致的魔性乍泄,杀琊手中凭空变幻成一把利剑,不过那把剑比之轻尘他们手中的,更像是弯刀。

    “佛说,普度众生,那便由我来,送各位上路。”

    蓦地,黑袍男消失在稍远之外,顷刻间,便现身在戚明轩身后,一剑直刺戚明轩后背。

    暗离率先反应,上前帮着人挡下来:“戚明轩!”

    只等戚明轩感觉有人撞了他,他回头之时,暗离与杀琊已经交手,而暗离腰腹处正冒着浓稠的黑红血迹。

    余下三人立刻上前,却招招式式都败下阵来。

    戚明轩被利刃所划伤手臂,还好是左臂:“这魔头与红尘客栈那魔头相比,好像还厉害些。”

    要不是不是开口时机,晏无邪当真想告诉戚明轩,红尘客栈那人是他天祖,人压根没对他下死手。

    众人不是对手,片刻下来,便倒地无力,鲜血不止。

    “虽然不知你口中那魔头是谁,但也不妨告诉你,魔界,没几个魔族打得过我,也算了了你一桩疑惑。”

    长剑悬在晏无邪头顶,这还是他头一次感受如此凶猛的魔气,岂怕是性命不保。

    只等那把剑刺过来之时,他已然做好了丧命的准备,但却迟迟未给他了解。

    杀琊感觉到一股道气挡下了他的招式,回头一望。

    伫立在月下的女人,三百年未见,依旧容颜不改、不染一尘。

    这一刻,他是兴奋的。

    “真是你?宋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