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逃兵事件
    骆安满心期待皇上看过郡主的这幅画作后,能够从中获得一些启示。

    他所忧虑的是,倘若这真的是所谓的天意示警,无论是吉是祸,也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假如真的预示着兵祸?那是否意味着很快就会有战乱发生呢?

    虽说骆安并不愿意相信会有这种事情,但有些时候确实会有这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巧合出现,他只能默默祈祷这次的开天门事件是一种吉兆,预示着大明朝的军队兵强马壮。

    此时的骆安还并不知晓,孝宗在给他下达这道密折的时候,陕西和浙江的这两起开天门奇异现象,孝宗已经有所了解,朝中官员对于这起事件也已经议论纷纷。

    时任兵部尚书的马文升,得知两地出现大量兵马的奇异现象后,虽然嘴上并未多说什么,但内心却让他联想到了大明朝的军队。

    暗自思忖道,莫非这是天意示警?

    因此,马文升立即命令南京道御史张昺(bing)和给事中周纮(hong)前往各地兵营点验人马。

    建文初年的北平布政使也叫张昺,曾负责监视朱棣的动向并防守,准备随时活捉朱棣。然而,张昺的预谋却被库史告发,反被朱棣设计,陷入伏兵之中被擒,最终宁死不屈。

    张昺是死在靖难之役的第一人,其家人及近亲十四人皆连坐而死。明仁宗时得以平反,正统年间被追赠为兵部尚书,谥号“忠烈”。

    然而,宪宗孝宗时期的这位张昺,是慈溪人,成化八年考中进士。

    他一直以先辈张昺为榜样努力学习,不辱其名。他性格刚强明慧,起初被授予铅山知县一职,在处理诉讼方面很有一套,而且颇为神奇,还被当地百姓称之为神!

    张昺在铅山做知县期间,有个寡妇仅有一个儿子,却被老虎吃掉了,向张昺告状。张昺和寡妇约定五天的期限,于是斋戒祭祀城隍神。

    到了约定的那天,两只老虎伏在庭堂之下,张昺呵斥道:“谁伤害了我的百姓,按法律应当判死罪。无罪的离开。”

    一只老虎起身,收敛着尾巴走了。一只老虎伏地不动,张昺用弓箭射死了它,把它交给守节的寡妇……

    还有一件事,当地铅山有一风俗,妇人丈夫死了就要再嫁,还有丈夫生病没有死,便先接受聘约供奉汤药。

    张昺想要改变这种风俗,命令寡妇都准备诉状接受判决。他在两块木头上写字。写“羞”,再嫁的人跪在下面。写“节”,不嫁的人跪在下面。

    平民傅四的妻子祝氏发誓到死都守节,公婆哄骗她,叫她跪在写“羞”的木头下面,张昺按木头判决她改嫁,祝氏跳入后园水塘中死去。

    后来县中遭遇大旱灾,张昺便梦见妇人哭着行拜礼,醒来后记起她居住的地方和姓氏,前去查看她的情况。

    等到挖开泥土,她的面貌就像活着的人一样。张昺哭着悲痛地说:“杀死妇人的,是我。”

    张昺还写文章祭祀她,将她改葬到其他地方,天上于是落下大雨。

    后来,张昺被提升为南京御史。一次雷电震击了孝陵的柏树,他与同僚周紘弹劾大学士刘吉等十多人,此事也让刘吉对他们俩心怀怨恨。

    这一次,张昺和周紘奉命阅军,发现军队中大多缺少军员。两人再次上奏弹劾守备宦官蒋琮失察之责,然而蒋琮却抢先弹劾他们二人。

    马文升看过他二人汇总上来的情况,大为惊愕,因为各军营竟然出现了大量的逃兵,逃跑的士兵竟然达到了总数的十分之三,这个数量着实惊人。

    这一结果,让主帅成国公朱仪以及太监陈祖生、蒋琮极为恐惧。为了逃避罪责,他们想方设法拾取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掩饰自身的失职。

    朝廷知晓后,命令张昺和周纮二人回话,说明情况。

    二人不敢隐瞒,秉公直言地陈述了事情的真相。

    二人对于各军营出现的大量逃兵,做出了许多补充说明,斥责兵部没有定期查验,或是明知有逃兵却不上报吃空饷。

    同时也指责逃兵背后的丑恶之处,比如上级克扣军饷,导致士兵生活困苦,这是士兵逃跑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且军户制要求军服世代沿袭,对很多家庭并不公平,因为这些人一旦成为军服,就要执行军差,家中没有成年男子,就要把年纪还小的男孩记录在册。

    假如士兵战死后,也要及时替补,让许多不愿意当兵的人,被强行送到了军队,因此时常会有想逃离的想法。

    而且朝廷对军户的要求也非常严苛,不但要自己承担盘缠费用,待遇也很差,士兵长期在饥困、劳逸中挣扎,集农奴与苦役于一身。

    不打仗的时候不是种田就是要做工,比如修建宫殿、陵墓、城池和工事等等,这也是造成士兵逃跑的原因之一。

    再加上一些到了适婚年龄的士兵,却很少有人与军户联姻,嫌弃他们穷,嫌弃他们社会地位低下等等,他们也不得不逃离军队。

    当然这些事情他们二人在汇报的时候说得也比较含蓄,但此事交给兵部后,兵部因为监管不力,负有极大的责任。

    兵部为了逃脱责任,在对此事进行复奏并加以解释时,又将这些情况扩大说是他们二人在指责朝廷的制度,这让朝廷面子上挂不住。

    再加上大学士刘吉与宦官蒋琮的推波助澜,极力要求朝廷下令处置他们,最终朝廷下令让他们二人补任外地官职。

    尚书王恕直言上奏章说:“不治缺失军员的罪过,却治执法大臣的罪,用什么来让天下人信服!”

    王恕两次上书谏诤,谏官也陈述理由援救,可惜未被允许。然而,科道官员们没有放弃,又极力谏诤,最终才使得他们得以调任京城的首领官。

    而骆安在将画卷寄往京城的同时,也对此次陕西临洮府这起开天门事件做了一个汇报,同时也提到在襄阳去往临洮的途中遭遇了劫匪的情况。

    并把自己的怀疑,即流民之中或许有锦衣卫和士兵的事,也一并告知了孝宗。

    孝宗这才得知,这一次军中十万之计的逃兵,原来有不少都已经混入流民之中,想以朝廷对流民的政策在外地秘密落户。

    然而让孝宗更气愤的是,这些逃兵混入流民之中,却还实施拦路打劫的恶劣行径,实在可恶!

    孝宗气愤不已,他又将兵部训斥了一顿,同时下旨让襄阳地区的官员一定要将混入流民之中的逃兵筛选出来,然后押送回去继续服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