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飞鸿说这斗鸡还有那么多的思量,这让朱槿荣大开眼界,她也牢牢记下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了,受教了。”朱槿荣说着,朝着飞鸿拱手行礼,“过不了几天,我就要和七皇子在花萼楼斗鸡了,那时候,还要多仰仗你了。”
“小姐说的哪里的话!饲养斗鸡是我的分内之事,何须仰仗?我一定拼尽全力,不管那七皇子是如何的天降神鸡,我都会让小姐赢了那七皇子。”那飞鸿何尝受过此等礼遇,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
“哈哈哈,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朱槿荣乐呵呵的说。
“小姐,天色已晚,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回去了。”陪着朱槿荣来的小丫鬟在身旁提醒道。
这没有太阳的雪天,全靠直觉来判断时辰,朱槿荣并不擅长此道,看着斗鸡,一时也忘记了时间。
“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朱槿荣说道,那小丫鬟在前为她引路。
“飞鸿辞别小姐。”飞鸿礼仪周到的向朱槿荣行礼告别。
此刻雪越下越大了,视野之内,白茫茫的一片,被风吹动着,似雨中的浮萍一样无所依靠。
善怜儿并几个大丫鬟,在门外探头探脑,早已经在等候朱槿荣了。
“大姐儿,这几天可忙的不行,连吃饭都忘了。”善怜儿道,为朱槿荣褪去衣裳,换了轻便舒适的居家服。
“我也就是忧心能不能打败七皇子的斗鸡,所以忘记了时辰,幸亏有人提醒。”朱槿荣说着。
因为天气的缘故,今天的晚餐都是热乎乎的菜,有一道天麻土鸡汤滋味甚好,引得朱槿荣多喝了几碗汤水。
朱槿荣吃完饭还要去给风母请安,却不料风的大丫鬟竹沥派人来说,“今日有雨有雪,夫人说小姐不必来请安了,让小姐早些休息。”
往日,晨昏都是要去风母房中请安的,其他庶出的兄妹也不例外,这一次碍于雨雪天气,风母遂免了几人的请安。
“我知道了,灿橘代我送送她。”朱槿荣说道,那灿橘领命而去,送了送那小丫鬟。
“大姐儿,可要手炉,汤婆子之类避寒的物什?”眼见雨雪颇大,善怜儿问道。
她指挥小丫鬟们给朱槿荣加了一床被子,还担心夜晚冷寒,冻坏了朱槿荣。
“我没那么娇弱,这才是初冬,大可不必如此。”朱槿荣笑道。
她委身在芙蓉榻上,百般无聊的看着些书籍,借此以打发时间,送完了人的灿橘在身旁为她沏茶。
“小姐,今天二姑娘还差人送来了一副护耳,漂亮又保暖。”灿橘一边给她倒着茶水,一边说道。
“小桃惯来是个有心的。”朱槿荣赞叹道,“她下雨送伞,总是急我所需。”
这朱桃没了亲娘在身侧,与朱槿荣的关系越发亲密了起来。
“小姐可要看一看?”灿橘说着,就想去取了那兔毛护耳给朱槿荣打量。
“不了。”朱槿荣说,“明天要是雪没有停,我就戴那个出门。”
这朱槿荣心里还混沌着,以为那兔毛护耳不过寻常一物,哪里想到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把兔毛护耳当做普通的一礼物。
此刻也只觉得小桃对她极好,那小桃的确对她极好,在朱槿荣受罚了走不了路时还背过她,平时也一心偏向她和风母,但做事却是一个混不吝的,哪里想到她抓了朱栖的兔子惹出后来的祸患。
眼看浓重的黑夜将至,大雪依旧不停,朱桥还在捧着书本苦读,侍奉他的丫鬟举了烛台过来,他却因为对方打扰了他读书而皱眉。
“少爷,二小姐来了,说想见你。”丫鬟压低声音说道。
“这么晚了,来我这里作甚?”朱桥狐疑的问道,“这样大的雪,不在自己住所待着,又是有什么事情?”
朱桥一贯是温和知礼的,一心扑在学习上,此刻却因为妹妹看不进去书了。
“大哥哥真是好学,连妹妹来了也不欢迎。”朱校不宣而进,嘴里忍不住讥讽朱桥道。
“妹妹这是哪里的话,谁又惹得你心情不好了?说话都阴阳怪气了。”
朱校惯来如此,朱桥早已经习惯了她的冷嘲热讽,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你们先下去,不许守着房门,我有要事和哥哥商议。”朱校指挥那些丫鬟小厮道,那些人看了她一眼,目光却留在了朱桥身上。
直到朱桥放下手中书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退下,他们才离开,顺带着关上了房门。
“你可知道,三弟的兔子被那毒心肠的朱槿荣指使女婢送到了皮草铺子里做成了耳捂子!”朱校声音阴冷,不自觉的压低了语气。
那朱桥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不能吧,我看她也不是行事荒唐的人。”
“怎么不能!我去了那皮草铺子,老板亲口所说!”朱校咬牙切齿,“此仇不报非君子也!”
“我劝你冷静冷静,这世上那么多皮草铺子,那么多兔子,怎么就能让你撞了个正着呢?”朱桥这样安慰朱校,让她从长计议。
“我今夜就去报仇!你轻功比我好,你去不去?”朱校揪住朱桥的衣袖说,她此行的目的就在于此。
“这事情让母亲知道,岂会轻饶了你,为大事者,岂能因这些小事坏了……”朱桥真心的想拦住朱校,那朱校早已经被肚子里的邪火烧没了理智。
他说的母亲自然是卢姨娘,卢姨娘一路而来谨慎小心,生怕家庭不睦令风母为难,而这最重要的一环就落在了自己的儿女身上。
那朱校冷笑道,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你是个出挑的,可惜就是没生在嫡母肚子里,成了别人的兄弟,我就是个心胸逼仄的,我非要给三弟报仇不可!”
说罢,朱校气鼓鼓的走了,那朱桥本来想再为朱校排解一二,但见她话说的底气十足,也没法子再拦,实在是朱校自小就是脾气古怪,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为此挨了不知道多少鞭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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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这就走了,不多留一会儿?”见朱校出来的如此之早,服侍朱桥的大丫鬟客气的问道。
她没想到得了朱桥的甩脸子,其实朱校也是心烦,“做好你的份内事,不该问的别问。”
雪无声的落在屋檐上,覆盖出白茫茫的一片,该休息的都去休息了,家家户户都熄了灯,但那粗使的婆子还要巡视庞大的朱家府邸。
粗使的婆子们转了一个弯儿,又走去别的地方巡视,就在此刻,只见一黑衣人鬼鬼祟祟的飞檐走壁,目标直指鸡坊而去。
第二日,雪依旧纷纷扬扬,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了昨日的似霰,只留下今日的大雪压屋檐之景,院子内未来得及摘的石榴都被冻上了,只有几只麻雀挤在屋檐上瑟瑟发抖。
屋檐上挂着冰溜子,朱槿荣推开窗户,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却被冷空气冻得又瑟缩了回去,“好家伙!滴水成冰的天气!”
“那还不回来穿衣洗漱?”进了屋舍的善怜儿笑道。
灿橘指挥着小丫鬟放下炭盆子,又把手炉递给了朱槿荣,“小姐真是生龙活虎,还是体谅体谅我们吧,我们都极其怕冷。”
说罢,灿橘自去关了窗子,朱槿荣也无奈,“好吧。”
她在丫鬟的伺候下穿好衣衫,那善怜儿记得她昨晚说的话,从柜子里取了那兔毛护耳给朱槿荣。
“果不其然,是个漂亮东西。”朱槿荣将那兔毛护耳左右打量,为其所代表的工艺赞扬。
朱槿荣随即将那兔毛护耳戴到了头上,这天气够冷冽,所以她这幅打扮并不出错。
“走吧,去往母亲处请安。”朱槿荣说道,捧着手炉便要走。
一开门,那大雪覆盖的道路已经被仆人们扫去大半了,雪一直下,他们一直扫,也不嫌弃劳累。
“雨涛阁的雪不必全部扫掉,留出一条路来就好,我还想赏雪呢,你们这样扫完了我还有得看吗?”朱槿荣说道。
那负责扫雪的仆人乐得如此,毕竟能少做一点活计,也能博得朱槿荣开心,何乐而不为?
“小人知道了,这就停手。”言毕,那仆从一挥手,扫雪的队伍就换了别的地方。
朱槿荣一行人一路走过游廊,白雪覆盖下,那廊下的残菊还有些许颜色。
“真想不到今年的雪来得如此之早,往年都遇不到这么大的雪。”朱槿荣说道。
“可不是,俗话说瑞雪兆丰年,今年一定是一个丰收年,这可给农民高兴坏了吧。”善怜儿搭话道。
“往年都是一二月下一场雪,一年拢共也下不了几次,去年过年还下雨了呢,这天气实在是无常。”灿橘也这样说。
说着,走着,眼看就到了风母的居所,只见一众丫鬟仆人在外面侯着。
这是一个注重礼仪的时代,清晨傍晚都要向长辈请安问安,身为妾室的卢姨娘也不例外,她也要向风母请安,朱槿荣的几个庶出兄妹来得早,已经在屋舍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