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半会儿自己的杰作,辛止才开始施法救治。
他第一次在人前装模作样,说不紧张都是假的。把铃铛晃得叮当响,直把他身体里的魂摇出几许,辛止讪讪收回手,不敢再乱动这名器。
又把香在靳安上方打了几转,等末尾烟被前头烟咬住,辛止方才喝道:
“起!”
他何曾做过这些仪式?不过都是他自个儿从秘籍的幻象里拣出来的。不过每挑选一次,那些原本明晰的印象便黯淡几分,或许这世间本来是要从幻到真的。
辛止要施法了。外人看来,他的铃铛一会儿变成桃木枝条,一会儿又变成一把横剑,木光剑影叫人目不暇接。大长老的眉毛皱出深深的沟壑,嘴唇紧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觅头栽进秘籍幻象的功夫,辛止脑海里无可抑制地浮现青衣少年的模样。他分神想:自己何曾与这样的人来往过?怎么两次梦里都梦见此人?而且少年好似同他很熟稔。辛止一面施着以命济世之术法,一面走走停停,思绪万千。或许这世间本来是有些宿命在的。
前两次都失败了。辛止皱了皱眉。他还剩四个术法,一百二十九年寿命。待重来一次时,他忽然听靳安嘴里吐出了些话。话语断断续续,有些字词含混模糊,他一时无法凑成完整的意义。等辛止凑近去,终于拼凑出一句:
“……放开我……”
辛止继续听下去。
“……从我的身上滚下去……”
“……求你了……”
他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盯着发出声音的靳安。靳安虽然沉睡,可满脸扭曲尽是痛苦与挣扎。
是他所想的那样吗?辛止不敢妄自揣测。他又重施了一遍以命济世术。
绿色的光斑融进他身子。黑气瘦小了几分,但依然绵绵不绝。他又听得几些话:
“……我听你的话…你便不要说出去……”
“……从我身上下来,我受不了了……”
“……求求你…二皇子……”
靳安皱成一团的脸上竟淌了泪。辛止伸出手,停在空中止了半晌,终是没有落下。他叹了口气。
他该说什么?靳安是靳言大长老的儿子,靳言大长老是南封国数一数二的三天境仙师。怎么会有人胆大如此,对靳安行此事?
从靳安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又凶又怯。他记得这股气息。和他以往走在书塾小路上,见到的那只垂垂老矣的恶狼一样。
或许这世间是有些因果在的。但辛止不打算去追溯这件事,知道了于他而言并无好处。他没有在南封国见到二皇子,那日的主角一直都是三皇子,国室的事情他所知甚少。
二十年又去。庚感悟闪动两下。
靳安的呻吟与服软声盘踞在他脑海,全无昔日张扬跋扈之样。辛止最后施了一遍术法,方才停了下来。
靳安身上的黑气消散了。辛止按了按心口的秘籍,算出自己还剩四十九年寿命。遥远的日光穿透山状的云层,洒落在拾道台。辛止收工,回望了眼下方的黑压压的人群,那些人脸上既有敬畏,又有仰慕。
他居高临下,犹如被风托举。
辛止将天女散花术收回,走下石阶,来到沉默不语的大长老面前。辛止想说些什么,可周围人的视线连成一气,让他欲说之话变得冰冷乏味。
“好了,”辛止只道,“靳安公子没事了。”
有尘埃般的东西于他身体里弥漫,迸散。大长老深深看了他一眼,便三步作两步去看望靳安。
辛止走出寂静的人群,仰面朝天。他用手捏住日中的太阳,似一粒沙般,碾碎,撮压,然后呼出口气,吹散。
背后的人们忽然涌起欢呼声。有如他六年前听到的那样,在梦中听到的那样。
而他不必再去怀念过去了。
此后便是正常的受封仪式。在展堂峰的祭祀台上,辛止亲自往燃烧的木柴里添了玉帛,以腾腾之炁上告于天:他今后便是风澜宗的荣誉弟子了;又从苦寒长老手里接过缯帛,埋进祭坛,以沉沉之土下告于地:今后他便是苦寒长老的亲传弟子。
属于荣誉弟子的庆宴与大长老之子的祈福礼合二为一。仍是在大殿上,不过此次辛止从服侍的奴仆变成了受服侍的荣誉弟子。
身上穿着斧文礼服,身下踩着绵软鲜艳的?毛,高悬在大殿之上的鲛人烛灯点燃了两边楹柱,辛止只觉一切都似梦中。
杂役们的弟子取了脯醢肴馔来,辛止并未刁难他们,淡然接过,轻声道了句谢。他也不管杂役们弟子复杂的神色,只尝了会儿鲜,便搁下骒俎,喝起萃儿茶,眼神飘忽四周。
乐工舞姬声舞不绝。长老们三番五次提及辛止之功,又是一番贺赞,就连往日仇视他的靳安也神情和缓,态度竟温和起来。
而作为此次盛宴主角的辛止,对这一切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仅是因为白谰还在风澜宗外,未能赶上此宴一同庆贺,辛止环顾许久,仍是没有等来梦中的少年。
这样的日子是难忘。他想,但一旦真正拥有,却又有些不足为奇了。
或许这世间便是爱幻弃真的。
辛止谢绝了搬回小容斋的安排,依然选择待在不动山上。回去时,天已有二鼓。蛩声不断,灌木密密麻麻落满了两旁。辛止将走至不动山脚,却见得山脚已站了四人。
四人大多束冠,看向他,一脸傲慢。
“辛止!”为首的玄衣男子出声道,“你骗得了大长老,却骗不了我们!”
左边绿衣男子附和道:“我们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模样!你这个连笔记都记不全的废物,怎么可能会短短时间晋升到太始境!”
“你定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我们奉劝你赶紧伏罪,到大长老面前交待真相,不然……!”
“不然怎么样?”
辛止看向说此话的红衣男子,不以为然。
“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红衣男子涨红了脸。
“我记得,风澜宗的规矩是,修士之间不得以术法自相残杀。”辛止不为所动。
玄衣男子冷笑一声:“若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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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井字格斗法呢?你敢应战吗?”
辛止听到井字格斗法,瞬间来了精神,一扫先前倦怠之意。
井字格斗法是宁些仙师发明出的玩法,在井字格里放置特殊的小型人偶,以进一格发一术为特点,斗法者不仅可以通过不同位置或躲避、或偷袭,而且个人所习的术法都会移植到小人身上,发出力道深浅全靠斗法者的实力。
当小人或被击退出格,或走遍所有格子,便获胜。
这样的玩法不仅免除了擂台战,也减少了自相残杀的情况。可惜这样的玩法只流传在风澜宗,毕竟那套特殊的小型人偶仅风澜宗所有。
辛止此前甚术法都不会,只一个太一境,纵然听闻井字格斗法多久,但一直都没有机会亲自体验。这次四人提议非但没使他退却,还燃起了他的斗志。
他通过意念同白雾交流过后,更是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更好的消息是——使用小人斗法并不会消耗他的术法位!
辛止跃跃欲试的模样倒让四人迟疑了番。但玄衣男子一扫动摇之气,自告奋勇先同辛止比试一番。
他在地上随便画了个井字,从兜里摸出两个小型人偶。这些人偶在展堂峰都有发放,只是辛止因为境界问题,从未受过夫子赏识,故而一直没领到小型人偶。
辛止学着玄衣男子的动作,同小人建立了联系。辛止小人先占第一行第二列,而玄衣男子的小人则在他正下方。
斗法开始,本着试探玄衣男子实力深浅的念头,辛止只为自己上了个四山沉烟术。玄衣男子冷笑一声,操纵小人往前就是一套连环拳!招招有逼退之意,就在其余人喜形于色之时,却发现辛止的小人不仅没有动静,反倒是玄衣小人在节节败退!
玄衣男子收起笑容,赶忙又操纵小人停下,可这力道不仅没有减缓,还愈演愈烈!
在众人灼热的目光里,玄衣小人稳稳退出了井字格。
玄衣男子一脸吞了臭虫的神情,怒气冲冲地看向辛止。
辛止老神在在:“别耍赖!输了就是输了,下一个!”
他都还没发力呢!
辛止操纵往左走了一步。
下一位登场的红衣男子仍是中场开局,他这次没有选择玄衣男子的打法,而是决定抢占辛止的格子,把他打趴下,让他失去占据能力。
只听风声呼呼,红衣小人又是无影拳又是飞毛腿,可打至辛止身上却成了一团绵软之力,怎么打都未能在小人身上留下痕迹。
操纵小人的红衣男子脸部涨成红紫色,他自知已用了十成十功力,却未能撼动辛止分毫!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四朵花,又看了看辛止胸前的四朵花。
红衣男子不甘心!
同样都是太始境,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辛止觉得有些无聊。红衣小人的力道并不硬实,他只用了个秋涛化蝶术便化解了红衣小人的拳风腿影。
见红衣小人已露疲态,辛止伸了个懒腰,笑道:
“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