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瓷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贺慎谨慎地眨眨眼：“等等，你是不是在故意激我，为了保护他？”
桑瓷木着脸：“你说呢？”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一定站在我这边。”贺慎得意地挺起胸膛，顺着门框也瞧了眼外边的颀长身影，“个子确实比我高，但一般这种的都是花架子，底盘不稳，三拳之内解决他没什么问题……他真学过散打和自由搏击？”
其实这两样起先都是她想学，但又怕她爸妈觉得危险，所以软磨硬泡地把裴忱弄了过去，自己则美名其曰担了个温柔善良的陪学的名号。双方家长乐意见得两人关系好，也就随他们去了。
桑瓷一共就学了两节课，想象中的英姿飒爽没展示出来，反被裴忱摔了好几回。
最可气的是裴忱还不像私教那样不留情面地摔，给她来个过肩摔的同时还能分出一只手护着她的后腰。
第四次仰面朝天躺在软垫上的桑瓷深感屈辱，觉得自己铁定了是上了裴忱的当，他百分之一万是故意来羞辱她的，于是再也没上过课。倒是裴忱一直坚持下来了，还另外又找了位跆拳道的老师。
桑瓷面色沉痛地点头。
“这样啊……那他一会儿输了岂不是一点面子也没有。”贺慎清了清嗓子，“我想了想，像我们这样善良又充满智慧的人，还是得换种方法，智取。”
他掏出手机，凑到桑瓷跟前：“你看这头像，有点什么想法没有？”
慷慨忱瓷cp的超话头像由游泳馆那张模糊的剪影变成了两人笑着面对镜头比心的画面，旁边的余泽斐被无情地P掉了。
“我记得裴忱很讨厌余泽斐，对吧？”贺慎觉得自己真的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在网上花了五块钱，有样学样地让人把他们仨比心照片里的桑瓷给P掉了，“我给他俩搞了个超话，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这个——忱余落雁，哈哈哈我气死他！”
“哪里？”
“就我给你看的这个啊。”
桑瓷仔细看了一会：“你这号是不是被封了？”
“怎么可能，我十分钟前才创的小号……”
“该用户违反社区规定，现已被永久禁言”一行字醒目地飘在首页。
贺慎瞪大眼睛：“草！谁干的！”
房门猛地一下被推开，三五个魁梧的黑衣保镖看见贺慎就跟猫逮到老鼠一般兴奋：“在这，那个偷鸡摸狗的飞机头找到了！”
桑瓷：……？
“我警告你们别过来。”贺慎梗着脖子喊。
黑衣保镖无动于衷。
“行吧，爱过来就过来吧。”贺慎双手合十，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好了桑瓷，先给火葬场打电话吧，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当天中午，在摄影棚外蹲守桑瓷和裴忱的代拍上传的一张打码照片在粉圈引起强烈不满：
『好危险啊！幸好有保镖在，这是私生吗？』
『不会是晨夕娱乐蓄意报复的手段吧』
『+1，肯定是他们。@官方，来管管啊！！！』
『这些营销号还真是没脸没皮，好恶心啊，举报了』
早上刚骂完桑瓷的营销号，关闭了评论区预备装死避避风头、过几天再重新带节奏捞钱，结果一睁眼，得知隶属于晨夕娱乐吸人血、带节奏的账号全部被封了十年，天都塌了。
……
桑瓷第二天才知道表演老师另有其人，因为于导的那部戏大背景为奇幻世界，神秘的超有钱老板还给她请了礼仪指导老师，正式之前拍Slioz期间合作过的金黎。
四天的紧急训练，听从老师的教导，桑瓷看了不少关于狐狸的纪录片观察它们的习性与神态，导致最近吃东西前都下意识贴近，小心翼翼地嗅一下再动筷，再继续几天，她觉得自己真可以回山林里待一段日子了。
“明早试镜，今天就别熬太晚了。”苏芽挥挥手，让她别送了，“启勋和徐霖两小子最近一个在接触网剧，另一个下周要去拍运动品牌的广告，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汇启娱乐都在慢慢变好。当然，除了又在公司哭了两天的贺总哈哈。”
桑瓷知道苏芽是在故意逗她开心：“我知道的，谢谢芽姐。”
“嗯，休息吧，明早来接你。”
洗漱完，在床上躺了很久却毫无睡意，闹钟的时针已经慢慢指向了“11”，桑瓷叹了口气，抬手按亮了大灯，打算再看一会儿纪录片。
『裴狗』：还不睡？
桑瓷瞄了一眼，起身去倒牛奶。
再回来时，裴忱又发了条新消息：『要不要来看看蒸糕？』
……
门打开时，裴忱的鸭舌帽还没摘下来，从柜子里给她拿了双粉色的拖鞋：“新的。要喝点什么？”
“不用。”房间的色调多以冷淡的黑白为主，她走到客厅角落的那一箱小狗玩具旁，“你大晚上还出门了？”
“嗯，最近比较忙。”裴忱给她榨了杯橙汁才转身去推卧室门，“蒸糕，过来。”
金毛踹了一脚裴忱的枕头，在床上咕噜噜地翻了个身，屁股对着他。
“蒸糕！”
熟悉的声音让金毛的小腿一蹬，滴溜溜的眼睛一看到门口的桑瓷立马睁圆了，咧开嘴一脸灿烂地又蹦又跳地扑进桑瓷怀里。
“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呢！”抱着金毛揉揉蹭蹭了好一会，桑瓷轻声问它，“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回家”两个字眼像是戳到了蒸糕的机关点，它歪了下脑袋，然后咬着桑瓷的裤腿将她拽到了沙发边，还不忘把人往裴忱那边拱了又拱，然后轻松一跳，大剌剌地横躺在两人的腿上。
裴忱低下头，遮住了眼底的笑意：【东西没白看；是聪明狗；奖励三个罐头】
桑瓷眉心微蹙：“都十一点了，不能再给它吃罐头了。”
一人一狗同时投来疑惑的目光。
桑瓷愣了一下，抬手揉了把蒸糕的肚子，含糊道：“胖了好多，这样对身体不好。”
“听到没胖狗，撒娇没用。”蒸糕嗷呜嗷呜地控诉，被裴忱捏住嘴，“既然睡不着，晚上就把它带回去当抱枕。明早我再接回来。”
见桑瓷点头，裴忱起身，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那走吧，送你回去。”
桑瓷那天拍摄完到家才看到裴忱做的一系列事情，连苏芽都在感慨她运气好、说裴忱的那几张小白花的照片发得真及时，刚好卡在了试镜前，流量大，各路的反响也都不错，估计能在导演面前增加不少印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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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入初试的女演员里，估计她是咖位最小、曝光最少的那个。虽说于导也有启用新人的先例，但《不见川》的制作班底豪华，又不是普通的文艺片，因此在选角方面更多的要考量主演本身是否具有商业价值。
在此之前，她能拿得出手的简历就只有古偶《晚春渡》里的一个只出现三四集的女配，以及恋综的常驻嘉宾，仅此而已。但加上裴忱在圈内圈外的影响力就完全不同了，桑瓷明白，不是什么运气好，是他特意帮了大忙。
从记事以来，两人之间很少有这么和谐的时候，“谢谢”两个字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是被桑瓷咽了下去：“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
“嗯，事情还没弄完。”
他在录音棚和个人工作室连轴转了好几天，下楼去自动贩卖机买咖啡提神时，突然想到从前桑瓷每次比赛前都紧张得睡不着，裴忱没想太多，就赶回来看看，果然在楼下看见她亮灯的房间。
指纹锁叮咚一下解开，蒸糕撒丫子从门缝里蹿了进去。
裴忱抬了下下巴：“进去吧，走了。”
楼道里的灯光打下来，在白色的瓷砖上绽开了细琐的光点。
裴忱一身黑，因着一会儿要出门的缘故，帽檐压得很低，依旧是那副黑色的镜框，却遮不住眼下明显的乌青。
桑瓷明显对关心裴忱这件事极其别扭且不熟练：“你是不是该多休息休息？”
裴忱望着她，笑意在眼底一点点晕开。
桑瓷抿了抿唇，指尖局促地捏紧：“我们公司一共就三个人的时候，我都没你这么狼狈过，你这样……像是被人揍了两拳，好丑啊。”
“你这么说好像确实有点疼。”裴忱略一俯身，微微歪了下头，“不会真是你揍的吧？”
“喂我明明是在……”
“知道了，是我狼心狗肺，给你道歉。”裴忱没忍住，压下手腕，胡乱地在她脑袋上揉了两下，“早点睡，明天醒来有惊喜。”
没跟她追问的机会，裴忱将人扭过身，推进了房间：“晚安，桑瓷。”
……
桑瓷是被苏芽的电话吵醒的：“桑瓷！我的妈呀！你看热搜了没！快快快，我要幸福得死掉了！”
音调一句比一句高，桑瓷被催促着晕晕乎乎地打开软件，惊讶地发现粉丝量一夜之间增加了两百多万。
热搜词条爆了五个，点进去才知道裴忱半夜三点多发布了新歌mv。
时隔三年再发新歌，《Trouvaille》一经上线，迅速占据了各大音乐平台的榜首，裴忱本人也将微博多年前置顶的《第八次彩排》换成了《Trouvaille》的mv。
而mv的封面，是她捧着花回头望向镜头的定格。
裴忱没有沿用原先的设定、只采用和歌曲风格更贴合第二套的轻松风妆造，而是将两者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是清新灵动的甜妹，也是倔强破碎的折翼天使，与她要试镜的青篱的形象竟在丝丝缕缕中逐渐重合。
话筒中隐隐约约传来苏芽兴奋的低语，晨风吹开纱帘的一角，壮阔的江景框入视野。
门铃在此刻响起。
裴忱提着桑瓷爱吃的那家小笼包，散漫地勾起嘴角：“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