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勋皮肤白，常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一双略微上挑的狐狸眼看谁都带着笑，在桑瓷面前也属他嘴最甜。
徐霖与启勋完全相反，寸头，身材壮硕，皮肤黝黑，个子甚至比187的裴忱还要高些。不说话时总给人一种凶巴巴的感觉，实际上性格十分腼腆，笑起来时还有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两人都是贺慎新签的艺人，正在读大学，年纪比综艺里的小幺唐溪明还要小一点，但说话做事都非常体贴细心，让自称“亲姐贴心小饼干”的赵景益毫无用武之地。
“这样会晒到太阳吗？”
“我带了冰凉贴和驱蚊水，姐姐有需要可以随时喊我。”
“我的外套有口袋，姐姐的手机和粉饼都给我吧。”
唐溪明戳了戳跟木桩似的赵景益，咂舌道：“就这么干巴巴地看着啊，瓷瓷要你有何用？”
“你就羡慕嫉妒吧。”赵景益把脸凑到桑瓷面前撒娇，“我对瓷姐的爱毋庸置疑，绝对火热！”
裴忱收回视线，眼不见心为净，将魔术贴盖在了刘海上。
“在约会正式开始前，请男嘉宾上前抽取今日的约会经费。”导演顿了两秒，补充道，“多余人也来。”
『裴忱落泪预警』
『裴忱你跟人家学学，景益不仅能甜甜地喊姐姐，还会跟启勋和徐霖和睦相处，一口一个“好弟弟，咱们四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赵·能容人·正宫大房·景益，裴忱你呢？』
『裴忱刚刚自荐的话应该改成：说酸话第一名，挂脸不高兴第一名，超想上位第一名哈哈哈』
桑瓷总算见识到了所谓的现世报是怎么一回事——
赵景益在余泽斐抽到五十块的时候，笑得站都站不稳：“唐溪明，你可得把钱抓牢了，一会儿风大该刮不见了。”
唐溪明翻白眼：“别高兴太早，说不定你还不如我们呢。”
“还能有比五十块更少的？”赵景益卷起袖子念叨了一段模糊不清的神秘咒语后，将手伸进了纸箱，“啊？”
桑瓷有不好的预感：“也是五十？”
“……不是。”
“不是就好。”
赵景益捏着卡片声若蚊蝇：“瓷、瓷姐，是五块……”
桑瓷：……
“没关系，说不定有人比我们还要倒霉呢。”
她的话音刚落，导演那边就激动地宣布：“恭喜裴忱抽到了今日设定的最大金额——一万块！”
对上桑瓷的目光，裴忱勾了下唇，轻轻晃了下一沓红色钞票。
自己的失败固然痛苦，但裴狗的快乐更让人揪心。桑瓷咬紧牙关，攥着五块钱的纸币捧起了手机。
赵景益真要哭了：“姐，你在干什么，是想把我挂在二手网站上发卖了吗？”
“我在看有没有便宜的打折瓷碗。”很遗憾，五块钱连乞讨的道具都买不起。
导演在设置金额的时候也没想到真有人会抽中这5％的概率，他轻咳一声：“鉴于桑瓷组经费过少，我们可以给个提示——东城商业街的电玩城免费对外开放，如果你们在十一点的电游比赛中拿到第一，将获得额外200元的奖金补贴。”
东城商业街离他们目前的所在地不远，桑瓷拒绝了独自坐公交的好意，决定和他们一同徒步前往。
其他两组也已经出发，唯独裴忱恹恹地立在原地不动。
赵景益问：“裴哥，你还没想好要去哪儿吗？要不跟我们一起吧。”
桑瓷想也不想地替他拒绝：“裴老师应该不来。”
“啊？为什么呀？”
“因为裴忱哥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喜欢电玩城的样子，里面的音效很大，会有些刺耳。”启勋眼眸弯弯，配合桑瓷，“而且姐姐有我们三个就够了，裴忱哥，我说得对吗？”
……
户外的温度很高，连呼吸都有种被火燎到的灼热感。
赵景益时不时瞥两眼手机，路过一家店铺时突然停了下来：“瓷姐，我去给你买个冰淇淋吧？”
余光瞥见冰淇淋的标价，桑瓷果断拒绝：“不用，我不渴，走吧。”
启勋笑：“反正五块钱留着也做不了什么，徐霖在学校里是射击社的社长，我打电游也很有一手，姐姐不用太在意经费。”
“我真的没关……”
徐霖也点头：“我记得姐姐喜欢葡萄味，那边刚好有，我去买。”
『桑瓷在第一期的问答里说自己最喜欢葡萄味，弟弟居然知道，是特意看的直播吗！』
『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的，别说瓷瓷了，我心都化了』
『嘿嘿，齐人之福，好好好』
『某个姓裴的多余人呢！快来偷师啊！【大喊】』
无袖的上衣露出结实的臂膀，徐霖再回来时有些不好意思：“那家店说我们是幸运顾客，买一送三，不过只能选择香橙味。姐姐，要不我在门口等等后面买冰淇淋的顾客，和他换一下？”
幸运顾客？桑瓷很快便想通了，这应该是节目组避免他们四人的约会太过寒碜，背地里给予的帮助。
“谢谢，不用换。”桑瓷朝他笑笑，从口袋里抽出纸巾递到徐霖的手边，“要化了，你也快吃吧。”
太阳照得耳廓发红，徐霖愣愣地盯了桑瓷好一会。
桑瓷眨了下眼睛，歪头问：“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徐霖慌乱地别开目光：“没、没事的，我平时不爱吃甜食，你喜欢的话，这个也留给你。”
“不用啦，我有一个就够了。”
一辆私家车在他们面前缓缓停下，徐霖下意识地侧肩挡在了桑瓷的面前，司机降下车窗，朝他们热情地打招呼：“今天室外得有四十度咯，你们这么走小心要中暑。要去哪，我载你们一程吧？”
没等桑瓷开口，赵景益就猛猛点头：“好啊好啊，谢谢叔叔。”
“不用了叔叔。”冰淇淋已经花掉了全部的经费，普通人也要挣钱，桑瓷没想过以录节目能上电视为由、道德绑架司机免费载客，“天气热，您路上小心。”
“别啊瓷姐，这么大的太阳你可千万别晒伤了，而且又不要钱……”
赵景益意识到不对时猛地捂住了嘴，对面的桑瓷已经半眯着眼看过来：“不要钱，你怎么知道？”
“我我我……我瞎猜的。”
“这样啊。”
人在心虚时眼睛总是忍不住地往可疑的地方乱飘，桑瓷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却在赵景益松了口气时猝不及防地回过身。
裴忱也没料到她突然的动作，但由于注意力全放在了马路对面，几乎是在桑瓷转身的一刹那就反应过来，猛地将驾驶座的椅子放平。
『好敏锐的洞察力』
『哥，你又是送冰淇淋，又是叫车的，谁追女孩还像你这样面都不露？』
徐霖问：“怎么了？”
“没事，刚刚对面蹿过去了一条小狗，挺可爱的。”
手机里的赵景益通风报信：『没事的裴哥，瓷姐刚刚不是在看你，她看狗呢！』
桑瓷确实没看见人，只是对面一辆商务车的车窗上突然飘出了一行字——
【还算不太蠢；应该不至于被人骗；但也是个笨蛋】
桑瓷：……？
还真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也不知道谁才是蠢蛋。
……
电动城内没什么顾客，只有一些坐着小马扎在门口聊天的大爷大妈。
“这边的娃娃机都很新，机器的抓力应该比较强。”见桑瓷眼睛乌亮亮地望着橱窗里的玩偶，启勋示范，“想要提高成功的概率，可以优先挑选棱角明显的娃娃，像这种圆滚滚的很容易半空滑落。”
毛绒小玩偶胖乎乎的脸蛋被挤压成了“U”型，在桑瓷的注视下砸到挡板，成功滑进了篮子里。
“好厉害！”亮起的彩灯倒映在桑瓷的瞳孔中，“不是说圆的容易掉吗？”
启勋笑：“也许是它担心我会在姐姐面前丢脸，所以暗地里帮了一下，想让姐姐在开心的同时，也能让我留下个好印象。”
“咚”的一声闷响，两人齐齐回头，可身后除了清一水的娃娃机，什么都没有。
哦，也不是只有娃娃机，墙壁的拐角处还摆了一个卡通大白菜的人偶服。
“应该是启勋和景益在对面投篮发出的动静。”启勋将装游戏币的篮子放到另一台机器的摇杆边，“这个布偶猫也很可爱，姐姐要不要试试？”
“好。”
桑瓷还是第一次玩这个，她微屈着膝盖，将视线压到和钩子相同的高度：“这个角度可以吗？”
“我看看。”
陌生的气息从背后倾覆过来，没有实质性的接触，但桑瓷还是敏锐地躲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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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不要前功尽弃。”启勋另有深意地偏过头，朝她比了个“拆cp”口型。
桑瓷敛眸，确实如此，贺慎费尽心思把他们两个塞进来，不就是想帮她拆cp么。经过启勋的提醒，她无意识缩回去的手又慢慢落回到摇杆上。
启勋见状，又自然地靠近了些。
从后头看，像是将桑瓷整个人亲昵地圈进怀里，“可以再往右一点，对，就是这样。”
象征成功的彩灯再次亮起，桑瓷眼瞳亮晶晶的，兴奋的心情将她从方才一闪而过的尴尬和无措中完全拉了出来，她猫着腰去拿：“还好你最后又帮我调了下方向。”
“其实我平常抓娃娃的命中率也比较低，好像和姐姐在一起，运气都变好了。”
“所以说……都是姐姐的功劳。”
被她的笑感染，启勋伸手想接玩偶，身子却猛地一趔趄，直接贴在了娃娃机的玻璃上。
启勋：？什么东西踹了我？
桑瓷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没事，地滑了一下。”启勋脸上的笑容不变，“集齐十个娃娃，可以去前台换一个限量版的大玩偶，姐姐再试试别的。”
桑瓷没多怀疑，点点头便换了个机器继续。
启勋直起身，蹙眉环视了一圈毫无发现，只能作罢。
直播间的弹幕都笑疯了：
『裴忱：我有千种隐藏技巧』
『我宣布裴忱就是天选多余人！救命，早上是谁说他要面子的？哪个要面子的顶流能偷偷钻到大白菜人偶服里闷半个小时不吱声的？』
『《关于胖乎乎的大白菜突然攻击我这回事》』
『不是，哥，人家弟弟还没碰到瓷宝的手呢，你心眼比针孔还小哈哈哈』
本以为踹过后，那油头粉面的狐狸眼能安分点，谁知丝毫不知收敛。
裴忱透过狭窄的孔隙望过去，启勋不知说了什么惹得桑瓷弯起眼睛，两人越凑越近，连影子都几乎叠在了一起。
隐隐绰绰间，启勋的侧脸和记忆中的某个模糊影像逐渐重合。
始终混沌的思维一刹那变得无比清明，眼睛被汗腌得又涩又疼，明明在窄小的空间中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烫意，裴忱的后脊却蹿上一股细细密密的寒气。
觉得熟悉吗？当然。启勋跟高中时候的余泽斐，太像了。
倚靠在墙边发蔫的大白菜顿了顿，终是没忍住，扶着摇摇晃晃的菜叶往桑瓷那边笨拙地挪动。
“瓷姐！我刚刚去试了一下，那个投篮的小游戏还比较简单，你可以——哎哟我的妈！”
慌乱间的赵景益胳膊不经意地一打，翠绿的头套咕噜噜地滚到一边。
被绊了一跤的赵景益拦腰抱住了一个毛茸茸的圆柱体，视线往上，发现裴忱正低眼看着自己。
『被发现了，伤心的、怒火中烧的、酸溜溜又无可奈何的多余人！』
『哈哈哈想了一万种的暴露方式，唯独没有这种』
『感谢景益，启勋弟弟被少踹一脚哈哈哈』
“不好意思哈裴哥，我刚刚好像踩着你了。”赵景益手忙脚乱地站正，“那个，哥，你头掉了……哎，好像不对，不是你的头，是白菜头。”
“怎么了？”桑瓷听到声音，和启勋一起走过来。
赶在他们过来之前，裴忱扣上搁在一边的棒球帽：“没事。”
“怎么没事啊。”赵景益急切地转头，“瓷姐，你有纸巾吗？裴哥的脑袋也太绿了吧！”
“……”
“也太绿了吧”抑扬顿挫地在空旷的游戏厅内传开。
时刻瞄着里边动静的大爷大妈们闷着头窃窃私语：
“咋这么俊的小伙子还能被绿呢？”
“哎哟哟，真可怜。”
“嚯，还真的绿得很啊，我这边看还有点闪着光呢。”
桑瓷：裴忱被绿了？真的假的，还能有这种惊天大热闹看？
她好奇地去看，果然瞧见裴忱一声不吭地站着，脸黑得吓人。
旁边的赵景益将手里的纸巾团成了皱巴巴的小球：“裴哥，要不我给你擦擦吧？”
不是，擦完就能不绿了吗？！
桑瓷想笑又不敢笑，又一次幸灾乐祸地瞥过去时，惊讶地发现裴忱的眼尾染了一抹颜色：“你的头真绿了？”
裴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