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不用紧张。”教皇笑了一声,随后拿起酒瓶,给她面前的高脚杯也倒上了一杯,“尝尝吧,味道很醇厚。”
临溪迟疑地看着面前宝石红的酒液,她还没忘记上次饮酒后的狼狈情景。
“恰尔说他跟你很谈得来,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孩子?”
冷不丁听到这样的提问,临溪下意识脱口而出:“他啊,是一个特别正常的人。”
教皇的嘴角似乎抽了一下,“正常……?”
“对啊,”临溪丝毫没觉得这个形容词有什么不妥,“性格很健康,身心很健康,完全就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最美好的模样。”
穿越过来两个月,她见识过林枫的隐忍、林夜的恶意、行止的危险……在这些同龄人中,恰尔确实是她遇到过最标准的正常人。
“这样纯粹美好的人,一定是生长在一个充满爱意的环境中的吧?我想,您很爱他。”
教皇没有说话,淡绿色的眼睛被暖黄的灯光照得柔和。
“恕我冒昧……这正是我所困惑的地方。”临溪倏然抬头,“我本以为您心如铁石,但既然您是一个对孩子充满爱的父亲,当初又为什么会拿自己的亲生孩子做实验?”
教皇端起酒杯,眼眸被挡在玻璃后,看不真切里面的情绪。
“你是第一个敢问我这个问题的人。”
“抱歉,我并非想质问您,”临溪低声道,“我只是……随口一问。”
本以为教皇会生气,谁知他竟笑了笑,轻轻摇晃着酒杯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
5003年开春,很平凡的一天。
那时的他还不是教皇,甚至都不是主教。
刚过完二十二岁生日,结束了白天一整天的应酬和宴会,年轻的男人踏着夜色,走进一家地下酒吧。
各方利弊权衡,明里暗里试探,兄弟间勾心斗角……带着虚伪的社交假面,在刀尖上如履薄冰。
这便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
并且,还将持续。
如往常一般点了一杯威士忌,他一边慢慢喝着,一边在脑中盘算禁忌实验室和Lucifer的事情。
那时候的禁忌实验室还不在圣塔顶端,而是设在他租的一间地下室里。
至于Lucifer,则是他暗中培养的组织。
没错,他的策略是隐藏实力。
静悄悄地躲在暗处养精蓄锐,旁观那几个兄弟争得头破血流,等待坐收渔翁之利。
——但表面上,他只是家族里最平平无奇的一个孩子。
读的是冷门的生命科学专业,因此所有人都以为,他毕业后肯定会走上科研道路,彻底游离于家族利益圈之外。
欣赏着驻唱歌手唱的抒情曲调,浓烈的酒香在口腔中蔓延开,他满足地眯起眼睛。
此时此刻,坐在这间小小的地下酒吧里,不用虚与委蛇,不用带着假面,高度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暂时放松……
一曲终了,忽然间四下灯光一暗。
下一刻,伴随着电吉他的声音响起,一道慵懒的女声唱了起来!
烟熏般撩人的嗓音,充满节奏感的旋律……当灯光亮起时,他惊讶地发现,驻唱台上的歌手竟不知何时换成了一个黑发黑瞳的东方女孩。
这间酒吧很小,客人也寥寥无几。
可这个年轻的东方女孩愣是唱出了万人演唱会般的气势!
酒客们情不自禁地放下酒杯,开始跟着她一起摇摆……
这是一首上世纪的布鲁斯摇滚,许多人都耳熟能详,就连他也忍不住跟着轻轻哼唱。
唱至后半段,女孩忽然跳下驻唱台,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他身边,然后把话筒递到他嘴边。
他愣了一下,随后接过话筒,和女孩一起大声唱了起来!
嘶吼,舞动,尽情宣泄。
到最后,一个人的独唱已经变成了整个酒吧的合唱!
那么沉浸,那么放松。
只需跟着音乐尽情歌唱,肆意摇摆!
侧过头,是女孩精致的侧脸。
灯光太暗,他才注意到她乌黑的卷发间藏着几缕粉色挑染,右眼下还画了个亮银色的小爱心。
本以为这个小插曲会随着酒吧打烊而结束,成为一小段特别的回忆。
却没想到,女孩追了出来。
女孩走到他面前,单刀直入道:“先生,我在躲避我的家族,我想得到您的庇护。”
内心感到些许惊诧,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为什么找我?”
“您的西装是高定,腕表更是价值不菲。”
“你叫什么名字?”
“林梦,但那是我从前的名字了。”女孩微微一笑,“如果可以的话,请称呼我给自己取的新名字,行舟。”
骤雨一阳散,行舟四海来。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点上一根雪茄,慢慢悠悠地吸了一口。
脑内铺开一张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网……隔着缭绕的烟雾,他缓缓道:“行舟,我需要一位妻子。”
对上她错愕的目光,他笑着吐出一口烟圈,“一位身份干净,完全在各方势力范围以外的妻子。”
春末夏初的时候,行舟意外怀孕了。
“弗林,我倾向于打掉,”她说,“怀孕会影响我唱歌。”
彼时的他已经干掉了两个兄弟,即将成为新任主教。
无论是禁忌实验室,还是他的组织Lucifer,都在稳步发展壮大。
“你怀的,是双胞胎呢……”他若有所思,“我需要这样一对孩子。”
行舟皱了皱眉头。
他眯起淡绿色的眼睛,悠悠道,“你的家人还没放弃追捕你,甚至动用了私人佣兵。”
“……我知道了。”
“怀孕期间恐怕得稍微辛苦你一下,不过别担心,等孩子出生后我会找人照料,你不需要操心。”
他放缓了语调,“下个月,奥萨利卡艺术中心有一场音乐会,我已经跟主办方打过招呼了,到时候会给你们乐队发邀请函。”
行舟的眼睛顿时亮了,乌黑的眸子如同一块闪着光泽的黑曜石。
“谢谢你,弗林!”
比起夫妻,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互相提供利益的合作者。
次年三月,一对双胞胎出生。
他给两个孩子带上了手环,一个上面写着GE-00,另一个则什么也没写。
行舟并不知道他在研究基因改造。
关于他的事,她从不多问。
所以,当她发现其中一个孩子长出的头发竟是白色的时候,感到很震惊。
“可能是基因突变了吧。”他随口道。
对此,行舟只是嘀咕了一声:“好神奇……”
他没给孩子们取名,因为在他眼里,那不过是“实验组”和“对照组”。
倒是行舟,比他预想的对那两个孩子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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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兴趣,甚至兴致勃勃地给他们取了名字。
“这个叫行止。”她指了指白色头发的孩子,“出自我们国家的一句古文,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
“哦?”
“这孩子太会审时度势了,我一来他就开始哭,我一走他就不哭,长大后绝对是个机灵鬼。”行舟感叹。
“那另一个呢?”
“这个嘛,叫行歌。因为他哭起来特别有节奏感,简直跟在唱歌一样!”
“……”
孩子们三岁那年,他如愿成为了教皇。
禁忌实验室也暗中迁至圣塔顶层。
终于达成了追求小半生的目标,他想,或许自己也该放松一阵子了。
常年紧绷的注意力也随之投向了别处……
其实很多时候,改变并非一个持续性过程,而是发生在某个或某几个瞬间。
如同雏鸟咔哒一下啄碎蛋壳,新芽猝然钻出泥土表面。
那个黑色头发的,被行舟形容为“哭起来像唱歌”的孩子——
或许是他仰起脸的灿烂笑容,或许是他牙牙学语喊出的那一声“爸爸”,或许是他蹦蹦跳跳地展示自己拼好的玩具,或许是他迈着小短腿飞奔过来的一个拥抱……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悄然生根发芽。
从未体验过的情感滋长涌动,某个角落开始软化……
概念里的“这个孩子”,变成了“我的孩子”。
爱,是一门选修课。
有的人生来就会。
有的人在成长中慢慢学会。
也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不曾学会。
然而安稳的时光并不长久,虽然摆平了家族内部的争斗,可外部依然政敌环伺。
第三次处理掉企图暗杀行舟的人后,他意识到,有人想要教皇妻子的位置。
“行舟,现在我身边很危险,有人在监视我,还有你。我们……”
“我们离婚吧。”行舟干脆地打断了他。
想说的话,忽然卡在了喉咙里。
如同一根细细的小刺扎进心底……但,这不应该。
他们本就是合伙人的关系,不是么?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好,我会给你安排一处安全的住所。”
“那个,我的新歌你要记得听!”行舟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还有就是……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来看看我。”
很突然的,扎在他心底的那根小刺一下子无影无踪……
“嗯,我会的。”
他本打算让行歌跟着行舟,自己带着行止。
行止毕竟是实验体,放在自己身侧更为方便。
谁知平日里安静乖巧的行止,竟死死抱住行舟不肯撒手!
行舟其实也更想带着行歌,但看到行止这样,她莫名有些心软,“好吧,那就由我带着行止吧。哎呀,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粘妈妈呀?”
他思索了一会,终是点了点头。
瞥了一眼那个白色头发的孩子,他没来由的有些烦躁。
那个孩子的眼神……很古怪。
不同于行歌时常展露的亲昵与依恋,那个孩子看谁都是同一种眼神。
就像现在。
被行舟抱在怀里,把头椅靠在母亲肩上,紧紧搂住母亲的脖子。
明明做着那么亲密的动作,脸上却毫无表情,眼神更是一片漠然。
不像小孩子,倒像个小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