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呀,卫素瑶其实不太懂这男人在搞什么名堂,她以为会面对一场强.奸,在上衣尽褪时她便准备好去承受,然而康熙竟回魂似的戛然而止,温柔地替她穿衣,刚才的戾气像她的幻觉。
可能她就是不懂男人吧,比如她也看不懂曹寅,明明说喜欢她身子,想要维系□□关系,为此她准备了许多拒绝的借口,那人却表现得十分君子,在人后都止乎礼,倒显得她心思龌龊了。
都看不懂,也许她唯一看得懂的男人是徐乾学。
她很疲惫地在康熙怀中闭眼躺了一会,片刻后,大概是因为呼吸很均匀,让康熙以为她睡着了,卫素瑶感到她身上有衣料牵动的动静,睁眼看到康熙在解她外衣扣子,五指骨节分明,优雅得像在拨动琴弦,带着几分生怕惊醒的小心翼翼。
他见她睁眼,垂手说道:“将衣服脱了,去床上睡。”
卫素瑶茫然。
康熙说:“地上脏。”
真是跟回魂了一样,这才是他正常的模式。
卫素瑶坐起来,自己脱去外衣,扔在地上的时候,看到书案底下有一片柔亮的红色肚兜,心中一跳,这玩意儿就不该出现在堆满奏折和书卷的桌案底下。
“里衣也脱了。”康熙催她。
卫素瑶不愿意,她里面什么衣服也没有。
康熙目光落在她里衣上,上面沾了很明显的灰,他淡声说:“不脱怎么上床?不上床睡哪里?”
“奴才回去睡。”
“回哪?”他反问她。
“回住的屋子。”
“不成。”
卫素瑶心想,难道你真的要我寸步不离跟着你?
仿佛猜到她心中所想,康熙冷道:“君无戏言,你安生待着。”
不等卫素瑶说话,他推门向值守在廊外的太监吩咐几句。很快,浴桶拿进来了,卫素瑶的带来的行李也都拿来了。
卫素瑶石化,这是要当着他面沐浴?
这又被康熙全看在眼里,他扯扯嘴角,端坐在书案前,“脱吧,朕看着。”
“奴才不敢。”
“不敢?”他嗤一声,“非得朕亲自来?”
“不不,”卫素瑶急忙后退,“奴才自己来。”
他又轻嗤一声,靠在紫檀木椅背上,好整以暇看她转身,独自对着浴桶发呆,纠结了很长时间,真的是很长,在这当儿他都看完了徐元文上疏的关于修撰明史的折子,一抬头,卫素瑶还没动弹。
“朕没耐心,你爽快洗便上床睡觉,忸怩作态只会令朕□□焚身。”
他说得直白,卫素瑶再不敢耽搁,三下五除二褪下里衣,露出一片背,接着褪下亵裤扔到地上,跨进浴桶就把整个自己淹没,好一会儿,浮出水面的时候,她稍稍转过点脸,从眼梢里偷窥康熙。还好,他在低头翻书,没在看她。
她洗的动作很快,但洗完却泡了很久,皮肤都快泡开,水都变凉了也迟迟不出来。
康熙翻了一页书卷,头也没抬,问问:“你要坐到几时?”
他搁置手中的书,起身到她跟前,绕着浴桶走了半圈,手指划动水面,蹙眉道:“你不觉冷么?”
“要不帮我添些热水?”
“出来。”他命令她。
卫素瑶低头看着水面,没了蒸腾的热气后,水其实是透明的,从康熙的角度俯视看下来,一览无余。
“你先转过去好不好?”她以商量的口吻问。
康熙沉着脸,却也真的转过去了。
卫素瑶拿了毛巾,一边擦一边跨出浴桶,动作迅捷如打仗,肚兜刚挂在脖子上,手就开始系里衣,穿得差不多后,她回身看看,掀开竹帘直奔侧间,听到一声“慢着”,被康熙从后喊住。
康熙跟进侧间,上下扫她一眼,过去替她拔下簪子,掰过她的脑袋检视一遍,再取下后面的钗子,一圈圈地缓放下她的青丝,最后取下扁方簪,大手一把拢起她的头发,搁到她背后,“上床。”
他发出没有感情色彩的指令,卫素瑶今天本来就累,很想睡觉休息,可是他跟来了,就不得不打起精神,觉得不能睡,于是站在原地不动。
康熙哂笑,“要朕抱你去?”
“不用。”卫素瑶伸手一挡,自己坐到床上,除下鞋子一骨碌爬上去,康熙放下账幔,让她独自坐在床里,两人视线隔绝,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感到些许纳闷。
帐外传来康熙轻轻的脚步声,他似乎回去正间了,接着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再是纸张翻页的沙沙声。
卫素瑶独自坐了会,钻进陌生的被窝,有股淡淡的杜若香,这床板挺硬,南苑的龙床还没她在延禧宫睡的床舒服,但被子柔软像云,她披着被子坐了会儿,寻思下半夜怎么办。
康熙总有看完书的时候,总还会过来睡觉的,她觉得自己就跟被诱捕的鸟一样,被他用权力的线绑住了自由,用一把代表家人性命的稻谷引进寝宫,往后是什么日子已可粗略估计出。可是小鸟儿被捕也会扑腾几下翅膀,她卫素瑶不带反抗就从命了,连小鸟儿也不如吗?
她在帐幔间掀开一道缝隙,竹帘那头,隐约露出一截书案,看不到他的人,只能看到他的手,握着笔蘸墨,手腕飞动着写字。
有没有可能在此情形下逃出去呢?
卫素瑶放大床帐的缝隙,扫视西侧间的全部布局,对面有扇窗可以打开,可是她走到对面就很容易被康熙看到,除非他专注到忘乎所以。
怎么就没人来找他呢?现在也才戌时三刻,没人找他说事情就算了,也没人给他送点心么?要么他已吩咐过不许人打扰。
卫素瑶心下沉,没办法,只好再等等。
等得她眼皮快打架时,外面居然有人通报要找康熙,卫素瑶打起精神,紧盯正间的动静。
她在隐约间听到曹寅二字,也许是听错了,之后她越发竖起耳朵睁大眼睛,外面的太监说是请康熙过去干什么,康熙回拒了,那太监很为难地喋喋了一阵,接着卫素瑶就看见康熙起身去到门外。
她不敢犹豫,双脚抄进鞋中,到对面墙边开窗,然而这窗似乎是经年不开的,今日遇雨潮湿有些发胀,格外地紧。卫素瑶用力推出去一点,“嘎吱”一声,她只能立刻停手,心跳得快掉出来似的。
她紧张地扭头看正间,还好康熙没进来,应该没听到这声音。
再不开窗就没机会了,管他听不听到呢,她得赌赌看。
又是“嘎吱”一声,到后面倒是顺畅了,她把窗扇抬得更高,手撑窗台正准备爬上去,忽听背后一个冷到骨子里的声音:“怎么不走正门?”
卫素瑶一条腿刚攀上去,差点没摔下来,慌张到顶,扒着窗台的手臂顿时没了力气,她慢慢地地滑落腿,干巴巴道:“屋里闷,开点窗。”
康熙阴沉了脸慢踱来,立在窗前,看了她一眼,也不拆穿说破,只抬臂将她费力开的窗一下关紧了。
细雨微风被挡在菱花格外,这下屋子里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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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闷。
卫素瑶在心里叹声气,这叫什么事,真的要像影子一样跟着他才行?
“去穿衣服,带你外出透气。”
卫素瑶诧异,这时候又要带她出去?
“快去。”
卫素瑶可以料到她如果再磨蹭,接下来会听到“你想抗旨么”的一问,所以她自觉去翻行李,从包袱中拿了件翠绿衣衫,抖开后找到袖子和正面,准备要穿,冷不防被康熙一把夺去。
康熙把翠绿衫子扔在柜上,“换一件。”
卫素瑶一脸费解,“这衣服怎么了?”
“不好看。”
卫素瑶对自己的审美没什么自信,行吧,他说不好看就换一件呗,反正她无所谓,“那皇上选吧。”
康熙还真一件件挑起来,最后把一件藕粉色外衫递给她。卫素瑶觉着藕粉色也好,确比翠绿的顺眼,拿起就套。
因要出门,她对镜简单梳头发,后面以大麻花辫做结。她梳头发很糙,只求看着像回事,原以为康熙也会计较,叫她重梳,没想到他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末了还走到她身后,帮她把碎发一点点卡进发髻中,又在发髻一侧插上玉簪。
他颇为不满道:“朕赏了你那么多首饰,怎还这般寒碜?”
“不喜欢。”
“就一样没看中的?”
“没。”
“喜欢什么样的?”
卫素瑶沉默,咬咬唇,看着镜中的康熙,他低眉轻笑问他喜欢什么样的首饰,多么温馨的场景!唬谁呢。
“不喜欢首饰。”
“那喜欢什么?”
卫素瑶其实不太清楚,她对穿戴方面是毫无物欲的,但既然康熙问她,这也是个表达诉求的机会,不说白不说,“喜欢游历山川。”
康熙的睫毛动了动,默然走到屋中间,“起来,为朕更衣。”
还是逃不过更衣。卫素瑶坐在镜前,捏着梳子无动于衷,微微弯起的背写满了拒绝。
“只是更衣,别自作多情。”康熙催她,站在一旁等她的时候,眼睛里不知不觉地蓄起落寞。
卫素瑶僵硬起身,到他面前打量他的腰带,一副无从下手的姿态,摸了两下,作罢,挠头,仿佛那是个难解的机关,也仿佛很烫手。
康熙垂眸,终于等不及,轻叹一声,“看着。”他自己将玉扣松开,握住她的手放到下一步该放的位置。
卫素瑶被手把手教着取下腰带,满面羞窘,那人还很严厉地跟她说:“只教一回,须得记住了。”
卫素瑶撇嘴,心想不记住能怎么样。
康熙将她的倔强尽收眼底。
他很费劲地一句句施加命令,总算让卫素瑶替他换上了石青色常服外衫,要她伺候人不如自己动手,折磨人得很,可他偏就要她伺候,他耐得住。
这衣服色深而华泽,上绣团章龙纹,配色雍容庄重,穿在他身上,黑与白的对比给人强烈的视觉刺激,衬得他像冰雪造就的人,卫素瑶看着面前的男子,只觉他愈发深不可测、贵不可攀,全无可亲近感。
更衣完毕,康熙道了声“走”,卫素瑶开门还算积极,扑面的凉意灌进来,康熙抬手拦住她的去路,喊了声梁九功。那精乖的人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迎上来时,手臂上挂了两件斗篷,“皇上有什么吩咐?”
康熙拿了件米白色的斗篷给卫素瑶披上。随后梁九功识相地上前给他披斗篷,余光掠过卫素瑶时,眼底泛起一言难尽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