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那天崔时和疯了一样在校门口打司牧云，我都快急死了。”
崔玉晗喝了一口酒，侧过身支着脑袋。
“急得我给崔时录了好几段视频，每次不高兴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看他那副被打成猪头的惨样高兴一下。”
顾念卿无语地看着崔时的恶毒姐姐，对方还特地套出了手机要和顾念卿一起看。
崔玉晗笑嘻嘻地收回手：“怎么突然问我那天的事了？”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顾念卿喝的是口味比较淡的调味酒，她咬住一小块冰块，在唇齿间嚼得咯吱作响。
“我总觉得自己对以前的记忆很模糊，好像我根本没有认真记忆过什么东西一样。”
她摆弄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杯壁随着角度的转变熠熠生辉，映射出顾念卿不同角度的脸庞。
“但是司牧云说过的话我却还能想起来。”
崔玉晗拿过顾念卿手中的酒杯，偷偷给她添了一点烈性酒：“你是不是还喜欢他？帮他处理疗愈院的事，还把人放到公司上班。”
“今天的办公室恋情爽不爽啊顾总？”
顾念卿接过杯子后一下子就闻到烈性酒的气味，但还是皱着眉头一口饮下：“爽炸了，差点没把我的办公室哭淹。”
“……”崔玉晗眼睛都瞪大了，一副“你居然是这种人”的表情看着顾念卿。
“…不是那种哭！能不能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收收？”：不知道气的还是醉了，顾念卿脸侧爬上一丝绯红。
她告诉崔玉晗这一整天都发生了什么事，包括司牧云在听到顾念卿要订婚之后爆哭，最后不得不让对方当了情人。
“他自己倒贴的，我有什么办法？”
顾念卿无奈地摊手，好像她真的对司牧云没有办法似的。
崔玉晗毫不留情地点破了她：“确实没办法，我只知道要是崔时去这么撒泼威胁你，你会给他两耳光，再让保安把他扔出去。”
“…不愧是高中时期就在一起的好朋友。”
顾念卿也不心虚，毕竟是个人都能看出她给司牧云的放纵了，要不然父母也不会反对到拿公司威胁她的地步。
“你对高中朋友也别厚此薄彼呀，对婚约有意见的也不止司牧云一个人呢。”崔玉晗挑眉，似乎是嗅探到一丝狗血的气味。
“谁？崔时要联合你一起攻打杨氏？”
“可别，我永远支持你的选择，要是你想在婚礼前一天换个未婚夫，我都举双手双脚赞成！”崔玉晗坐到顾念卿的身边，挽着她的手臂，点开相册。
“我说的是林霁璟，他上次被你的小情人怼了一番后估计怀恨在心了，这次白云之家出事也有他一份力呢。”
顾念卿很早就知道针对白云之家的是两个联合机构，它们背后都是空壳公司，但是要有通过资金流还需要政府审批。
而两家公司的审批官员虽然各不相同，但他们都隶属于某个部门的官员手底下，那个官员恰好在几年前是从京市调过来的。
如果说是林家在下这一盘大棋，那未免套壳的公司也太少了，很多公司为了逃避责任和追查，会反反复复套很多层，起码不会在明面上做这些事。
崔玉晗给她看的正是那个官员和林家的派系图。
“现在那个机构的走款是进入林家的账户吗？”顾念卿突然问了一嘴。
“这我就不清楚了，那两个机构目前还没有较大收益，很多款项也是从国外银行走的…”
崔玉晗本就是受顾念卿所托去查这件事，但自从知道自己的母亲也和白云之家的事有所沾染后，她心中也愈发感到不对。
即使再怎么绞尽脑汁也从母亲嘴里套不出什么线索，崔玉晗不得不就往那两个机构身上查，还真让她发现林家在这件事中掺了几笔。
“两个破疗愈机构，甚至面向的群体都不是正常人群，收益会高到哪里去？”
崔玉晗想不明白，想对比起其他产业，林家也不会在蚊子肉上做多高深的布局，简单的医疗机械就是一笔大头了，何必要在S市开疗愈机构。
“你是不是对木西医院没有多少了解？”顾念卿往回划了几下，页面停留在木西医院以前的旧广告上。
上面画着一个正在微笑的轮椅的老人，以及他身边周围一众的护士医生，旁边简介上还写着会满足老人的一切要求。
“它在转变的前身可不是简单的疗养院…”
现在的富豪想去哪里养老都行，甚至在国外能享受更精良的医疗服和私密性良好的风景，完全不用屈身于S市一家小小的医院。
而木西医院在针对富豪老人这个群体的情况下能开办到现在还长盛不衰，说明里面不可能就是简单的养老服务。
“木西医院除了高额疗愈之外，也会和白云之家一样招收一些免费的患病儿童治疗，这也算是私人疗养院的公益事项。”
“但木西医院却很少拿治疗儿童的成功病历作为宣传，甚至难以查到他们每期招收了多少个儿童，相当于这个公益项目是完全不透明的。”
顾念卿想起这两个机构都开办的儿童通道，觉得这件事并没有侵占市场那么简单。
“或许，得和林家的人聊一聊了。”
**
“真意外，顾总居然大驾光临。”
林霁璟用面前丝绸手帕擦了擦指缝，抬手拿下无框眼镜，镜托在他的鼻梁上压红了两个小点。
“明明已经有大半个月不联系，这会突然喊林某出来，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吧？”
确实很急，对方才刚下班顾念卿就立即把人约出来了，谁叫林霁璟这个人总是神出鬼没的，不是要飞到隔壁市开会，就是要跟着下属去某个地方视察。
“非要找个理由的话…想和你吃饭了？”顾念卿这次有好好打扮了，毕竟这次想从对方嘴里问出点东西，具体表现在于她把长裤换成了长裙。
对面揉着自己鼻梁放松的林霁璟一愣：“你想我了？”
“…是想和你吃顿饭。”顾念卿认真地纠正了他。
“好吧，真希望不是我听错了。”林霁璟抱歉地笑笑，自从在S市工作后，整个人身上都柔和温润了一些，少了很多高高在上的冷感。
他更加圆滑，也更加深不见底。
顾念卿真希望自己听不懂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装作不在意地提及疗愈所，赶紧把这顿饭的主题拉回正轨。
“林家最近在医疗机构上的投资颇丰啊。”
对面的林霁璟偏偏头，梳齐的发尾散开，顾念卿这才发现他引人注目的五官和颜色偏浅的发色。
尤其是当他慵懒温柔时，特别有即视感，让顾念卿想起了某个人。
“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烟雾弹，都问到我面前了。”林霁璟疑惑地摆头，并没有承认这件事。
“林家大部分产业都在京城，而且目前也没有进入S市的计划。”
林霁璟说话时会在话尾顿一下，语速放缓，要不是他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顾念卿觉得是以前学校那个校长老头子在做演讲。
“毕竟，S市可是顾家的地盘，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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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将止，林霁璟话锋一转，稍长的眉梢微微挑起，要是学了心理学的人在现场，会知道林霁璟此时的反问是在寻求一种认同感。
可事实是不用寻求认同的，除非是某个令人犹豫的选项。
“林先生似乎是知道很多，是想和我做什么交易吗？”顾念卿最烦说话说一半的人，要是林霁璟敢拿什么内幕消息作钓饵，她最后也会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灰溜溜地滚回京市哭。
强龙不压地头蛇，顾家老头子愿意靠低头和林家换取利益，她可是不愿意的。
“交易？林某倒是不敢这么说。”林霁璟笑得眼睛微眯，挺拔清俊的身型压向桌前，反问到：“要说交易，顾家和杨家的生意才叫交易吗？”
“你是说联姻？”
顾念卿觉得没什么好瞒的，大方地把她和杨修筠之间商业联姻的性质暴露出来。
林霁璟双手交叠在膝上，认真地说：“顾总觉得这是一桩好生意吗。”
“好与不好，都是不违父母之命罢了。”顾念卿懒得解释为什么选择杨修筠，难道说她是看上了对方的蠢吗？
“不违父母之命？那顾总怎么在司牧云身上违了伯父伯母的意思呢？”
林霁璟即使没有急着和顾念卿见面，但是最近该看的资料他一天没落，包括顾念卿为了安排司牧云到她身边，不惜违抗董事长命令这件事。
很难说他之前对司牧云的优越感在看资料的那天被击溃到什么程度，反而漠视了网络上对白云之家的诋毁。
按道理来说，白云之家作为半个政府机构，S市的上级的宣传舆论部门是有责任去管理对其的网络言论的，但林霁璟却没让有关部门去实施行动。
他反而还批下了对白云之家封禁，甚至在调查之后立即取消白云之家疗愈院资格的文件。
地位低微的人被打击过一次就不要再继续站起来了，很碍眼啊。
对面的林霁璟依旧在微笑着，顾念卿看不出他此时有什么疯狂的想法，但她喜欢养情人这件事怎么惹到对面了呢。
“做人也不能愚孝，做事也要有取舍啊。”顾念卿喝了一口茶“就像我此时选择了林先生一样，毕竟林先生知道得更多，其他人反到会让我无功而返。”
“那…还真是有幸让顾总选择林某。”
林霁璟轻描淡写地认下了他会给顾念卿资料这件事，他知道对方想从自己身上知道什么，但他绝对不会白手相送。
顾念卿跟紧了发问：“林先生这是知道那两个机构背后有谁了？”
对面的男人慢慢地摇晃着高脚杯，猩红的酒液一层又一层地挂在杯壁上，留下鲜明的印记。
他张口：“机构这件事和顾氏的关系不大，如果我是顾总，应该不会多管闲事，参与其中。”
“除非，这件事牵扯到了顾总觉得很重要的人。”
顾念卿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和林霁璟一起开口：
“顾星。”
“司牧云。”
一齐落下的话音，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名字，顾念卿皱起眉头：“这个机构让我的侄子加重了病情，还把势力渗透到顾氏中，林先生耳通八方，不应该连这些事都不知晓吧？”
“…哈，顾总的话让我突然放心了。”
在顾念卿复杂的眼神中，林霁璟点着嘴角，整个人越贴越近：“我可以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一切，包括正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交易的人是谁。”
“前提是，取消和杨修筠的婚约。”他纤长如玉的指节靠近顾念卿。
“然后，把未婚夫换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