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货是个硬骨头,盘问了半天,也没有吐露一星半点的信息。
“公主,这……”
顾忌着永嘉还在,江黎也不打算用刑,免得给人留下心理阴影。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他逃不到哪里去,咱们也有的是时间……这明前龙井的品相还不错;虽比不上宫里,但也能勉强入口。”
“放轻松,坐下来喝杯茶吧。”
身为人质的“潇雁”似乎是感受到了侮辱,狠狠瞪着少女;然而,由于嘴被布条死死堵住,他只能发出愤怒的唔唔声。
“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
从危险中脱身的那一刻过于突然,永嘉还有些惊魂未定,她晃了晃不甚清明的脑袋,“还有,身份作假又是怎么发现的?”
“既然时间宽裕,不妨让你亲自猜猜。”江黎眉眼带笑,轻巧地打了个响指,“小提示,方才哪个动作,有强烈的既视感?”
“嗯……”永嘉回忆着,努力把外界的杂音都隔绝在外,生怕思路被打断。
她葱白的手指沾了些在混乱中泼出来的茶水,十分认真地在桌板上勾勒出一根根曲线;但由于图案实在是过于抽象,让坐在对面的江黎有些忍俊不禁。
良久,咯吱咯吱的木板声响起。
听起来比起平时来幅度更大些,应该是有人在匆匆上楼。
时间差不多了。
江黎微微抬眸,和暗卫打了个眼色,随后便打算悄悄告诉永嘉答案。
“我知道了!”
还没等她起身,对面的少女灵光一闪、铿锵有力的话语脱口而出,“这两次你都摸过他的手,对不对?”
音调因情绪高昂而微微上扬,清晰地响彻包厢的每个角落,很快又被四面墙反弹回来——
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门口少年似笑非笑地倚着门框、定定地看着她。江黎脸色一僵,像被人拎住后颈的鸭子般无助;因此,尽管永嘉急于求证,她依然梗着脖子没有回应,装出当事人与自己毫无干系的模样。
“欸?我猜对了吧,”还没意识到事态严重的少女不满地看着她,“你可别因为不好意思就打算抵赖哦。”
小祖宗,您可少说两句吧!
两侧的暗卫表情各异,但既然主子没发话,他们也只好秉持着职业操守沉默不语。
“人来了,”江黎深深吸了口气,随后面无表情地指着她背后敞开的大门,言简意赅,“回去。”
*
“对不起。”
永嘉的手撑在楼梯扶手的转角处,小声嗫嚅着,“没想到今日太子殿下和温公子都会过来。”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江黎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毕竟她说的的确句句属实,只是……如果能换一个场合便更好了。
“没关系,回去吧。门口会有人接你。”
“妹妹不走吗?”
少女垂眸,从高处往下望,心里生出些隐隐的不安。
客人似乎在短时间内都被疏散了,只隐隐约约看到服饰统一的店小二在排着队等待盘问;用于装饰的艳色绸缎在穿堂风的吹拂下肆意舒卷,仿佛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倒映着的晚霞;平日里击打着耳膜的嬉笑彻底没了声,甚至偶尔能听到檐下风铃空灵清脆的叮当作响。
这一切,让显得本就宽敞的听风阁更加空空荡荡——实在过于反常。
“你先回去。这件事,本是不想把你卷入其中的。”江黎轻轻推了一把,示意她离开,“听风阁的情况有些特殊,若不是今日碰巧看见、怕他们动起手后把你当做人质……”
正要继续解释,包厢的门咯吱一声推开。
暗卫在她身后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微微躬身:“公主,屋内已经清理干净。还请移步。”
江黎微微颔首,旋即转身离开。
*
制服“潇雁”的过程虽然迅速,但毕竟是打斗,碎片渣混合着盆景中的泥土、与交错的植物根系一起散落在靠窗处的地面上,实在是有些脏乱。
但所幸带来的人手足够,很快房间便已经整洁如初。
“嫌疑人?”萧怀瑾指着被五花大绑的青年,微微蹙眉,“看起来倒是面善。”
为了确保楼下的疏散工作万无一失,他进屋的时间更晚些,对其中的缘由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在处理事务的间隙零零碎碎听见了些什么“没想到潇雁公子是那样的人”之类的闲话。
“冒名顶替罢了。”江黎语气嫌恶,“真正的潇雁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是啊。”
温珝阴阳怪气的声音一出,少女便感觉浑身恶寒,似乎马上就要发生不幸。
那吐不出象牙的家伙果然没辜负她的期望,他微微挑眉,老神在在地看过来,“毕竟是公主亲手确认,想必不会出错。”
“亲手……?”
“哥哥,这不重要。”江黎轻咳一声,强行转移话题,“七日前,章台路那起赌坊抛尸案有进展了么?”
“仵作已经来过,按他的意思,受害人面部的皮肉虽然破坏得厉害,但骨头基本上没有大碍。因此,他生前的模样应该能画出个八九不离十。”
“既然如此,想必很快就能结案。”少女长长地拖着调子,睨了“潇雁”一眼,“听见了吗?”
“妤儿。”萧怀瑾皱了皱眉,把她拉到远离嫌犯的地方,生怕被对方暴起伤到,“还没板上钉钉的事,别乱讲。”
“证据自然所有的。否则,我也不会事先和父皇通气,借他老人家□□治安的口谕让你们巡逻至此。”江黎眉眼弯弯,示意他低头,“那便是——”
“地契么?”
江黎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随后略带遗憾地摆摆手、带着些怨念,“搞什么啊,一点揭晓谜底的成就感都没有了。”
“如果需要的话,孤可以配合你演场戏。”
在大是大非面前,江黎向来是拎得清的,况且她觉得,萧怀瑾也只是顺着自己的意思随口一提罢了。
“那倒不必。”
少女转过身,指尖拎着从袖袍里掏出的两张薄纸片,在空中抖了抖——白底黑字、却没有官印,赫然是民间私下交易的白契。
“喂,我说。”
“还差一张复原画像,证据就全了。再怎么挣扎也只能落得入狱的结局,怎么就不肯承认呢?”
眼前的男子表情没有一丝波澜,那无动于衷的模样甚至会让人产生他只是卷入是非的无辜百姓的错觉;但飘忽不定的眼神终究出卖了他,任凭怎么掩饰,大难临头的焦急还是藏不住的。
“这东西是从你手下那儿顺来的。唔,很宝贝嘛,居然随身带着。”江黎啧啧叹了几声,惋惜不已,“可惜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别人——出趟包厢的功夫便到了手,机关算尽一场空。”
手心渐渐沁出汗珠,“潇雁”极小幅度地用衣袍掖干;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江黎自然没有错过对方的小动作。她盯着青年,讥讽的话语一句不落,“下辈子,记得找个聪明点的手下。毕竟,在冲撞郡主后还能安然无恙的下人可不多见。”
“哦,对了。不得不说,今日他的接待亦是热情得让本宫有些害怕——
“真是……生怕他旁边的主子一个不乐意,便把气撒到客人头上。”
“住口!”青年冷笑一声,声音兀地拔高,“休得信口雌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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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不过是些开胃小菜,这便生气啦?”
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扭过头,一言不发。
无声的硝烟在包厢里蔓延,双方皆只是堪堪维持了表面上的平静,仿佛吸饱了水的海绵上那滴水珠,欲坠未坠。
正僵持间,门忽地被推开,惹得屋内几人皆是一惊。
“殿下恕罪,小的……没拦住郡主。”
夹在一群冲撞不起的贵人中间,侍卫慌慌张张就想跪下。
“别动,本郡主手疼。”
“……是。”无奈之下,他只好撤回了这个念头。
但不跪储君,可是大罪啊!
幸而萧怀瑾很快发现了他的局促,摆手免了礼。
“永嘉?”见少女一手推门一手握着侍卫刀鞘的彪悍模样,江黎无奈叹了口气,“怎么还不回去?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抱歉,由于事态紧急,才出此下策。”她注视着萧怀瑾,手指因紧张不觉捏住了衣角,“御林军在排查时,是不是放走了几个店内的伙计?”
“不可能。”青年斩钉截铁地摇头。
永嘉瞬间白了脸,唇瓣带着些颤抖,“可是,方才接待我们的店小二,不见了。”
*
“萧妤,”少女垂手立于身后,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我是不是……”
“无妨,方才不过是想诈他一诈。那家伙嘴硬得很,就算今日没有你,也不会轻易认罪。”
“话虽如此,但也只有将功补过才能让我心里好受些。”
“真要留在这里?”两人一起踱下楼,见京兆尹增派的人手即将封锁整栋建筑,江黎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听风阁与异党有着不小的关联,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妹妹也忒小看人——就算平日里不成体统,但对于异党,我一向深恶痛绝,恨不能处之而后快。”
见她还有些不同意的模样,永嘉腼腆地抬头,向还站在最后一级阶梯上的少女伸出手,“才被救过一次,接连着又拖了恩人后腿,在这种事上也应该帮衬着些;否则,就要被阿娘数落了。”
“那便一起找找吧。”江黎微微颔首,指尖搭上她的掌心,随后轻飘飘跃下台阶。
湿透了啊……
她不动声色地垂眸,也真够紧张的。
“既然哥哥确定无人通过门窗逃离,那只能在别处找找了。”趁着环顾四周的功夫活动开了筋骨,江黎笑着打趣道,“要是偌大的异党老巢没有密道,说出去也够丢人的。”
意识到对方是察觉到自己的紧张,特意出言安慰,永嘉僵硬地点了点头,故作轻松地嗯了声。
明明声音都在因为恐惧而颤抖,她还是主动跨出第一步:“妹妹跟在身后就好,我是常客,对这里更熟悉些。”
“各层的待客区姐姐都去过么?”江黎并没有拒绝她的好意,落了半个身位跟着,“我仔细观察过,听风阁的外观与其他风月之地一般无二,且各个楼层皆对外开放,可以先从可能性大的楼层开始排查。”
永嘉微微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不对,她勾起唇角,语气里透着些无奈与纵容:“难怪初次来的那天,你独自在外看了许久——看样子,让我带你来这儿并不是临时起意吧?”
“……”
江黎温温吞吞避开她的视线。
“要是没有你,说不定哪天,我便稀里糊涂成了人质。”永嘉歪了歪脑袋,似乎真的沉浸到场景中去了,“那种叫天天不应的情况,光是想想就让人害怕。”
温暖的手掌落到发顶,像一朵柔软的云。
少女语气温柔,“所以,不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