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谢行止缓缓走向林府,抬头看向天上的圆月,今日,注定不眠了。
谢行止潜入林家祠堂,此时门前顶上的两盏四角蟠螭灯笼已经点上了烛火,如同将游龙点睛,灯壁是镂空雕花为框,内里剪影游走在宣纸之上。
她伸手推开祠堂的门,悄无声息地迈了进去。
小女孩早已等候多时。她坐在高高的神龛上,那屋外的灯光透过纸窗,零碎地落在她的脸上,却让人无法辨析她的神情,却将她的影子拖拽着拉长,溺入更后方的黑暗中。
她荡着腿地低头看着谢行止,莞尔一笑:“看来,你已经找到答案了。”
谢行止并不仰头看她,目光直视着前方的林家众多牌位:“是。”
“鬼敲门是因为羽族派人守住此地,但却被你们的阵法所困,十年不得出。”
“他们起初是为着引出背地里真正操盘这个空间阵法的人,同时夜里震慑居民不敢出,也方便行事探查。”
“但是后面,他们始终不得出入之法,情急之下,打算对居民动手。”
“于是,你把他们关在了此处的夹缝中,他们既不得出,也不得入,只能日复一日地继续敲着门,祈求能有谁能找到他们。”
“羽族的那些人,一直在求救。”
“此乃第一件。”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眼中尽是惊奇之意:“看来阿止姑娘捕鸟很有一手呢。那些小鸟呀,成日叽叽喳喳的,很是聒噪,但是又不能杀,便干脆让他们自己玩。”
她晃了晃手上的云雀挂件,漫不经心地撕成了碎片,满天的羽毛散落下来,好像外面永远不会停歇的大雪。
谢行止挪了一下脚步避开羽毛落在身上,接着道来:“走出镇子是想告诉我,这个空间阵法实则是让居民的记忆七日循环,他们都在重复生前七天的事情。”
“而两个镇子间的居民永远会有一半的人有事[在外],实则在另一个镇子上另一半的人也同样[在外]。”
“为了两边人数均衡,来一人便要走一人。所以镇子才要严格限制震慑居民,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而两个镇子,一直都在的,只有矜夫人。”
“想必,矜夫人就是这个阵法的关键罢。”
“此乃第二件。”
闻言,小女孩撑住脸好奇道:“那为什么非要两边人数均衡呢?”
“因为你和矜夫人的力量不够了。”
谢行止依旧没有抬头看她,注视着眼前的牌位,说出了此人身份:“林家宗祠的氏神,不,应该叫你安月镇的氏神。”
氏神虽然名唤为神但并不是神,只是念力而集结成的地仙。地仙所收到的念力愈强自然能力愈强。
小女孩听到这个称呼恍惚了一下,没有发怒,只是怀念地叹了口气:“许久没有人认出我了。”
许久?谢行止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用词,反问道:“难道矜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
小女孩摆了摆手,从神龛上轻轻跳了下来,落在蒲团上,示意若谢行止继续。
谢行止了然,这才看着小女孩开始了第三个回答:“关于力量不够的猜想,便是你的第三件事给了我验证。”
“这个镇子什么地方最古怪,就在于,太安静了。除了人声,风雪声,别的什么也没有。”
“树上无鸟,地上无兽,水中无鱼。”
“但是居民没有人察觉不对,说明便是你们有意为之。”
“阵法吸取的灵气你们提供的愈发吃力,更何况阵眼你们甚至无法掌控。你们已经没有余力再加入这些生灵的同时维持此处了。”
“此乃第三件。”
安月氏神颔首,老神在在地又叹了一下气:“你这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嘛,原先还想着交易,现在看来只能我求你办事了。”
祂干脆利落地在蒲团上跪下行了个大礼:“求求上神求求安月诸位罢,小仙愿尽犬马之劳。”
谢行止有些哑然,疑惑道:“你先前的谋划排场呢。况且,我确有事想问。”
安月氏神仍是小女孩的模样,闻言拍了拍衣袖盘腿在蒲团坐下:“我不过是一介草芥小仙,先前所做皆是害怕所托非人。”
“历经这些,看出二位上神并非良善但不穷凶极恶,那么便想恳求上神同我做个交易。”
“保下安月诸位百姓残念。”
谢行止若有所思地走上前,目光直视着祂,又好似看着祂的身后:“你与我么?”
安月氏神平静地微笑了一下:“是。”
她虚空点了点安月氏神身后的影子,空气中如水般产生了一圈圈涟漪,那阴影不安地窜动了一些,却被涟漪死死地钉在原地。
“那么,氏神何来影子呢。”
阵法未破,她竟已能不受自己障眼法的强制暗示。
显然是恢复了全部力量。
安月氏神脸色一变,显然慌了,祂这才郑重起身,躬身道歉:“将它带在身旁,是我罪该万死。小仙不应如此轻慢您,还望上神饶它一命。”
此刻祂虽然起身,但那团阴影并没有随之改变形状,它被死死困在那处方圆内,有些瑟缩地依偎在安月氏神脚边。
谢行止感受了一下这团阴影的气息,有些了然地开口:“这是,矜夫人的孩子。”
“那林长生是她什么人。”
安月氏神伏下的身子没有起来,沉声道:“朝夕是林家早夭的次女。留她在身边正是因为她不过残魂,离了我便会消亡。”
朝夕。朝生暮死,岂知晦朔。
“纵是再大不敬,愿请罚小仙,还望上神宽恕她。”
谢行止复又一点虚空,那涟漪如水,扩散开来淡入四周,没了束缚的阴影也再度变化,伪装成祂脚下的影子。
安月氏神再鞠一躬,收敛了先前的态度:“多谢上神。”而后站在原地,没有再坐下。
“你能给我什么。”
“您所寻之物,也是此地阵眼。”
自己一直以来,都想错了。
谢行止眸光微闪,闻言平静道:“如此正好。”
此处确实不是幻象。但自己被塑造与封锁的那段记忆却需要依靠幻象。
自己与矜夫人对打时并没有媒介之物的因,单凭对自己身体造成的侵蚀根本无法影响神智,那又是何来自己被塑造的果。
原先以为是整个阵法都是媒介,矜夫人与背后之人即安月氏神里应外合。
但如今这安月氏神却是助自己恢复之人,先施幻术塑造记忆,再加以考验后恢复记忆,定不可能如此大费周章地徒劳力气。
祂与矜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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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目的已然明了,显然,这个局的最后便是希望能够保下安月百姓残念。
可是一个局,设局之人必须要到最后才能达成目的么?
这里面有太多不必要的繁琐在其中。
例如,将自己与羲景分开过于顺利。
可倘若是羲景有意为之,主动给矜夫人和安月氏神创造了这个时机呢。
例如那场争吵。
甚至。
一开始见面的那次争斗。
这才让她误以为他不擅破幻境。
以白缎为媒,种下因。以白骨为棋,取得果。他在她昏迷时趁机做了什么。
原以为他只是顺水推舟,没想到他即是设局人。
她解下了白缎。窗外四角蟠螭灯笼的灯光氤氲地撒在祠堂内,剪影是双龙戏珠,双龙缠绕追尾游走,但是灵珠却作为烛火暗藏笼中,纵是灵珠熄灭也永远也追逐不到。
那簇烛火此刻映照在谢行止清亮的瞳孔中,其光烁烁,就犹如为龙点睛。
谢行止没有接话,反而是提起了另一个话题:“你先前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探听此处我们的交谈,是凭甚。”
安月氏神祂意识到了什么,屏息长吐出一口气,先前卑躬屈膝的模样,因曲意逢迎而郑重的模样全部收敛。
自己小心翼翼的试探没有白费。
“此处是浮空之处,就如同那笼中烛火,唯有日正与子时可寻入其中门道。我们平时只在宣纸之上。”
夹杂着安月氏神的话语,耳畔的嗡鸣愈发喧嚣。
她微微蹙眉,口中念咒加以手中捏诀,隐蔽的空间中传来嗡鸣,锁链断裂声入耳,一把铮亮无鞘的窄长银剑朝二人袭来,带着无尽锐意。
果然,那并不是耳鸣,而是[铭]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以后,对自己不懈地呼唤。
这一斩,便会是形神俱灭。见那柄长剑直面而来,安月氏神紧缩瞳孔,第一时间不是躲闪而是将底下黑影加上层层屏障推开。
预想的情形没有出现,谢行止出声止住了它:“[铭]”。
闻言那剑锋一转,靠近了若谢行止,而后受令一般,在祠堂内以剑锋画阵,房内只见得残影疾驰,流光溢彩的寒影瞬息又回到她的手边。
阵法成。
“为确保万无一失,我以[铭]又施加一层屏障,此地不会有任何东西可以探听。”
“这竟是你的剑。”安月氏神有些怔愣地望着铭,苦笑了一下,笑意中甚至带上些许幽怨。
祂与矜夫人竭尽全力才封锁在此地□□的阵眼,不过一瞬便被破了。看来一切不过自作聪明,那柄剑一开始便没有打算离开,它不过在等。
等眼前这位比剑意还要寒冷锐利的少女。
安月氏神“现在,我没有筹码交易了。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一,为何选中了我。”
“二,矜夫人与你怎么联系。”
“三,此局背后还有谁。”
安月氏神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的问题就是这些的话,我可以回答你。”
“没有为什么。”
“可能是有人故意让我觉得如此,也有可能真相便是如此。”
“但要问我的答案,便是没有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