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千钧
    程则渊眼瞳猛得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行舟,慌忙一揖:“见过世子殿下。”

    又微偏头递了个眼神给同样不知所措的江敬月,好像在问:他为何在此?

    “苏世子仁心,特意来提醒我们谨慎行事罢了,方才……只是怕不好解释。”江敬月解释道。

    “是我叨扰在先,又偷听了你们的话,失礼了。”苏行舟歉疚一礼。

    程则渊才觉自己毛躁了些,不愿江敬月尴尬,忙转了话头,客套道:“殿下清风朗月,言出必行,自不敢疑殿下之心。只是宁州此程凶险,殿下亲去,我等惶恐。”

    “账册是我与友人历千辛才保下的,其原主更是为此饱经血泪,若有闪失,我羞见友人。”苏行舟知道这并非程则渊想说的话,因不喜他的遮掩,故挑明直言。

    若有本事,便保证账册定不会受损,若没办法允诺,便不要拦他。

    “是我筹谋不周,连累殿下要去补救,程大人当然认可殿下之举,只是与殿下初识,不好直言而已。”大事当前,自是要坦诚,江敬月心底认同苏行舟的做法,却不忍同门被下了面子,缓和说道。

    苏行舟本不是想怪她,乍听她自责之语,便多了一层愠色。又听她维护程则渊,更觉奇怪,她怎么也……听不出自己的意思。

    忽又摒弃了这个念头,既非同路人,不懂也是寻常,自己何时在乎起了她的想法。

    神色黯淡之际,江敬月已转身取来了一样东西,递给了他:“这只玉牌可作信物,宁州盐运司判官温秋蘅见此,必会相助。”

    话落,她拱手长拜:“殿下之恩,没齿不忘。惟愿殿下一路平安,诸事顺遂。”

    月下风动,半墙竹影,二人看着苏行舟匆匆离去的身影,半晌不语。

    程则渊长叹一声:“终是有违老师叮嘱。”

    “事急从权,总好过满盘皆输,况且殿下不是浮躁之人,不会轻易暴露的。”江敬月目光悠远。

    程则渊冷不丁冒了一句:“阿月,你似乎很信任苏世子。”

    “殿下生性恰如你所说,不善作伪,又颇有原则,因而可以托付。”江敬月顿了顿,“与我是否信他,无关。”

    程则渊闻言松了口气,神情怅然:“身入朝局,有时言不由衷,话藏黑白,也非你我之过,自不比天潢贵胄可以无所矫饰。”

    江敬月没再说话,脑海中忽想起了苏行舟转身离去时的决绝。

    为义、为友、为真相,明知前路有险,也要一闯。

    眼中无利,她已经很久没遇到这样的人了……

    明月将西沉时,苏行舟带了两个贴身侍从出了城。

    “青墨,你抄近路去趟安州,召集人手,再往宁州。”苏行舟偏头吩咐道。

    怕惹人注意,他没带太多人,还是往安州调些人手为妙。

    “是,主子。”一人执剑应了一声,马鞭一扬,向安州方向奔去。

    三日后夜里,宁州舒府内,舒庆芳正急得团团转,一把抓住仆从:“来了吗!有他们的影子吗?”

    “大人莫急,小人初听城南方向有马蹄声,后来又没了,必是他们乔装入了城,不多时就要到了。”

    “我怎能不急!计划不成,何闻昌就想着甩锅,京都那帮孙子惦记着我这盐运司正使的位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都巴不得我挪位置。”舒庆芳咬牙切齿,“徐念仪信中说会派人来助我,结果陛下派的人都快到宁州地界了,他们却都没个影!”

    仆从微微低头:“大人,这种时候您得保自己,谁的话都不能信呀。”

    舒庆芳突然转头瞪他:“什么意思?”

    “正如大人方才所说,他们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此时还愿意搭理您,多半是您手里攥着他们害怕的东西。”仆从凑近了舒庆芳,分析道。

    舒庆芳一拍脑袋:“那不就是利息银的事吗,这事我是罪魁,我还能拿这个要挟他们不成。”

    “话虽如此,可那利息银的大头也不是您拿的呀,陛下何许人,真要知道了利息银的猫腻,肯定不会觉得是您一人所为。”

    舒庆芳摇头:“不成不成,我这连个正经的证据都没有。”

    此言一出,房内霎时寂静,仆从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舒庆芳从那笑中觉察出了什么,垂头细思,又猛得抬头:“你是说证据现下在我手中。”

    “大人想想,咱们府中近来,可多了什么东西?”

    舒庆芳恍然大悟:“从温秋蘅那抬回的那口箱子!”

    主仆二人猛得打开房门,一溜烟跑进了书房。

    箱子打开,舒庆芳刨开那些信函,果然摸到了一块木板。用力一掀,底下竟是一沓账本。

    舒庆芳随手取出一本来看,立刻冷汗直冒,这是……秦燕裳留下来的。

    “啪嗒”一声,门被风猛得吹开,十几个身着夜行衣,黑巾覆面的人缓缓走入。

    “舒大人,我等奉徐大人之命前来,眼前这东西,一件都不能留。”

    那侍从猛地摇了摇舒庆芳:“大人!大人!”

    舒庆芳立刻坐在了箱子上,摆出分毫不让的架势:“这东西得先由我保管,你们先让徐念仪给我想出脱身的法子,我再给她!”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没料到这一出,愣了半晌,忽又冷笑了一声:“得罪了!”

    他正欲伸手去抓那舒庆芳之时,一支袖箭贯穿了他的肩胛。

    舒庆芳身边的侍从一喜,心中暗道:主子终于来了。

    苏行舟一袭墨色劲装,只露了一双凤眼,不待那几人反应,便出剑攻来。

    “阁下何人?若是江湖组织,我劝你别接今夜这单,背后的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那中箭的黑衣人拔出了肩头的箭,按着伤口说道。

    苏行舟并不答话,出手越发凌厉,剑势如虹,硬生生将十几个人震退了一步。

    舒庆芳早就看傻了眼,喊道:“壮士,别把他们打死了,我还得留着他们给我带话呢!”

    那为首的黑衣人慢慢眯起了眼,对着旁边一个略矮些的人耳语了几句。

    那人猛冲了几步向前,长鞭用力一甩,抽中了苏行舟的左臂,苏行舟吃痛,踉跄了一步。

    一抬头就见那人持剑劈来,他立刻横剑格挡,“铮”得一声,两剑相交。

    二人僵持间,那人狞笑了一声:“原来,你有伤啊。”

    两剑相撞激起的火花在夜间格外醒目,苏行舟猛得抽剑卸力,脚下疾速一退,侧身一躲,那人便重心不稳向前倒来,他又出了一记袖箭,直刺中了那人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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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影步。”那为首的黑衣人心内暗道。

    他眼看这招无用,抬头示意众人一起上,却感觉身后有寒光袭来。

    他不及躲闪,眼见长剑穿过了腹部,倒在了地上。

    青墨遥遥向苏行舟一礼,便带领诸人,与黑衣人厮杀在了一处。

    一黑衣人眼见双方势异,无法靠近,竟从腰间拿出了火折子,轻轻一吹,火光乍现,用力扔向了那口木箱。

    舒庆芳吓得跌了下来,抱着头躲进了一旁的角落。

    火折子碰到木箱,霎时燃了起来。

    舒庆芳的仆从脱下外裳,立刻就要去扑火,却被苏行舟一把拽住。

    “主子,再晚些就毁了。”

    苏行舟扯过他手中的外衣,四下打量,瞧见了矮几上的茶盏,一个空翻落地,得了茶盏在手。

    飞速用茶泼湿了外衣,箭步上前,盖住了木箱。

    “主子。”青墨瞧见那些黑衣人势头不对,隐隐有向外退的意思,忙提醒苏行舟。

    莫不是锦衣卫来了?

    苏行舟递了个眼神给那仆从,他心领神会,二人一同撤离。

    可刚至书房门口,那伙黑衣人又转身袭来,专攻他腿脚,竟是想把他留在此处。

    “既如此,便不必留了。”他心中拿定了主意,“唰”得一把抽出长剑,掌中使力,剑转得飞快,立刻与黑衣人间隔出了一人之距。

    青墨明白了苏行舟的意思,领着身后的弟兄略退了退。

    苏行舟足尖轻点,借着凌空之势,使了一记横劈,白光骤现,立刻掀翻了对面的十几人。

    有人倒下后便狂吐鲜血,一歪头,昏死了过去。

    “锦衣卫办案,府内一干人等不得走动。”

    锦衣卫的叫喊声从前院传来,零零散散的火光正自四面八方围来。

    苏行舟等人疾步出了书房,三两步飞身登上房檐,双臂一展,乘势而下,稳稳落在了舒府背靠的那条后街上。

    “主子,我们往哪走?”青墨发问。

    “此时出城太惹眼了些。”他思索中瞥向腰间玉牌,“去温判官府邸。”

    锦衣卫同知李舷赶到书房的时候,只看到了倒了一地的黑衣人和瑟缩在书房的舒庆芳。

    “舒大人!舒大人!”李舷喊了他两声,他的意识才渐渐回笼。

    舒庆芳看着眼前身着飞鱼服的男子,颤声道:“锦衣卫?你是陛下的人!”

    他缓缓起身,下意识地站在了那个箱子前,试图挡住他们的视线。

    双手不停在胸前比划:“方才,来了好几波人,我快吓死了。”

    李舷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用刀柄抵住他的胸口,一点点让他退至一旁。

    木箱的部分虽已被烧变形了,倒好在能打开。

    李舷及手下锦衣卫拿出那几封信函,却发现里面竟是些相思情诗。再联想到信封上的“秋蘅亲启”,顿时以为是什么风流韵事,也没再理会。

    发现木板铸成的隔层后,用力一击,木板霎时断成了两半。

    锦衣卫众人拿出里面的数册账本,定睛细瞧了一遍,先是有些惊讶,又立刻眉开眼笑。

    “有了这个,宁州便不算白来。”李舷抱着刀,语气冰冷:“舒大人,随我们走一趟吧。”