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上忽的开了一圈涟漪。鱼嘴突破水面的屏障,将云朵啃食出细密的洞。又一圈水纹抖动袭来,鱼嘴还未潜下去的工夫,整条鱼身便被囚进一握手中。
不动水里的鱼擅长假死,它紧闭腮,瘫在人手里一动不动。来人倒也不慌,仍然将鱼握在手中。半晌那鱼激烈地挣扎,鱼尾飞速地拍打来人的手背。
又持续几息,不动水传来“噗通”一声响,原来是连人带鱼一起落入水中了。触到熟悉的水域,鱼如离弦的箭奔出束缚,觅向更深的地方。掉下来的人往上一划,浮出水面,两手撑在水上,乌黑的长发散在水里如同水藻。
持续的时间比昨日长了五息。辛止计算道。
经过这几日的训练,他如今也能御炁浮在水上了。虽然时间不长,但也有一炷香的工夫。在水里浮了半晌,辛止游向岸边火堆,待烤干衣物,消耗的心神也都缓了回来。
他如今已是人炁境修士,虽然不能引道炁入体,但却能捕捉到四周道炁的流动。琢磨几日后,他便以湖上道炁为据,捕捉并日日跟随,尝试踏炁而行。
起初他连一掌水面都无法立住,后来找到了道炁汇集的方向,苦练身体能量的控制方法,终于能在水上行一射之地。
他披上外衣,心里正盘算着下回踏炁弄鱼的事情,忽听得簇簇的脚踏枯叶声,转眼看过去,才知来者是法华堂的清童。
清童将一卷黄麻纸抱在怀里,等辛止腾出手,才递过去。
“这是大长老为你发下的任务。”清童脆生生道,“期限是两个月。”
黄麻纸上写,朝歌有流落乡野的鐌人行踪,命他与世萧,莫风,千自三人明日辰时即刻同往朝歌,找寻鐌人并带回宗门。
辛止不认识这三人。清童解释说,辛止只管明日往迓春堂集合,届时会有马车将四人送往密山。
辛止没有搭腔。他将黄麻纸重新卷好,尽自低着头将沙土扫进火堆里。他听得簇簇的脚踏枯叶声,曲折几下便寂灭了。等火堆里再没一点火星子,辛止这才离开。清童走得没了人影,不动山又静悄悄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下山了。
大殿风波后,辛止一直在不动山上养伤。两个月前,苦寒长老闭关出来,辛止才有机会将洛葵和江槐的事情全盘托出。苦寒长老倒是即刻书信询问分宗状况,末了又询问二人的修炼诸事。
辛止倒也不藏掖着,当这二人的面,将此前从法华堂里得到的两页纸拿出来。上面写着经文与解经词,辛止推至二人面前,道:“这两篇解经词是极好的,希望能对长老与白谰师弟有所帮助。”
却见白谰将头瞥向一侧,苦寒长老将这两页重新卷起来。
“辛止,这东西可不能随意给别人看。”苦寒长老语气严肃。
“为什么?”
“写在这纸上的经文与解经词,只能被阅读三次。”长老道,“过了这数,这里面的文字便会消失。
“想来你修炼也需要经文,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辛止原本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但明白后又赶忙推走长老移交过来的纸。
“没事的苦寒长老,我只需要经文就足够了!这解经词对我益处不大,与其让它们在我这蒙尘,不如给长老你们,万一你们从中发现了自己的仙缘呢?”
又几番相让后,长老还是收下了这两份经文与经词。但他并不看,一并交给了白谰。
“我这境界,看再多经文怕是也没用了,”苦寒长老笑道,脸上不见一丝阴翳,“不如就交给白谰,你们两个好好修炼出了自己的门路,以后这世间也有个好照应。”
白谰拿到经文,嘴上又要说些什么,倒立马被辛止止住了:“白谰你就尽管看。这两次机会你都别浪费了,物尽其用也是对经文和经词的尊重!”
白谰一脸感激,正色道完谢,他摊开这两面纸,将里面写的经文与经词都读了去。在辛止看来,原本密密麻麻躺在纸上的经文忽然变作一缕烟,钻进了白谰的脑袋里。
而白谰紧闭双眼,面上看不出喜乐。末了,他才睁开眼睛。
“你感悟到了吗?”辛止紧张地问,他当着大长老的面给靳安施法的时候都没此刻紧张。
白谰两眼清明,尽含笑意:“有些感悟,兴许晚上再琢磨一番,许有不少收获!”
那晚后,白谰入了太极境。
回到杆栏小屋后,辛止取了些山泉水,开了茶罐,往壶里倒入些许萃儿茶叶,就着小火细细烹煮。一个半月前,他也是这样坐在苦寒长老面前,煽着火炉烹茶的。
那日苦寒长老刚收到分宗的回信,看完回信后,他向辛止摇摇头。
“这事可能发生过,但也可能是你的幻觉。”苦寒长老将信件递给辛止。
辛止火急火燎翻开看,可越看越是心寒。
上面回复苦寒长老,只道洛葵确凿发生过此等怪事,但待分宗查明后才知是动物喝了怪水所致。如今分宗已派人查清怪水源头,想来不过几日便能治理好怪水,还洛葵一个清净。
至于炼尸与江槐长老一事,大概也是辛止喝了怪水,产生了幻觉。分宗此前已吩咐马老将辛止带回主宗,他们还望辛止在主宗好生休养。
辛止捏住信的手指有些泛白。他看向信的落款,一大红印章盖在四个“休云道人”小字上。
“会不会是……”
“伪造”二字就要跳出他嗓子眼。
“这信不是伪造的,我能确定,这确实是休云的字迹。”苦寒长老叹了口气,看向辛止的眼神忧心忡忡,“休云还在分宗处理事宜,江槐长老昨日还见了一道大长老。辛止,你这段时间先好好休息吧。”
看完回信,辛止一个人坐在嶙峋的岩石上,呆呆地看着不动水。白谰走近他,只拍了拍他的肩,让他振作起来。
“你也觉得我是出了幻觉,是吗?”辛止问。
白谰沉默许久,最后略过这个问题:“辛止师兄,我要与苦寒长老去一趟蓬莱宗。”
“蓬莱宗?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主要是苦寒长老,他要和蓬莱宗的人商讨六个月后仙法大会的事宜。”
“好啊,好啊,”辛止神色恍惚,那时他才知原来仙法大会这么快就要来临了,“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白谰摇摇头,他眉头轻皱,似有解不开的结:“此行归期不甚明了。但……”
他顿了下,续道:“总归会在仙法大会结束前回来。”
喝完萃儿茶,辛止卷着黄麻纸,坐在嶙峋怪石上。他死活也想不起自己当时是如何回答白谰的。一句“多多保重”不知是白谰先说,还是他先说了。
夜晚的天空挤满皂荚子,辛止伸手虚空推抹,盼着这漫天皂荚子把夜幕洗净。料峭山风吹得他耳朵有点疼。他抬掌摸上去,发现不知何时双耳凉得可怕。
原来已入初秋。
迓春堂位于北卧峰与天柱峰中间的空地上,里面多生养着祭祀所用牲畜与行路所需坐骑。辛止赶到迓春堂,才发现自己是最早来的那位。马夫跟在他后面,见辛止来了,便抻了抻身子道:“你是我见到的修士里面,唯一一个守时的。”
辛止忙不迭被会说话的马夫惊了下。
“你会说话?”
“呸,我怎么就不会说话了?”马夫道,“我又不是哑巴。”
“可你之前都不说话的啊。”辛止不解,他一下联想起先前不说话且人种不明的马夫。
“我可没有驾马载过你啊,”马夫边说边往里走,“干我们这行的,长一个样也不稀奇,你或许碰上的是某个不讲话的马夫。”
“喂,”辛止也不知道哪来的兴头,出声叫住马夫,“你们各个都会变成马吗?”
马夫转过身,忽然冲他一笑,细着眼瞧他:“哦,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个马夫了。
“小修士,你可要记住了,那不会说话还会变成马的,可不是我们这种马夫。那是人偶,是件没命的玩意。”
马夫驾马拉车地出来,迓春堂口也只有辛止,不见其他人。
“早知道今早再多睡一下了。”马夫嘴上是这么说,可坐在马背上,那背板始终挺直得紧,一张圆脸朝着天,嘴里哼哼唱支不知名的曲。
辛止也懒得再站,踏上马车便往里坐。又过了半刻钟,方听见吵闹的声音从远处来:
“……让他等……反正……”
风吹进帘里,辛止倒也能粗粗听来几个字。
“……二长老让我们……不是吗?”
“……说不准……他…有鬼……”
帘子被拉开。光大剌剌照进来,先进来的是个穿绿衣的男子,此人环顾四周,见到辛止似抖了下,继而脸上露出傲慢的神情道:“你这种使歪门邪道的人,居然还能和我们一起出任务,真是——”
绿衣男子还没说完,就被后面的人推到一边去。
“世绦,跟他废什么话?”接着上马车的人是一位红衣青年,满脸不可一世地坐在辛止对面,“等到了之后有他好受的。”
后上的是蓝衣青年,他看见辛止对面已坐满了两人,只剩辛止身边一个空位,登时急了眼:“世绦,风丹,你俩真不厚道!”
“让你坐就厚道了?什么鬼道理,你快点坐下,马上启程了!”风丹不耐烦道。
蓝衣少年鼓着眼,头一横,坐在辛止一旁,倒是往侧边挤去。
“这千靛,就喜欢自己挤自己。”红绿两人吃吃笑起来。
辛止听烦了:“别吵了!人都到齐了,马夫走吧!”
马车忽然飞奔起来,那三人惊呼一声,不由得往前往右往左扑去,只有辛止一人老神在在地坐着。他现在已不为外界惊扰所动,只是胸前依然粉饰成四朵花。步入人炁境,鱼目混珠术持续的时间已大大增加至十日,这快成为他最爱的术法了。
六只眼睛仇视着他。辛止索性闭上眼,不去看他们。之前井字斗法的时候,三人皆是太始境,而如今那名叫风丹的红衣青年竟晋升到太极境。想来他在这短短四个月里遇到了不小机缘。
“世绦!”马车里忽然起了风丹的叫喊,“把二长老给我们的东西拿出来!”
辛止依旧闭目养神。
世绦依言,从褡裢里摸出一个罐子。
见辛止没反应,风丹又大声道:“看来这蝎子还没醒!你好生留意住,别到了朝歌境内错过任何一丝线索!”
辛止也正纳闷二长老给的是何种东西,他怎么不知道有这事?方才又听见有东西当当响,此时睁眼一看,才知是个罐子。罐子里面装着个黑黢黢的玩意,表面看皱巴巴的,形状倒有些像庵罗果。
风丹得意地看向辛止:“这玩意,非长老信任之人所知!”
“有啥用?”辛止厌恶地皱了皱眉,他实在是看不出这东西是拿来做什么的。
“有啥用?你以为找鐌人光靠你眉毛下面挂的两蛋吗?”风丹讥笑道,“这黑乎乎的玩意,就是鐌人的心!”
说着,风丹忽然将罐子往辛止面前伸去,企图吓辛止一跳。但辛止早在噬心堂和洛葵荒庙见过比这更可怕的场景,此刻只觉得风丹好笑。
“吓唬得了你自己就算了,真以为能唬住人啊?”辛止道。
风丹见辛止不为所动,急于为自己找回场子:“好啊你,那我来考考你,你知道这玩意怎么找鐌人不?”
辛止闭上眼,似乎不想听他说。
风丹大声道:“我就知道你不知道!这可是二长老新发明出来的东西,以鐌人的心为为引,当鐌人的心开始跳动,以鐌人之血饲养的蝎子便用尾刺取心血,其尾刺所指方向,便是鐌人藏身之处。”
说完,风丹得意洋洋地看着辛止,后者懒懒地抬起眼睛,只道一句:“哦。”
风丹气得鼻子眼都歪了,他指着辛止,怒道:“你,你,你!”
辛止忽然想起什么:“那万一尾刺指着人堆,你怎么知道哪个是鐌人呢?”
风丹似逢千载难得好机会似的,高兴地大声道:“看吧,我就说你定是走了什么歪门邪道,不然怎么连课上夫子的话都不知道!鐌人跟凡人长相虽然差不多,但他们的虹膜有花纹,瞳孔还是扭曲的字形!
“而且,这一次我们奉长老口令,不仅要抓到鐌人,我们还得抓活的!
“你要问为什么?哼哼,因为流落在外的鐌人,他讲出的经文得先刻在竹简上,被老天认可,才能由人们誊抄在纸上,供人解经。”
辛止忽然觉得风丹虽然没脑子,但有时候自说自话还挺有意思。
“哦,我还以为只要是鐌人说的就能直接记下来。”辛止耸耸肩。
“土鳖!”世绦终于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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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谈话中,“连鐌人产经是怎么运作的都不知道,亏你还是我们风澜宗的修士呢!”
“你这种野路子修士还是回去补补知识,回头再来和我们出任务吧!”千靛附和道。
“真不知道长老干嘛派一个啥也不懂的太始境修士给我们,”风丹翻了记白眼,“你能跟紧我们,不拖我们后腿,那可真就谢天谢地了!”
辛止忍下怒火:“我只是随口一问,怎么你们了?”
“你大声嚷嚷什么?我们也只是在讲事实啊,火气这么大?”
“究竟是谁火气大!”辛止抬起手,一招曲磴三折呼之欲出,可一想到苦寒长老与白谰,又硬生生压下这口气。
“好啊你,”风丹冷笑道,“你刚才那架势,是想对同门动手?我告诉你,对同门动手可要……”
马车猛地停下,风丹尖叫着往前扑,好在一旁的世绦拦住了他,这才没让他出丑。
“你停下做什么!”风丹怒斥马夫道。
马夫悠悠回道:“这位小公子,前面两条岔路口,我们走哪边呢?”
“哪边到朝歌就走哪边啊!”
马夫不慌不忙:“朝歌那么大,两边都走得通呢。”
风丹还想说什么,却被世绦用肘部怼了一下。
“风丹,你快看罐子。”
在辛止的眼里,那只蝎子原本是蛰伏状态,此刻竟然焦躁不安地在瓶子里走动。只见它高昂的尾刺猛地刺进那颗庵罗果里,再取出来时,整根尾刺变得通红非常。尾刺一会儿指向辛止左边,一会儿指向右边。
“这是不是在说两个方位都有鐌人?”世绦道。
风丹皱起眉:“那肯定是。”
“那我们走哪里?”
风丹阴冷的眼神扫过三人,忽然指着千靛与辛止道:“你俩下车!去左边!我和世绦往右边。我们分头寻找鐌人,要是中途遇见则好,遇不到,那一个月期限到时,我们便在朝歌驿站见!”
话音刚落,千靛便大喊起来:“我不要,我要跟你们走,我不要跟辛止!”
辛止再也没法忍受这几人。他一撩车帘果断跳下去,便道:“滚吧!我自己去!”
马车安静了一瞬,但很快便被一声冷笑打破。
“那你就去吧!到时候找不到鐌人,被问责的可不是我们。”风丹说着放下车帘,吩咐马夫即刻出发。
辛止走向左边的岔路口,也不看马车,光是扬起的尘土就熏他眼,不如眼不见为净。风丹那几人说话又吵又闹,惹得他烦心,此刻虽一个人往前走,但好在没了那些脏东西,也算是清净。
这条向左延伸的岔路周遭长满窃衣,辛止走过时总会被其果实钩刺几下。越往里走窃衣越多,走动时还会带起上面的牲畜皮毛,如同苍蝇一样绕在眼前,辛止打了几下,不曾想越打越多。
有几次他想折返回去,但一想到自己刚放下的狠话以及那三人的嘴脸,心里又一股气劲腾然窜出,推着他往里走。枳壳时不时挡着他的道,辛止一遍避着棘刺,一遍小心翼翼顺着土黄小径往里走,避免踩空落在底下不知道是沟水还是污泥的东西上。
在此处他断然不敢乱用穷霄极地术。
一来,通过感知周围的道炁,他发现此处炁场紊乱,使用此术不定能将他传送到个好去处,说不准反倒让他陷于困境之中。
二来,万不到山穷水尽时,他不想浪费一个施法机会在非斗技上。
毕竟仙法大会就在五个月后。届时用到术法的情况只多不少,而他的寿命并非无穷无尽。
沉溺在思绪中的辛止忽感天色变暗。他抬头望去,发现身旁不知何时被怪木所围绕。树冠如云遮蔽了天空,仅有些许光亮透进来。辛止止住脚步,他正思忖是否继续前行时,忽然脚下一软,整个人止不住向后倒去。
他心下赶紧念动穷霄极地术,可术法之名刚念一字,棘刺锥击般的疼痛袭向大脑。辛止苦撑着念到第二字,已然是七窍流血意识模糊。他破开喉咙高喊救命,寄希望于某位路过的修士,可喊了好久也没有人应答。
辛止整个人正被藤蔓缠绕,往地下陷去。透着血雾,他忽然见一人劈砍荆棘走了进来。来人身形略矮小,却举着千斤重的斧头将辛他身上的藤蔓一一砍下,尔后又朝怪树下方的洞口猛劈起来,一阵堪比猪叫尖利的声音起伏奔逃。
束缚辛止的力劲散去,辛止刚又受到怪木的精神攻击,此刻站在地上脚底发软,好几次朝地上倒去。后来他被来人背起来,在砰哧砰哧的喘息声中离开了那古怪之地。
等到他被人放下,涣散的意识回来些许,才发现背着自己离开险地的人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那张暗黄萧条的脸上刻录着生机的流逝,如同他身下的这块黄土地,尽是辛止无法言喻的疲倦与落寞。攀爬着不甘示弱的新旧皱纹显得老者的眼睛出乎意料的平整,跟随老者说话的嘴巴来回扯动。
“此地甚险,怎会想往这里走!”
辛止挣扎着起身,想要做一番解释,却见老者忽然拿起挂在胸前的弓箭,正正对着自己。
“你是修士!你来此地做甚!”
辛止晃了晃脑袋,起初棘刺般地疼痛有所缓解,但仍作蛹动。
“不,我,”辛止努力拼凑出完整的句子,“我是逃出来的。”
很多东西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辛止索性重新编一个理由。
“逃出来?”
“受不了,宗门,欺压。”
老者虽面容坚毅,但还是让辛止的痛苦呻吟声冲溃了防线。辛止甚至猜想,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刚才的藤蔓顺着伤口,进入到他的体内,棘刺痛感愈发明显,痛得他又倒撑在地上。
老者赶忙将他扶起,领他往外走。阳光终于没了树冠的遮挡,直直地倾洒在二人身上。辛止本能地想要拒绝老者的搀扶,却不想老者极有蛮力,他把辛止的手放在自己肩上搭着,一只手绕在他腋下撑起来。
老者声音有些恼怒:“你是想死在这里吗?”
辛止即使再疼,听到“死”字,也要拼了命地摇头。
他说他不。
“不想死就跟我走。”老者姿势不改,硬拖着大自己半个身形的辛止往安全的地方去。
“年纪轻轻就当了修士,已是大罪。此时还要不明不白死在这里,更是罪上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