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毓秀殿。
“方才在偏殿,国师可是给了你什么?”
沐浴完毕,温热的水汽把江黎的脸庞熏得微红,如同熟透的蜜桃。她拖着调子发问,骨头散了架似的倚在榻上。
精致脆弱的少年似乎不好意思看她,扭过头去,长睫颤了颤:“并无。”
“哦,那你为什么不肯脱外袍?”江黎托着下巴,懒洋洋地轻嗤一声,“还不快去沐浴?玉簪给你备好的水都凉了——本宫身边的人,可不是用来陪你折腾的。”
“是在下考虑不周,给公主添麻烦了。”感受到对方带着探究的眼神,温珝微微错开视线,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只是在下有个怪癖,沐浴时不喜欢身边有人服侍,还请公主通融。”
安静地看完了他的独角戏,江黎莞尔一笑,对他的请求不予置否。
她款款起身,径直走到温珝身边,似乎有话要讲。少年身体顿时紧绷,坐得规规矩矩,两手交叠置于膝间,局促不安的模样。
这倒是方便了自己。
江黎微微勾唇,趁对方不注意,眼疾手快地扣住他的手腕。
温珝明显被吓了一跳,倒抽一口凉气:这是要干什么!
他本就力气小,被束缚住双手后更是被压制得难以动弹。还没来得及看清少女的动作,他藏在袖中的瓷瓶便不翼而飞了。
“……你!”
待江黎松手,少年的手腕上已是一片通红。他挣扎着起身,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惊慌。
“你什么你,得称呼本宫‘公主殿下’才是。”
女孩的身影倒映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恣意又张扬。她颠了颠手的瓷瓶,摇头叹息,似乎很是替对方感到不值。
“怎么就这么不喜欢说实话呢?早点交代,就能少受点苦。小孩家家的,可真是不懂事……”
“在下年长公主两岁。”手下败将理好了微皱的衣襟,铁青着脸,一字一句地强调,似乎是想扳回面子,“这只不过是在下平日里随身携带的药罢了。”
瓶子做工精美,雕花繁复,身为国师府的阶下囚,温珝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江黎自动忽略他后半句的狡辩,伸处手比了比高度,状似惋惜,“傅坤可真是苛待你,早出生两年,可看起来同本宫差不多高嘛。”
温珝:……
见对方吃瘪,像只气鼓鼓的河豚,江黎忍不住弯了弯眉眼。不过,为了给温珝留点面子,她也没继续逗他,又把注意力转移回手上的小物件上去了。
打开瓷瓶,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简直连天灵盖都能被掀翻。
“你受伤了?”
江黎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嫌弃地把它盖上。若不是怕被抢走,她甚至不想握在掌心。
温珝心头一跳,看向被苦味熏得直皱眉的女孩,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糟了,这事要是被皇室知道……
“不足挂齿的小伤,让公主看笑话了。”他伸出手,示意江黎把小瓷瓶还给他,“公主金枝玉叶的身子,还是不要接触此等粗俗之物为好。”
但温珝到底是在年龄上吃了亏,情绪掩饰得并不够出色:他的表情虽然依旧云淡风轻,甚至连面部肌肉也没有什么变化;但眼底压抑着的阴翳却如墨般浓重,几乎要凝成实质。
“是小伤就好。刚刚你一点都不肯配合,害得我提心吊胆。”少女松了口气,似乎是信了他的话;但却转手把瓷瓶盖上,塞进了自己的袖袍内,丝毫没有归还的意思。
手在空中虚虚一指,江黎吩咐道,“这瓶东西,本宫恰好很感兴趣,便暂存在我这儿。你呢,就先去沐浴更衣,不满三刻钟不许出来——国师府的味道,本宫很不喜欢。”
虽然对方有些无理取闹,但为了拿回药瓶,温珝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
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微微颔首,随后转身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估摸着差不多了,江黎招来自己的贴身宫女:“玉簪,去找个嘴严实的太医过来。你就说,本宫头疼得似乎要裂开,一点都耽误不得。”
“呸呸呸!公主怎么能这样咒自己呢?您可是有福瑞之气护佑的……”看着对方的笑意一点点消失,玉簪的唠叨声越来越低。最终,她还是妥协了,“是,奴婢这就去办。”
“慢着,”江黎勾了勾手指,待她凑近,才继续交代,“动静要小,千万不能惊动其他宫的人。明白吗?”
*
片刻后,太医院的人匆匆赶到。
“公主,您快快坐下,千万别加重了病情呐……”见她就要起身相迎,太医老远就在那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等走进灯火通明的殿内,他一时间愣了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对方神采奕奕的模样,哪有半点头疼的样子?
他不禁开始自我怀疑起来:身旁的宫女难道是宫里的新人,带路时走错了地方?
“太医,快进来吧。事在人为,本宫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等玉簪把人领入殿内,江黎笑了笑,把瓷瓶递了过去,“本宫想让你瞧瞧,这瓶子里到底装了什么药。”
倒出些许粉末置于瓶盖上,放在鼻尖嗅了嗅,太医随后拱手回禀:“公主,以微臣愚见,这应该是活血化瘀之物。”
“可与平常的有些不一样?”
“这……”见对方蹙眉,他脸色微变,就要跪下。
“太医放心,本宫不会轻易治人的罪。”
过了半晌,太医似乎看出了什么名堂,斟酌着开口:“公主,此物好像是与平日用的略有区别——这药略略刺鼻了些,兴许是药剂用量不大一样。”
“哦?此话怎讲?”
“是药三分毒。微臣觉着,它虽然确实有治疗损伤的功效,但用量未免过大了些——尽管见效快,但用起来反会因为刺激而不适……只是在下无能,无法精准推断出配方。”
沉吟片刻,太医合上瓶盖:“还有一点,不知公主是否发觉……”
他不着痕迹地往宫女的方向看了一眼,江黎心中明了:“玉簪,你先退下吧。”
待她掩上门,太医才斟酌着开口:“老臣多闻了几次,便感到身子不适,腺体隐隐发烫。调配出这副药的人,恐怕别有用心。”
腺体微微发烫,那岂不是omega处于潮期前的反应?
她稳了稳心神,压下心中的怒火:“您是陈太医?”
为了后宫安稳,这百年来,所有的太医皆是未分化的医者,或是不会散发信息素的beta。但当今的太医院唯有一位omega被破格录用的——那便是陈太医。
“正是。”他把瓷瓶放到远离江黎的地方,才躬身说道,“幸而公主没有把盖子长时间打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臣即便如今上了年纪,接触过后也仍然感到不适……”
他叹了口气,“此人手段阴毒,公主务必小心。”
“那太医现在……感觉如何?”江黎看到他额上的汗珠,不免有些担心。
“比方才稍稍好些。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可恢复。”他有些后怕地呼了口气,“老臣学艺不精,差点在公主面前出糗——实在挂不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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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能待在太医院的人,医术自然高超;仅凭片刻的观查与细嗅来判断成分,实在是难为您了。”一想到国师在药中动过手脚,江黎表情微冷,“这东西本宫会让玉簪同您一道带回太医院,明日告知父皇后,自然会安排合适的人来研究。”
闻言,陈太医躬身行礼:“公主还有什么吩咐么?老臣一并记下……”
“此时还不是回去的时候,劳烦陈太医且在偏殿小坐片刻。本宫这里,还有位‘特殊’的病人要请您出手一治。”
“公主言重了。”
*
片刻后,温珝沐浴完毕。
宽大纯白的睡袍松松垮垮地裹着少年人的身躯,让他看起来像坠入人间的谪仙,又带着些不谙世事的懵懂,让人无故起了亵渎的心思。
江黎走近,调戏美人的心思蠢蠢欲动:“温小公子,一会儿可就要宽衣咯。”
少年慌了神,攥着衣服不知所措。一瞬间,他便红了耳垂。
在对方的注视下,红霞逾烧愈烈,蔓延到了脸颊。他支支吾吾地开口:“臣……”
江黎见好就收,怕人家偷偷向成德帝告状:“在想什么?本宫不养面首。只是提前告诉你,一会儿得让太医看看身上的伤罢了。”
“太医……”温珝刚刚有所平复心情又瞬间跌到谷底,想起国师的威胁,他背过身子,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在下不需要,公主让他回去吧。”
“既然人已经到了,让他看看也无妨。”江黎压着性子好言相劝,“你的那瓶药,怕是不太好用。”
少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与之前没有差别,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无理。
但是……
温珝咬了咬唇:对不起,我只想安安稳稳活下去……国师的命令,我不敢违抗。
“公主身为人中龙凤,自然是看不上臣用的东西。”他一闭眼,心一横,“请太医过来,只不过是公主的一厢情愿罢了。”
瞬间,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焦灼与煎熬密布到整片空间。温珝几乎不敢呼吸,唯有心脏的跳动声占据他的整片脑海。
良久,才听到一声自嘲般的嗤笑。
“呵……和本宫摆谱?只是方才心情好同你开个玩笑,你便觉得,自己有资格出言不逊?”
江黎不喜欢别人违逆自己,在α星系时便是如此;更别提自己这次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
“本宫告诉你,仅凭那瓶药,便可给你按上勾结异党、谋害皇室的罪名。”
“它……有问题?”少年的声线微微颤抖,他转过身,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诱发omega潮期的药物,你也敢带进宫里?”江黎眼神淡漠,仿佛在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怎么,除了本宫,连贵妃、德妃都要一同陷害么?”
“不是这样的……”他眼神慌乱,试图走上前小声解释;但一接触到对方冷漠的表情,刚举到一半的手臂又无力地垂落下来。
“本宫再问你一遍——这瓶药,真的只是你自己的么?”江黎的手逐渐移到身侧,曾经与她一道出过任务的人都知道,这是她抽刀的前兆。
回答她的,依旧是少年的沉默。
“父皇待你不薄,你却这般报答他。”
语闭,银光一闪,宝剑出鞘。锋利的刀尖划破睡袍,鲜血随之流下。
“嘶——”少年吃痛,捂着伤口跌倒在地。
“太医在偏殿,去不去随你。”江黎冷静地擦去刀口的血迹,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留恋。
“从今往后,本宫不会再对你有任何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